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五月二十八日,台南某大學的實驗大樓內,陳儷玲的研究室宛如一座秩序的堡壘。長方形的空間整潔得一塵不染,三四張黑色長條桌橫豎排列,桌面擺放著顯微鏡、培養皿與試劑瓶,桌上方白色木架上,試管架整齊排列,試管內的液體在燈光下反射微光。器材林立,卻井井有條,與陳儷玲一絲不苟的裝扮如出一轍:白大褂筆挺,無框眼鏡後的眼神銳利,髮絲束得嚴整,彷彿她的思緒也如這研究室般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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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應對台南疫情的化驗需求,陳儷玲讓研究生清出一張專用桌,上面擺放十幾個培養基,包括洋菜培養基與肉湯培養基,旁邊是顯微鏡與李逸楠寄來的樣本:香灰、金紙灰、清水、昆蟲與草葉,整齊排成一列,標籤清晰。她坐在桌前,雙手交疊於下腹,姿勢端莊,眉間卻緊鎖一條深溝,顯示她內心的焦慮與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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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收到李逸楠的樣本以來,陳儷玲幾乎沒闔眼。她第一天便提取昆蟲體液、萃取草葉汁液,並分離香灰與金紙灰的微粒,假設病原體是未知菌種,將樣本分別接種於洋菜與肉湯培養基,期待菌落生長。理論上,若有細菌,應可在培養基上觀察到生長跡象,即使是空氣中的雜菌,也該留下痕跡。然而,一天半過去,培養皿內空空如也,沒有絲毫生命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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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儷玲搓揉太陽穴,隱隱的頭痛折磨著她。她反覆檢查切片,透過顯微鏡觀察,卻徒勞無功。每個培養基都毫無反應,彷彿這些樣本從未接觸過任何活物。她苦思:是樣本內根本無菌?還是病原體所需的養分不是培養基所能提供?更讓她不安的是,昆蟲與草葉是有機體,理應攜帶細菌,卻連雜菌都未生長。這不合常理,彷彿有一股無形力量,抹去了所有生命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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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凝視培養皿,腦海中閃過各種假設:突變菌種?化學毒素?甚至……非地球的病原?這些想法荒誕,卻在她疲憊的腦中盤旋。她想起李逸楠的執著:「這是我唯一的線索。」全台大流行的消息如巨石壓在她心頭,賈阿嬤的發病更讓她感到時間的緊迫。她推了推眼鏡,低聲喃喃:「這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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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喝點水吧,您一整天沒休息了。」研究生小林端著一紙杯清水,恭敬地遞向陳儷玲,眼中滿是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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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儷玲仍專注於顯微鏡,視線未移,伸手欲接水杯,卻一個不小心拍掉紙杯。清水潑灑而出,濺向桌上的培養皿,紙杯滾落地面,左右晃動。就在這一瞬間,被水波及的培養皿竟冒出縷縷青煙,細微而詭異,在燈光下飄散,帶著一絲酸腐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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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儷玲與小林愣在原地,眼睛瞪大,時間彷彿靜止。她們凝視青煙從培養皿升起,彷彿見到某種禁忌被觸發。陳儷玲猛地回神,抓起架上的試管,迅速捕捉青煙,熟練地以橡皮塞封住管口。她的心跳加速,腦海中閃過賈阿嬤喝下的香灰水,那泛著白煙的冷水,與此刻的青煙驚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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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對小林喊道:「拿水來!大量的清水!」她的聲音急促,帶著一絲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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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回過神,連忙衝出研究室,端來一桶蒸餾水。陳儷玲小心將水倒入其他培養皿,果然,凡是接觸香灰與金紙灰的培養皿,皆冒出青煙,細微而持續,彷彿某種化學反應被觸發。她用試管逐一收集,標記編號,手法熟練,眼中燃起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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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儷玲凝視試管內的青煙,推了推眼鏡,腦海中拼湊線索。清水與香灰的交互作用,顯然是觸發病原的關鍵。她想起李逸楠寄來的清水樣本,雖無異常,但若香灰中的結晶遇水產生反應,是否意味著病原體以某種非活體形式存在?這解釋了為何培養基無菌——病原可能不是傳統細菌或病毒,而是某種化學或奈米結構,僅在特定條件下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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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對小林說:「立刻準備氣相層析質譜儀,分析青煙成分。同時,將香灰與清水的混合樣本送去做電子顯微鏡掃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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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點頭,迅速行動。陳儷玲坐下,記錄觀察數據,腦海中閃過全台大流行的畫面:天后宮法會的香煙、信眾的淚水、病患的汗液。青煙是否是傳染媒介?香灰是否透過水氣或接觸傳播?她的拳頭握緊,指節泛白。這場化驗可能決定台灣的命運,她必須在疫情吞噬全島前,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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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室外,台南的夜晚寂靜詭異,雷聲隱約,酸腐氣味瀰漫。成大附屬醫院的紅色帳篷內,病患的呻吟聲不絕,吳天豪凝視病歷,無力感如潮水襲來。賈家客廳,賈德倫與家人圍著賈阿嬤,等待救護車,恐懼籠罩每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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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楠的警車駛向天后宮,準備再次採集香灰樣本。他的胸前,灰粉瓶碰撞作響,彷彿催促他追查真相。他撥通陳儷玲的電話,鈴聲響起,尚未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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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儷玲的研究室內,試管中的青煙在燈光下飄動,彷彿這場危機的幽靈。她低聲喃喃:「這是什麼……」顯微鏡下的香灰顆粒,隱約透著詭異光澤,藏著全台大流行的秘密。而她與李逸楠、吳天豪,仍在這團迷霧中掙扎,試圖在恐慌吞噬台灣之前,找到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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