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亂文字》愛韶亂緩 2020-03 - 孿愛少歡

　　「最愛你了哦，哥哥。」

　　「……我也是，親愛的妹妹。」

　　須臾，診療室歸於無盡的靜寂。

　　沒有一點冷冽寒風的暖冬，是舒適的季節。高潔的梅也一如過往在花園內綻放著芬芳。

　　在這個平凡無奇的小鎮內，有一厝低矮的平房，那是梅園的主人——李弦所居住的。

　　李弦現已是天命之年，與名為莫琴的妻子是鎮上眾人所稱羨的鴛鴦夫妻。育有一對十六歲的異卵雙胞胎李竹與李露，日日都是祥樂的生活。

　　「那，我們出門囉！」李露清亮的聲音響徹屋內，莫琴露出和靄的微笑，顯是許可的表情。

　　李弦挑了挑眉，瞥向李露。簡短地道：「路上小心。」轉眼又把視線移回播報中的新聞上。

　　「那哥哥，我們出門吧！」

　　李露把雙手勾在李竹健壯的手臂上，並小鳥依人般靠在他的臂膀。臉上浮現喜悅的笑容。

　　李竹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回復了平靜的神情，好似是已經習慣妹妹如此的動作。道：「李露妳別，這樣走路會跌倒的。」

　　「可是妹妹我，只要一離開哥哥的身體就會死掉喔！即使這樣哥哥也願意叫我離開嗎？」

　　「妳別鬧了，我們現在可是要去定期回診啊，這樣開玩笑不太好吧。」李竹面對妹妹這樣滿滿的愛意，依然用平淡而沉穩的態度回應，誠為一個冷靜成熟的人。

　　「可是我一點都不想去吶～一次也好，好想在星期四在學校上課看看，好想上下午的社團課看看……」李露用單手撫著臉頰，歪頭好是煩惱，皺眉的表情依然可愛動人。

　　李露所患的病是心臟相關的病，不同於一般健康的身體，定期要回醫院給醫生作詳細的複診。

　　而身為哥哥的李竹，知道父母中午開始要去上班，也陪著李露一起請假去看診。

　　「欸哥哥，」李露驀然開口道。

　　李竹疑惑地面向她，問：「怎麼了？」

　　「我喜歡你喔。」

　　「……我知道啊。」

　　「哥哥臉紅了……在想什麼呢！不過啊，哥哥總是說知道我喜歡你，可是從來沒有聽過你的回答……難不成，哥哥很討厭我嗎！」李露忽然變了一張臉，看向李竹，眼眶泛紅好像隨時會哭出來。

　　李竹連忙解釋道：「當當當當然沒有，如……如果、如果妳現在趕快乖乖去回診，我就跟妳說我的回應。」

　　「……真的？」李露顫音問。

　　「真的，我跟你保證，我說謊的話，任憑妳處置。」李竹心想，這妹妹還真是麻煩。

　　「唔～哥哥真狡猾，這樣不就反而讓我期待哥哥在說謊了嗎。不管了！我們快走吧！」

　　李露拉著李竹開始跑起，未反應到的李竹差點摔了一跤，兩人就在歡聲笑語中走過了到醫院的漫長路途。

　　「很抱歉……」

　　「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我、我是說……令妹的情況很不樂觀……目前可能……可能……」

　　「可能什麼啊！你快說啊！」

　　李竹猛地抓起醫生的衣領，忿恨不平地直盯著他，淚珠在眼眶內打轉，他卻不敢流出來顯示自己的懦弱。

　　「她可能……只剩下不到一天的壽命。」這句話彷彿是李露的死亡宣告，重擊李竹的內心使他劇痛。他無力地鬆開手，醫生驚魂甫定而後退幾步。

　　「為什麼……為什麼之前明明都還沒事的……剛剛、剛剛不是都還好好的嗎……」李竹向左方的玻璃牆看過去，病床上是接滿了診療儀器的李露，雖然是閉著眼睛，可是李竹很明顯看出了她的痛苦表情。

　　「唔唔唔唔唔唔啊啊啊啊啊啊啊！」不顧護理師及醫生的阻攔，李竹衝出診間，直奔向隔壁的治療室。

　　「先生！先生！這裡不可以進入！」

　　李竹把想要將他拉出門外的手甩開，激動地道：「你們出去……你們出去！讓我跟李露單獨說最後幾句不行嗎？！」

　　「……」護理師不發一語，看向醫生，過了不知多久的沉默，醫生默許了李竹的行為，帶著護理師離開診療間——留下李竹跟李露待在其內。

　　李竹已經悲傷地不知如何開口，他還沒有通知父母，他不希望父母太早接到這個消息——即使是幾分鐘也好。他以破碎的話語說道：「露……李露……？妳、妳聽……得到嗎？」

　　「啊……是哥哥……我努力撐完診療了喔！哥哥要誇獎我嗎？啊，哥哥該不會是來給我答覆的？」李露雀躍得不像是一個病人，她渾然不知自己不久便要往生的事情，還是用那天真的語調及表情說道：「果然哥哥是騙我的嗎！那要任憑我處置的喔！」

　　「李露……」李竹此時下了決定，他不要告訴李露她的狀況，即使是最後也好，他不希望妹妹是在痛苦及悲傷中死去的。道：「其實我也是……一直、一直都好喜歡妳……只要看看妳那活力十足的笑容，我便像是充飽了電，一切煩惱都拋諸腦後……」

　　「欸，這麼說……哥哥是要跟我交往嗎！我好高興！」

　　「傻妹妹……兄妹之間，說什麼交往不交往的……不過如果可以，我還真的好想和你度過許多愉快的日子……」

　　「咦？這是什麼意思？」

　　李竹立刻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閉口不言，繼續努力忍住快要掉出來的淚水。

　　「我最愛你了哦，哥哥。」

　　「……我也是，親愛的妹妹。」

　　須臾，診療室歸於無盡的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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