風起了,宮中的鐘樓和鼓樓打更了,積蓄已久的大雨終於瓢潑落下。
聒噪的蟬鳴消失無蹤,天地間只剩下清一色「嘩啦嘩啦」的雨聲。清勁的風中,雨水如同一匹匹白練在空中湧動,一浪接一浪打在宮檐上,敲在窗櫺上,嘈嘈切切,清脆如同明珠落玉盤,燭火也躍動和應著。
垂拱殿,皇帝平常聽政的地方,現在空空蕩蕩的只有李鴻雪和趙羲兩人。一殿暗香瀰漫,在水霧氤氤的雨夜裡短分外曖昧旖旎。
李鴻雪渾身虛軟,被那人抱著坐在御椅上,頭腦裡彷彿灌滿了漿糊,記憶零碎,只記得自己黯然叩謝賜酒,一飲而盡杯中物,卻沒有迎來預料中的穿腸劇痛,只是昏昏欲睡,被人抬走了,身體裡裡外外被徹底刷洗過,抹上滋潤助情的脂膏,又送回趙羲身邊。
與他身上不著寸褸不同,趙羲換上了天子最隆重的衣飾,從頭到腳都被沉甸甸的金銀、珠玉、寶石、錦繡裝飾了一遍,晃得他眼花繚亂。
趙羲佩金飾玉簪,繫紅絛,頭戴二十四旒袞冕,龍鱗錦表,上綴七星玉,周綴金絲網,鈿以真珠、寶玉,每逢舐吻李鴻雪線條流暢緊實的脖頸和肩膀,冕上的垂珠串都會叮鈴作響,輕碰肌膚,既涼且癢,教他起了一身疙瘩。
李鴻雪沒來由地想起,趙羲登基後首次元日接受眾臣朝拜,穿的正是這一身禦服。
自從得到帝位後,這位年少氣盛的皇帝就不再收斂天生的風流性子,尤愛華美奢靡之物,穿過一回袞服就上了癮,不顧禮官反對,不時從庫房裡拿出來穿,纏著李鴻雪幫他更衣,穿戴整齊後對著鏡子照了又照,又問李鴻雪觀之如何。
青裾、鶴紋錦鍛中單、紅羅襦裙……繁複的衣衫層層堆疊,直至穿上最外層的玄黑色袞袍,用金絲線繡著日月星山、龍紋虎章,間以祥雲,飾以金鈒花鈿窠,金龍鳳革帶,腰間佩一雙鏤空的白玉珮,襯得趙羲臉如冠玉,貴氣逼人。
那時他老實地回答好看,趙羲揪他的耳朵,問他為什麼耳朵紅了,又笑話他惜字如金,要他多誇幾句,他認認真真地看著趙羲再說了一次好看,卻見趙羲的耳朵也倏地紅透了。
自那以後,他就不太敢再直視陛下或是靠得太近,可陛下總愛纏著他鬧騰。
趙羲愛好音律,又生了一雙巧手,彈什麼樂器曲子都飛快上手。李鴻雪覺得自己彷彿變成了趙羲手中的一把琵琶,被趙羲抱在懷裡,一層層解開裹琴的布,指尖在他身上嫻熟地輕攏慢捻抹復挑,勾起陣陣低吟顫動。
「鴻雪,說說看,你娶的那楚青青,手有這般巧麼?可會讓你這般舒坦?」
提到髮妻,李鴻雪從情潮沖刷中稍稍回過神來,掙扎著想推開他。
「陛下,快住手,不可……」
「朕說可以,就是可以。」
年輕的帝皇輕浮佻達地笑著,在最該遵循禮法的殿宇裡打破了君臣之間的楚河漢界,摟著長他幾歲的臣子親熱,恣意風流,卻又矛盾地糅雜著某種說不明道不白的痛苦妄執。
他手上不停,嘴上淨說著些叫人面紅耳赤的胡話,諸如「朕的殿前都指揮使,哪裡都好」、「愛卿這般拘謹,不像成了親,倒像個未經人事的童子」云云,故意與他親暱地耳鬢廝磨,再用最溫柔的語氣丟出最殘忍的威脅。
「愛卿瞞著朕娶那楚青青,她必定頗有姿色,聽說也有三個月身孕了,朕有些好奇,想見上一面。不如明日宣她入宮,如果合朕眼緣,愛卿寫一紙休書割愛讓給朕罷,朕封她婕妤,如何?」
李鴻雪聞言大驚失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頭腦裡「轟」的一聲巨響,彷彿千百面鑼鼓齊鳴,眼前陣陣發黑。
「陛下三思!臣懇請陛下不要如此荒唐行事……」
趙羲在他耳邊輕笑:「無所謂,你又不是不知道朕荒唐慣了,愈是得不到的東西愈想要。你難道想抗旨?」
「臣的命本來就是陛下給的,如今得罪了陛下,陛下把命收回去便是,何必……何必如此……唔!」
趙羲用指腹靈活地來回刮擦著他最脆弱的那處,又用指甲去摳弄,直到銀瓶乍破水漿迸,才心滿意足地暫時罷休,攬著李鴻雪,細細地吻著汗濕的髮鬢,迷戀地撫著那具誘發人觸摸欲望的軀體。
李鴻雪羞憤交加,虛軟地掙扎著:「不,不……陛下請自重,莫要再……」
「再掙扎,再對朕說一個不字,朕連你胞姊師湘也收進宮裡,橫豎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姑嫂二人一同侍寢,箇中滋味一定妙不可言。」
李鴻雪頓時僵住,臉上血色盡褪。
「鴻雪,聽話。幫朕寬衣,朕教你如何侍奉。」
他嘴唇微微翕動,似乎還想再說什麼,但最終咬著嘴唇,屈辱地哽咽一聲,依言照辦,腰肢下沉,一寸一寸地納入那物,生澀地前後搖動著取悅對方。
趙羲被侍弄得舒坦順心,眼見李鴻雪那物在藥性下愈發昂揚,汨汨地吐著水光晶瑩的黏絲,懸在頂端欲滴未滴,更是喜愛不已,伸手握住揉弄。
「別的侍君可不能這般大逆不道地騎在朕身上,朕只許鴻雪你這樣做。」
但是身上的人緊緊蹙著俊美的眉眼,一味地忍氣吞聲,趙羲頓時覺得索然無味。他想了想,從身旁衣物堆裡撈出了一枚玉環,緊緊嵌套在李鴻雪那物的根部,不許他洩出來,而後掐緊了他的腰,狠狠一挺身,反客為主。
「今夜還長著呢。叫出來,不然朕不饒你。」
趙羲深諳如何延長一場房事。他一時深入撻伐,一時輾動緩慢而有力,使李鴻雪沉浸在痛苦與歡愉的邊緣,深重的苦難裡偏又帶著幾分顛龍倒鳳的快感。
「今夜還長著」……李鴻雪招架無力,在恍惚中反覆地琢磨著這句。
束縛的痛苦漸漸蓋過了快感,他覺得自己興許已經死去了,即使可能還苟活著,他也寧可今夜就死去。
可是,為了他的胞姊,為了他的髮妻,為了他還未出生的孩兒……還不能死,還要忍著。
他死死地忍了一次又一次,不知道第多少次攀到巔峰時,終於潰不成軍,啞著嗓子痛呻。
「好疼,疼……讓我死了吧……!」
李鴻雪素來木訥內斂,就算受傷也從來不曾掉過眼淚喊過疼。始作俑者嚇了一大跳,連忙去剝那枚玉環,卻發現一時三刻根本摘不掉,只摸到了滿手血精,頓時六神無主,抱緊了懷裡渾身抖震的人,恐慌地大叫傳御醫。
稱病閉門謝客半年多後,邊關傳來西涼人侵擾的消息。
殿前都指揮使李鴻雪請赴西雁關。帝端坐悒悒,再三留之不得,允其請,曰:「卿懷鴻鵠之志,不可郁困於淺灘。且往,駕長車,逐夷狄,踏破賀蘭山厥(註1)。」──《燕史‧卷三》
大雨肆意滂沱的夏夜早已遠去,只在記憶裡刻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李鴻雪執銳披甲,牽著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站在宮城城門下,在隆冬蕭殺的風中和趙羲相對而立,兩人髮絲和肩頭上都鋪了薄薄的一層雪花。
燕珉帝欲言又止,直到李鴻雪要騎上馬離開,又急急地拉住韁繩。
「鴻雪……你都要遠走邊彊了,和朕再說幾句話好不好?」燕珉帝強顏歡笑,語氣幾乎像哀求般,「要是朕哪裡安排得不周全,你告訴朕,朕……」
他絮絮地說著,卻在李鴻雪無悲無喜的神情裡敗下陣來。
「陛下安排得很周全。末將的家眷和清河王的兒子一樣扣在汴京,是決計不會造反的。」
直白的話血淋淋地刺中趙羲心扉,他終於維持不住臉上強作從容的笑意,淚水奪眶而出,狼狽地摀著臉,堂堂天子像個小孩般哭得抽抽噎噎。
「鴻雪,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你一定恨透我了,但我只是怕……聽說那些西涼蠻子會剝皮吃人……萬一你回不來怎麼辦?我把你家人扣在京師了,你,你會打勝仗平安歸來的吧?明年開春回來好不好?」
李鴻雪怔住,半晌微微動容,再也端不住刻意疏遠的神情了,歎了口氣,單膝跪地,悶聲道:「會贏的,末將發誓。」
說罷,翻身上馬,一聲輕吒,策馬如飛而去。
風蕭蕭,雪紛紛,刮面生疼,李鴻雪覺著臉上又濕又冷,伸手去抹。
他驀地睜開眼來。視野有些模糊,北遼地牢黝黑的石牆映入眼簾,雪水滴落的叮咚聲在陰冷逼仄的空間內放得極大。
先前大燕信使帶著一雙血淋淋的眼珠回京急報,稱李鴻雪兵敗降遼,燕珉帝又急又怒,而驚惶更甚,方寸大亂,竟然異想天開,下令押李鴻雪一雙兒子遊街示眾,再打入天牢,讓消息傳出去,一心盼著能像攥住線收回紙鳶般,催逼那人回到身邊。
可是,現在李鴻雪的眼珠赫然還在,只是眼睛顏色完全不一樣了,睜開眼簾時,瞳孔是淡淡的金色,像琥珀一樣。
註1:借用岳飛《滿江紅·怒髮衝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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