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拳力道何其之大,若僅僅是普通人,這一拳足以將之頭顱貫穿,修行者與凡人之間的差距可見一斑。
下一刻,林清的拳頭帶出破空聲,擊打在人型生物面部時,得到的卻並非骨骼斷裂聲抑或是其他,反倒是林清拳頭帶來的痠麻感,此僚肉身之強大,乃林清遇過的最強者。
“切勿與其近身,妖修肉身普遍強大,若是與之正面交鋒,我等決計擋不住。”許平一旁出言提醒。
雖說四清纏天九羅帶乃許平上師煉製,具有堪比化氣期威能,但寶具之威,尚且需人來發揮,許平乃人關巔峰修士,已然能夠勉強發揮出此寶威力,但總歸還差了點。
妖修往往能夠越階殺敵,因此僅僅許平一位人關巔峰以及四位天關地關修士,僅僅也只夠抵擋,若說誅殺,便是力有未逮了,如今戰事白熱化,需有另一名人關巔峰來援,否則便是支撐,亦無法支撐至蒼梧派援軍。
許平見情勢愈漸式微,忽的爆喝一聲:“有寶具傍身的都且祭出罷,否則都得死在這!”
蒼梧派乃冀州三大玄門之一,雖說寶具難得,可門中亦可換得些許制式寶具,否則開脈修士光靠術法,是無法對敵的。
海月天當先取出一柄巴掌大小的短刃,調用一縷清氣附着其上,隨後指並成劍,劃過刃身後道:“去”,短刃如同匹練一般刺向人型生物。
張衍祭出一面青銅鏡,咬破指尖後,另一手往心竅點去,張衍當場吐出鮮血,但最精華的那滴精血,卻是順着經脈逼出指尖,接着張衍將精血摸於鏡面,原本晦暗的鏡面立時爆射精光。
張衍艱難掌禦手中鏡,隨後將鏡面照向人型生物。
而江心秋不知爲何,手中竟然毫無寶具蹤影,在衆人艱難對付人型生物時,雙手空空的江心秋格外顯眼。
她跏趺而坐,卻是從袖袍中取出一沓符紙,咬破指尖做出與張衍一般無二的動作後,逼出精血的她,於衆人交戰的大後方急急畫符。
海月天之刃刺向人型生物,卻只留下一道白痕;張衍鏡光照向人型生物,卻只能令其無法視物。
林清的拳頭根本無法有效造成殺傷,許平的四清纏天九羅帶已漸漸力有未逮,攻勢俱變得無力,眼看便要控制不住了。
人型生物在遭受四人圍攻,且目不能視物的情況下,本就混亂的思緒更加狂躁,渾身氣勢轟然而漲,將臨身的林清以及許平等人震得反退,隨後一個閃身欺臨海月天身前,看似乏力的臂膀此時卻做出了出拳之姿。
“海月天,牌符!”許平用近乎嘶吼的方式告知。
蒼梧派牌符事實上都具有一定的防禦功效,但也需要施術者的修爲來支撐,但牌符的作用可遠遠不僅止於此。
海月天趕上最後時刻將牌符取出,清氣似是不要錢般傾瀉而入。
“鏘!”雄渾力道加持下,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響徹大半片廢墟,擋是擋住了,但隨之而來的衝擊力,卻將海月天連人砸進了後方樓房中,生死不知。
減了一員地關大將,令本就不樂觀的戰況變得更加緊迫。
但好在,跏趺而坐急急畫符的江心秋,此時卻是將符篆畫將出來。
江心秋運轉地關修爲,右手掐訣,左手食指中指捻起符篆,隨後朗聲誦唸咒文:“精血為媒,靈符為契,動我則動,母子同心,形隨心轉!”咒文一落,符篆無火自焚,一股冥冥中的力量牽引,人型生物的額前漸漸浮現一道銘文。
隨後,只見江心秋毫無動靜,那人型生物卻在掙扎中,與江心秋的動作一致了。
見此情景,衆人皆鬆了口氣,卻聞江心秋喘息間有一事相告:“此咒只可持續一炷香時間,速速將此僚收了。”
許平點頭,手往囊中探去,隨後號令張衍前去將嵌入樓房的海月天救出,便走向人型生物。
取出牌符後,走至人型生物跟前的許平,一邊把玩牌符,一邊玩味的打量眼前的生物。
並非是許平尚未見過妖修,而是見得太多了,殺的也太多了,只不過先前殺的僅僅是些空有修爲的妖獸,而眼前這個人關修爲的妖修,是必然開智的,因此,許平打算審問一番,反正一炷香還久得很。
“林清,你且前來漲漲見識。”許平對林清一招手,話音未落,便已展開動作。
林清才剛掠至近前,便聽得一聲淒厲嘶吼傳來。
只見許平指尖如電,連點人型生物身上數處關竅。
人妖兩族雖異,但軀體竅穴大體一致,此法本為對人族叛修之審訊手段,如今照搬於妖修之身,亦無半分滯礙。
數息之內,人型生物身上人關氣機盡數封鎖,雖仍面目猙獰,但氣息已斷,再無威脅。
許平目光掃向遠方廢墟,眼中煞意隱現,憤懣難消,索性將怒火傾洩於眼前妖身之上。
只見他一腳踏碎其小腿,骨裂聲驟響,又連踏數下,手段狠絕,猶如戰陣上凌遲俘虜,莫說妖物,便是老兵亦難當此酷刑。
一炷香時辰過去,妖修早已血肉模糊,身形潰爛如泥,唯獨心脈與識海仍存,未曾毀去,妖修眼神已渙散,但仍殘餘有些許神光,與形同深淵般的恐懼。
“罷了,此僚氣息將絕,其餘就交由你來問。”許平淡聲開口,語氣平靜,卻不掩那股由血腥中浸出的寒意。
林清目光微凝,前世這些事他亦無少做,但還是得表現得膽怯些,畢竟林清現在的身份可是未見過世面的苦修士。
“師,師兄,此事還是由你來做罷...我怕。”林清怯生生道。
“修士,不僅是道行的增長,心性亦是,你且問他,從何而來、爲何而來......隨誰而來!”許平眸中的煞氣還未散去,如今觀上去頗有幾分兇戾,但嘴上卻是條理分明,毫不紊亂,心性上佳。
林清未再言語,而是點頭後上前,望着眼前糜爛的肉泥,心中毫無波瀾,正魔本就不兩立,斬了便斬了,訊問手段便是再殘酷點又有何妨?
理了理思緒,林清便有了決斷。
修長食指捻起妖修的肉末與骨渣,稍一用力便化成了粉。
能如此輕鬆化粉的原因是,妖修體內的妖力已散,原本飽受妖力浸染的血肉,如今已成了空殼子,自然能夠輕鬆化粉。
這麼一動靜,妖修眸中的恐懼卻是被放大了,殘缺不堪的口中不停嗚咽著,時不時參雜著“咕咚咕咚”的聲音,那是血,在被許平蹂躪、碾碎之後,血液雖然流失了不少,但妖修肉身強悍,不止死不了,那強悍的造血能力還在不停地恢復妖修的肉身。
“如此難纏......妖物......”林清喃喃了幾句,又將一小撮肉末磨成粉。
“等會兒......我問,你答,說不上來我就繼續磨粉。”林清眸中已無感情,出言更是冰冷,手上動作不停。
看着骨肉一絲一絲的消散天地,妖修這會兒的戰慄已然大到無法言喻,忙不迭道:“我什麼都說......我說......”聲調盡失,甚至有些聽不清楚,那是聲帶在凌虐的嘶吼與許平的折磨下,已有了永久性的損傷,定下了往後的音調。
本該走遠的許平,回頭望了一番,心間訝然,但林清審訊方式實在是有些......厲害?
或許該向師弟學習了。
“從何而來?”林清不帶感情的問。
“本是冀州生,隨母遷來青州,後有自稱妖尊之修,廣招天下豪傑,說是有天大機緣,我於娘親生活本就艱苦,一頓都吃不得幾口肉,索性從了妖尊。”成爲肉末的妖修忙不迭地道出,生怕林清繼續實行“磨粉行動”。
“這麼說......妖尊......在這?”林清目光如炬,懾人氣度此時展露無疑,令妖修更爲惶恐。
“大人,您說得對,妖尊如今正在這片區域呢,只不過小的修爲尚淺,具體位置不得而知。”說到最後,妖修自個兒都有些心虛,卻又無奈的望着林清。
林清觀此情景,又將碎肉磨成粉,最後確認妖修是真個不知情這才作罷。
最終,將其餘問題也一併解決,一腳踩碎了妖修的心臟後,望着妖修圓睜的眸子,林清心中暗歎口氣,起身與其餘人會合。
但走着走着,林清忽覺氣氛不對,原本各自有事的衆人,“唰”的將目光放在了林清身上,林清不自覺的理了理衣冠。
“這是......何事?”林清自問如今衣着尚且算得上得體,一路走來,雖說不上氣度懾人,但也舉止翩翩,頗有風度,難不成是忽略了什麼?
衆人看着林清一面整理衣袍,一面抓耳撓腮,一副煞有其事之狀,不覺有些好笑,便是江心秋,亦掩面輕笑,但抱有什麼心思便不得而知了。
許平見此,只得起身走向林清。
“師弟方才當真是......殺伐果斷,那妖修本是來做俘虜的,最不擠也得送回門內,交由上師們評斷最終功德歸屬才是......這下......”許平有些爲難,不過見到自己扶持的師弟修爲與心性的進展,這些爲難便都拋卻腦後了,
“罷了,爲兄會處理的。”許平自個琢磨了幾番,心間有底後,拍了拍林清的臂膀。
“林師弟,你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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