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勤看著劉靜雯脖子上的痕跡沉思:劉靜雯身材臃腫,即使是成年男子,也無法僅憑一己之力將她高高掛到天花板上。接著他看向天花板,那上面有幾個不自然的孔洞,那些孔洞出現的位置再往前一公尺,就是劉靜雯自殺的繩索了。
這麼剛好的嗎?這個大小像是可以裝上什麼東西……
「你在看什麼?」老警官也跟著林之勤來到那個孔洞下方。
「那個洞,長官不覺得很適合用來做些什麼嗎?」
「沒事在那邊鑽個洞能幹什麼?大概是劉靜雯想自殺一開始選定的位置吧,後來覺得那個地方太靠近窗戶,才把繩子挪到這裡。」
林之勤聽到警察的判斷便笑出聲,他沒有回應,而是自顧自的繼續探索。
孔洞、裝修到一半的房間、綑綁自己的繩索──一個假設在腦中成形。
如果溫旭曜裝設了滑輪組,就能將劉靜雯拉高到足以偽造她自殺的高度。
但溫旭曜是怎麼讓劉靜雯昏迷的?或者說,劉靜雯在上吊前就已經死亡?
林之勤把旁邊的小凳子搬過來,自己踩上去後微微掀開繩子,觀察底下的痕跡。
通常上吊被叫做自縊,是因為靠著本身的重力壓迫氣管,所以主要施力點在中間;而劉靜雯脖子兩側的痕跡較深,代表是被別人用繩子勒死的。
順著剛剛看到的,那些淺淺的吻痕證明了溫旭曜事發當天曾經進來過劉靜雯的房間,那麼那個「別人」是誰,答案呼之欲出。
至於那些機關器材,應該都是從派對場布所需的器具中取得的,現在或許已經化整為零藏匿回去了,又或是被海拋了……。
作為一位工於心計的兇手,恐怕也考慮過這些。
——不,他不會海拋的。
從陸陽屍體被發現後窗外就下起瓢潑大雨,今天半夜才終於停下來。風也刮得非常大,海邊更是波濤洶湧。當時就沒有人敢出去,生怕被風吹倒掉進海裡。
雖然多走幾步將工具往外拋進海裡也不無可能,然而,在暴風雨天外出而沒有水漬的痕跡殘留是很困難的。至少在那天早上,他醒來去看劉靜雯屍體的時候,他完全沒覺得哪裡特別濕,或有其他異常。
「好了長官,我到這裡就有點線索了,可以去看下一間。」
「這麼快的嗎?」那名警官的臉上寫滿好奇。「所以這個劉靜雯是自殺還是他殺?」
林之勤一笑,「現在還沒有一個定論,我們要先找到證據。」
聽到林之勤這麼說,警官挑挑眉。還知道要找證據?那他就看看林之勤要去哪裡找那些東西。
「那現在要去哪裡?」
「接下來我們要去的地方是陳羿珍女士的死亡現場。」林之勤緩緩下樓,往主臥的方向走去。
林之勤打開主臥房門,雖然血液早已凝固,濃厚的血腥味依舊撲面而來,令他不適地皺了皺鼻子。自從孫辰緯死後,他已經很久沒聞到那麼濃的血腥味了。
林之勤強壓下蠢蠢欲動、隨時準備冒頭的黑暗回憶,不斷告訴自己:要向前看,不能辜負了相信自己的人。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強迫自己專注在眼前的場景上。
陳羿珍的身體被一刀刀割開,這種慘烈的死狀,想必溫旭曜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
到底是有什麼仇恨,讓溫旭曜要這樣殘忍地殺害她呢?林之勤想了老半天,他只知道陸家某些人還有劉家人對他做了許多不好的事,而且陸家和劉家也說不上太和睦。
林之勤仔細搜索了主臥的每一個角落,除了簡單的生活用品之外,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值得一提的是,只有陳羿珍那一側的床頭櫃裡擺放著一板安眠藥,上頭明顯少了兩格。
就在這時候,另一邊的警察帶來了陸悠悠和陸慕慕。
「報告,兩位小姐現在要轉證人,她們說可以協助警方破案。」
林之勤看著門口的陸悠悠,她臉色也特別凝重,陸慕慕則是一直捏著自己,告訴自己不能哭。
「兩位小姐嬌貴,這裡可是兇殺案的現場,如果您撐不過去昏倒我可沒辦法幫忙的。」那位年長的警官耐著性子溫柔地說。
「我們才不嬌貴……」陸悠悠看向林之勤,「我聽說你在幫忙,那、我們也要幫忙。」
看陸悠悠一臉決絕的樣子,林之勤笑了笑,「是嗎?那正巧,我剛好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妳們。」
「你、你說。」陸慕慕壯著膽子,牽著陸悠悠的手一步一步走進去。
「溫管家和陸太太有什麼深仇大恨嗎?」林之勤看著陳羿珍的屍體問。才剛指了指上面的刀痕,陸慕慕就嚇得快暈過去。見狀,林之勤又補了一句,「——如果沒辦法回答就別勉強了。」
陸悠悠見自己可能被趕出去,很快就挺起胸口說道:「溫叔、溫叔是在我們還小的時候,就過來的……」
接著陸悠悠便開始說了一個小小的故事。
溫旭曜在她們還小的時候就來到她們家,房子位於北市的高級住宅區,本來家裡除了劉靜雯還有另一個管家,不知道為什麼,某天兩人發生很嚴重的爭執,最後那個管家就離職了,陸家的管家位置就這樣空了出來。
那時候蘇安熙生了很嚴重的病,一開始每天只有兩小時可以陪她們玩,後來連玩也不能了,她們甚至得隔著一個房間,用講電話的方式來訴說對自己母親的思念。
劉靜雯在另一個管家走後,徹底成為蘇安熙的私人管家,負責準備蘇安熙的藥以及食物。
那之後沒多久,蘇安熙過世了,陸家姊妹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記得那段時間吳美華——也就是劉太太經常來到家裡,每次都會帶來一大堆糖果餅乾,並且告訴她們,那是一個叫做陳羿珍的阿姨送給她們的;接下來,劉太太就會進去書房和陸陽說話。
陸陽讓雙胞胎叫吳美華乾姨媽,只因為是劉先生帶著陸陽進入商界,他們一直以陸陽的貴人自居;又因為年紀比陸陽還要大上一些,劉先生經常會對陸陽的決策指手畫腳。
雙胞胎不只一次看過陸陽生氣得請劉先生離開,也不止一次看到劉太太帶著陳羿珍上門。那時候她們才知道,原來爸爸在外面,還有其他人。
沒多久陳羿珍就成為她們的繼母,進入陸家了。
那時蘇家的名字經常在雙胞胎的耳邊出現,後來有一天,她們在二樓房間聽到吵雜聲,過沒多久就出現兩名警衛把一個男人架著往後面拉去。
男人看到樓上的雙胞胎,朝著她們大喊著什麼,但劉靜雯摀著她們的耳朵不讓她們聽,接著很快就把她們帶回房間裡。她們後來才知道,原來那天那個被拖走的人,是她們的「舅舅」——蘇初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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