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說要用一生治癒童年,記錄我認為的憂傷童年。曾經以為長大後會忘記,原來一直都記得,反正都記得不如就寫下,當我攤開了悲傷,我會不會快樂一點?
腦海中關於自己最早的記憶是幼兒園,媽媽為兩歲的我報讀幼兒園,讀了四年時間。兩歲就報讀幼兒園,媽媽心想我早點讀書,會聰明點,就好像贏在起跑線那樣。可是偏偏事與願違,更經常說我比別人多讀一年,竟然沒有比較聰明,甚至被老師說我比較笨。 那份幼兒園的成績單,至今仍然保留,成績單的部分分數是不合格,其實直到現在我都不理解,為何幼稚園的成績單就可以出現不合格。那時候就已經為我埋下自卑的小種子,關於成績總是感到恐懼及無助。
我憎恨的男人—爸爸。我印像中爸很少在家,我也很怕他回家,因為他一回家就與我媽爭吵,非常大聲,每次我都快要耳聾了。 有一次,我和父母一起睡覺,他們一直爭吵非常大聲,甚至被樓上住戶大聲回應:「不要再爭吵,騷擾別人睡覺!」,投訴的那戶人後來好像搬走了,可能是怕了每天晚上的爭吵聲吧。 還有一次,弟弟看見父母互相爭吵,甚至打架,就用自己的頭一直敲打地板,可憐地哀求他們不要再爭吵好嗎?我看到也覺得痛,頭部與地板一下一下的撞擊,那個畫面,那個聲音,真的忘不了。 可能是弟弟在電視劇看到別人跪求人的時候都是這樣叩頭的吧!以為這樣的叩頭他們就可以反省自己,不再爭吵,當然是不可能的。在我腦海裡他們好像只會爭吵,出手拳打腳踢,媽媽甚至會打爛電視機或其他用品。我感覺無助驚恐,我覺得只要父母兩個人一起相處,就是一個大問題,總希望他們兩個分開。慢慢我連媽媽也討厭起來,每當媽接我放學的時候,她只要一開口,就會叫她不要說話,我甚至聽到他說話我都害怕,聲線大,好像又要開始一場爭吵。那時,我就開始討厭與別人說話,安靜多美好,我總是覺得所有的說話慢慢會變成爭吵。 我不喜歡與人一起玩及交流,總覺得一個人比較安全舒服。
另外,我十分憎恨的那個男人,其實我從來都不會叫他做爸的。因為我阿媽都叫他廢柴或者死八公,所以我也是跟着這樣稱呼的。 其實我不喜歡叫人,我甚至故意不叫人,一來關於打招呼我膽怯,二來我希望別人看不見我,我想成為隱形人,隱形多好。討厭打招呼,演變不會打招呼,受到的批評當然就是沒有禮貌。如今長大的我,我會盡量提醒自己要打招呼,我就鼓起勇氣,叫人,但是有時太小聲,別人聽不到,或者我以為別人看不見自己,反正有得選擇我絕對是選擇小人的地方,直到現在我仍然覺得,一看見人即刻開口有點困難,當我醞釀準備要開口的時候,那種感覺有點不適。
我的存在就是錯?或者多餘? 我弟比我小一年,可能是因為男孩子,比較貪玩? 我記得他那時總是咬我,我覺得很痛,我向父母求助,他們說如果我再次被咬的話,就拔掉他的牙齒。 那時候我相信了,我以為我再次被咬的話,他的牙齒就要被拔下來,結果我父母沒有兌現這個承諾,那時候的我只覺得,我父母說謊、偏心、完全沒有幫助我。 現在回想當然知道為什麼不會拔牙,因為牙齒是有進食作用的,而且不會隨便亂拔,但是那是我的父母沒有向我解釋,亦沒有為我解決問題。 另外,我弟會打我,我覺得很受傷,無論在心理上,或是身體上,如今面上仍有被它劃破臉的疤痕。現在的我當然明白,因為弟那時候年紀小,可能認為打架是遊戲,所以我不怪責他。 但是我卻怪責我的父母,總是冷漠,偏心,沒有解釋,沒有溝通。 其實父母可以解釋,咬人是因為想一齊玩,這是幼童的探索世界的方式,教導我要原諒他,或者教導他不要咬人,因為會傷害人,但這些都沒有。 甚至我一直覺得我是多餘的,我有一個想法就是我父母追求生男孩,所以當我是女孩的時候,就立刻生下一個,始終我是二月出世,我弟是下一年的一月出世 。 我覺得重男輕女,其實到現在仍有這種感覺。 因為在我18歲左右,我姐就經常說,你讀不成書不要緊,沒有一份好的工作不要緊,最要緊的是找一個有房的好男人結婚,然後嫁人搬出去,但是這番說話令我的感覺是我完全不屬於這個家,如果我弟結婚的話他可能就繼續住在這裏,我卻要搬走,沒有一個容得下 我的地方。難道我真的是多餘?
小學一年級,有一次班主任單獨與我對話,他說你的成績這麼差,父母不會理會你嗎? 那時我回答:「我父母說如果我有不明白的就問我姐。 」他說你姐多大? 我說:大我10年所以我有不明白的可以問他。 那些班主任的面孔有點驚訝,我不明白,但我記得他的面孔。 現在我會想是可能他覺得父母竟然把教育子女的問題推給其他子女,所以感到驚訝吧。 那時的我,有不明白的都可以問我姐,但是姐姐忙,可能不在家,另外我對於學習上全部都不明白,我也不知道從何問起,所以其實我姐姐對我學習沒有任何幫助。 後來發現原來別人的父母,會陪伴子女做作業,而我從來沒有。 假如我有不明白的,我問我父母,我父母就叫我問我姐,但有時候我姐都不在。
一直以來都是零分,小學默書都要給媽媽簽名成績,他好像都不太理會,反正我從來拿零分。 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一樣的老師,一樣的書本,我就是學不會? 那時的我總是不開心,現在我想那是自卑。 明明別人都能,為何我都不能? 一直零分,不知如何改善,亦改善不了。關於學習上最痛苦的回憶,亦是對學習上最打擊自信心的一次,就是我的英文老師非常生氣,問我為何總是零分? 她要我到黑板面前默寫,她說了一大串我聽不明白的英語,我沒有一個單字可以寫出來,甚至乎連標點符號的英文我都聽不明白,我只能手握粉筆,面向黑板,不敢面向同學,因為同學們都取笑我,老師亦只有責備我。 本來我就對英文感到恐懼,那刻我更加恐懼。 其實我也不想這樣,我也不知道為何我怎樣也串不到單字,我甚至連讀,也不會讀,聽也聽不明白。 曾經,我媽帶我去補習,那是全英語教學,一個外籍的黑人老師,我聽了一堂,完全什麼也不懂,下課後他用英文,嘗試同我溝通,他是一句廣東話都不 會說的,他也感到十分無奈,我也十分無奈。 默書每個星期都會有,慢慢會習慣,反正都是零分也改變不了。 但是我還是害怕考試,因為考試會有成績表。 有時候派卷的時候會按照成績派,我總是最後拿到那份卷的。 有時候派卷的時候老師會當眾朗讀每個學生的分數。 那都是我十分恐懼而又感到無助的,我除了哭和憤怒,我也不知道我可以做什麼。 其實我小學就已經萌生自殺的念頭,但是每次喊到累了,都睡著了。我總覺得我一事無成。 有時候學習上成績比較差的同學,體育堂上表現是不錯的,但是我連體育也不合格,打羽毛球,嘗試了很多次都拍不了球,也接不了球。 跳繩也不太會,繩子容易拌到自己的腳。 一整張成績表全是不合格。 我找不到自己的優點。
去旅行就是我的惡夢!記得放長假期就會出國旅遊,但我十分討厭與他們旅遊,因為旅遊的時候我爸媽就相處一整天,平時日常他們不會連續多天都相處在一起,因為爸爸要工作。而他們多天的相處就是他們多天的爭吵,總是十分討厭,直到現在我也不喜歡聽到他們任何的對話。 旅行照片中我的臉上的憤怒和悲傷完全表露無遺。記得我媽愛拍照,影相的時候總是叫我笑,但我大多都不會笑的,大多數是憤怒的樣子。 現在的我知道為什麼會憤怒了,憤怒源於無助,充斥無力感,感到十分不滿,所以憤怒。 總是不明白為何他們總是爭吵,或者總是說話難聽。 當大哭過後,又是憤怒,小學的我好像只有兩種情緒就是憤怒和憂傷。
其實一直以來,他們都沒有關心過我,沒有了解過我的憤怒和悲傷,亦感受不了我的無能為力,無助感覺。 其實我的父母從來不會與我溝通,甚至乎有時候無緣無故的打我,我也不理解不明白。 事後也沒有解釋為何要打我,亦沒有道歉,我總覺得父母從來都不心疼我,記得爭吵內容大多是我媽想要更多的錢。 大部份是為了錢而爭吵的。 我總覺得我媽著緊的只有錢,所以當他打完我的時候,我會問她拿錢,我說是湯藥費,但更多的是我要搶走他重視的,我要令她感到心痛,現在回想那時候的我真的想太多,他給了我錢也不會心痛,始終只是他錢的一小部份。 記得有一次,學校禮堂舉辦防止家庭暴力的講座,講述如果受到家庭暴力可以致電那個電話號碼求助,那時候的我是第一次知道這回事,有一次我媽打完我之後,我想打那個電話,但是我爸說這樣我媽會被警察拉,你是不是想這樣?叫我不要這樣。所以我不敢打電話求助。 也有一次,腳上的淤青被班主任看見,她問了我為何這樣,我不敢說出真相,我只說自己跌倒了。 父母叫我不要提及家的情況,所以不會同老師或者同學傾訴我的難過。就算傾訴我也是說謊,例如說父母對我多好,但我心是不認同的。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v12vHE2bm
大概五年班左右,可能是我的班主任告訴我媽,可能我有讀寫障礙,記得那時候上中文課的時候,我總是被調到去另一個樓層的小房間上課,但就在那 時候我的中文有所改善,因為學校對中文科有讀寫障礙的提供獨特的教學,屬於小班教學的一種? 那個小房間只有大概四五個同學,同我一樣學習能力比較差的,另外考中文考試的時候,我會被獨立叫到另一個房間考試,那是記得有個老師會輔助我的,例如提供 比較大的試卷讓我看得更加清楚。 那時候終於我的中文竟然合格了。 但是其實我也是很自卑,因為我不明為何我有讀寫障礙,別人有沒有,總是看不起自己。
現在知道為什麼他很少在家,是因為他工作忙碌,他可以加班的話絕對加,始終負擔大,一個人要養五個人,包括:養自己、媽、姐、弟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