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細雨拍打著車窗,窗面的雨滴互相追逐,空蕩的馬路上只有灰色的房車與砂石車在黑夜中呼嘯而過,車上的四人,剛在同學會結束後準備返家
「夜深了,還下著雨,車開慢一點」坐在右後坐座的黃懿歆老師提醒著。炳樺看著搓著手的朱育婕,不免提醒道:「有成啊!可不要操勞過度,整天喊著抓犯人,育婕快有第一胎了。」
「都還沒結婚生什麼第一胎……」有成在嘴上喃喃自語
陳炳樺依稀記得,剛到地檢署報到的時候,當時帶著他到處跑案,正是風行鶴立的最高檢首席檢察官ㅡ鄭有成,他搭肩的動作,即是這位鐵漢感謝的方式。從國中到現在都沒有改變。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張富欽這幾年變化還真打大啊,居然和劉柏賢在同一個研究組,而且兩人還是副組長與組長的關係?可惜就這麼早死了」看著車上的人沒什麼可聊,育婕隨口開了話題。
「不過就是娶了個大小姐,當上了駙馬爺而已,不要拿柏賢與垃圾相提並論」懿歆露出不悅的臉色,想起張富欽在國中時的樣子,車上的氣氛再次降至冰點。
張富欽,在國中時期是個成績低下,且時常得罪身為班導的黃懿歆與高分同學之徒。而劉柏賢當年是班上的資優生,眾師長及同學的大紅人。兩人的形象天差地遠,無從比較。誰知今日已成了某研究組副組長,還娶了長相清秀的女子。而這女人是當今南韓代表性企業ㅡJK集團的千金:金海娜。
可惜劉柏賢和張富欽皆在人生的最高峰接連死亡,而張富欽與金海娜還是在一個禮拜前死於車禍的,僅留下一子。
「話說回來,張富欽的那個案子怎樣?有下落嗎?」育婕問
「同等熱愛的事物終將兩人變成朋友,同等熱愛持不同角度即是敵手,競爭對手即是亦敵亦友。一開始柏賢墜樓我以為是張富欽教唆而導致,但到最後張富欽也死了,所以我便將調查方向轉至身邊研究員甚至助手,你猜我發現什麼?」有成問育婕
「……謀殺?」
「哈哈,妳以為大家都這麼閒?可別將別人與妳的生活模式混為一談」,炳樺肆無忌憚的笑著後接著說:「一個如此將身心投身研究之人,甚至與之相處的朋友都沒有,有誰會下此毒手?」
「誰說他沒有朋友?而且真的是謀殺」有成提出反駁
這下炳樺可真的被搞迷糊了,說道:「謀殺?你不也說過他的生活只有研究嗎?」
「研究和交友本就是兩碼子事,現在證據掌握的差不多了,明天就要召開記者會。」有成自信滿滿的說著。綠燈,有成踩下油門,轉瞬間煞車、車門相繼卡死,車子瞬間動彈不得,車內螢幕上盡顯出程序錯誤的字樣。車上的四人驚訝相望,懿歆更是大聲喊道:「怎麼回事?」
「親愛的鄭檢察官以及朱記者,您所知道的證據,現在已經不復存在。您就別浪費唇舌,我們彼此珍惜時間與性命,談談如何?」車門上的音響傳出混音處理過的機械人聲,隱約聽得出是男性的聲音。
「你……你有什麼事要談?」黃懿歆顫抖著蒼老雙手,對這神秘的聲音提問
「黃懿歆老師,剛剛聊天聊到張副組長時那氣焰囂張的態度呢?愚蠢的老東西」
「車門緊緊鎖死,就像架在脖子上的刀子,這可不算是和平談判。要是我們死在這裡,法律決不會縱容你」大大出乎有成意料之外,沒想到這人能遠端控制汽車。
「……在這世上,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就在兩人對話的同時,後方砂石車閃了兩下大燈,似乎是給予有成一行人無聲的下馬威
「誠如您所說,做什麼都要有最壞的打算。即使您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沒必要將您的未婚妻、摯友以及恩師一同賠進去吧?比如不小心讓在你們後方的砂石車撞上某處......您說是吧?」
男人的一席話,拉扯車上其餘三人的內心。坐在副駕駛上的育婕第一個回應:「廢物,屈服惡勢力之下,可不是我嫁給檢察官的目的......」
男聲語調悲情說道:「想想那些真正在乎你們的人們,那些需要金錢援助的家人,那些孤苦伶仃獨守空閨的女友,那些視如己出的朋友......,如果真的死在這,你們願意嗎?」
有成、育婕、炳樺三人開始七嘴八舌的吐露心聲,車內頓時亂成一團。
「都給我安靜。」黃懿歆嚴厲的吼向車內,並緩緩對著音響說道,「......隨意的三言兩語,試圖挑撥離間,你真不簡單。」
「呵,我就當作是個稱讚,鑑古至今,死亡就是最好的沉默,畢竟死人不會開口。您說是吧?」吵鬧聲中,砂石車突然啟動。
「注意,偵測到後方車輛未保持安全距離。」
車上的警報器響起,四人不敢置信的看著後方,但車身依然無法動彈。只見砂石車逐步靠近,耀眼的黃光映入眾人眼簾,開啟通往天堂的道路。
砂石車將轎車連同號誌燈一同撞毀,刺耳的煞車聲伴隨著與地面摩擦而產生的火花,巨大的慣性和衝擊力使得場面支離破碎,慘不忍睹。
炳樺噴飛至馬路旁二、三十公尺,強大的反作用力將車上的人們幾乎全數撞暈。一股刺鼻的油味飄進鼻頭,危機油然而生,有成睜開迷茫的雙眼,不間斷的轟鳴聲沖擊耳膜,巨響不停在腦海盤旋,方向感頓時全失。
源於過快的車速造成強大撞擊力,後座黃懿歆身體早已扭曲成詭異的形狀,骨頭碎片刺了出來,將座椅染成一片血紅。
隨著金屬刮擦和撕裂的聲音,寧靜的夜晚就此劃破,育婕的血染紅了破裂的擋風玻璃,全身卡在座位上,戰慄的雙手,訴說著不盡的荒涼。肇事者持斧頭和汽油走向殘破不堪的轎車,高舉斧頭往油箱瘋狂的破壞,在將汽油灑滿整輛轎車。
「唰!」肇事者將點燃的火柴扔到地上,火舌順著汽油瞬間擴散開來,彈指間整輛轎車已被大火吞噬。
「有成……逃吧!不要在碰這個案子了」卡在副駕駛座的育婕對有成說
「傻瓜!在說什麼……」有成看著血流如注的育婕,心中早已明白是沒救了,而育婕望向有成,用最後一絲力氣將有成推出車外後,汽車隨即爆炸!
肇事者緩緩走至有成面前,蹲了下來,並拉下口罩。
「是……是你!」有成驚訝的說著
「是你殺的,今天會發生這件事全是因為你」
「你……說什麼?」因爆炸而暈眩的有成用盡吃奶的力氣吐出幾個字。
「說什麼?我說你啊,為什麼要懷疑我呢?為什麼所有人都要追趕著我?明明一切證據都指向張副組長了,你就像其他人一樣,給你什麼就拿著什麼就好了,為什麼非得走到這地步?為什麼?」
「這像話嗎?要這麼做……不如直接殺了我」有成說。
「啊……是啊!這麼做的話,也許我妹妹和妹婿就不會死了吧?」
「王八蛋!」有成大喊。
「不要怨我。是你,讓我瘋掉的;是你最終,殺死了你的未婚妻、恩師、摯友」
有成試圖爬起與面前的禽獸決一死戰,肇事者一個冷笑,狠踹有成一腳,面對眼前的光景,有成專注的看著,漆黑的雙眸,閃過了幾絲奇異色彩,記住了育婕說的話,隱約聽見救護車的鳴笛聲,便闔上了雙眼......
「明天醫院見吧,鄭有成檢察官」肇事駕駛帶著詭異的笑容駛著砂石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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