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實在太過震驚了,我並沒有立即接起電話。
後來還是停下吹頭的白卿問我:「誰打給妳呀?」我才把電話接了起來。
「喂?江莫言?你、你怎麼這個時間點打給我啊?」
難不成凌霜先生出事了?可是他能出什麼事?
『來學校一趟。』
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
「欸欸欸!哪有人這樣不明不白的!」我急忙又摳了過去,幸好江莫言馬上就接起來了:「我知道你是省話一哥,但也太省了吧?這個時間點你們高中生不是早就放學了嗎?怎麼還要去學校找你?」
『……』
江莫言那兒又是一陣沉默,接著他才慢悠悠地回應我:
『我……被人喜歡了。』
……
……
……
蛤!?
我這聲無聲的震驚恐怕直接體現在臉上了,因為白卿迅速收拾好手上的吹風機,直接坐到我右手邊的位置,大大的眼睛滿溢關切,看來他很好奇我跟江莫言之間的對話,於是我決定開啟擴音。
明明這句話從其他人口中說出來再正常不過了,但是一從江莫言口裡說出,直接打亂我的思緒,以至於讓我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
「誰、誰會喜歡你啊?那個人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
完了,腦袋混亂就容易口出惡言的老毛病又犯了,我都覺得江莫言下一秒會手持冰劍出現在我面前,朝我惡狠狠地瞪著。
白卿也搖著頭用唇語告訴我,我不該這樣說話,於是只好趕緊對江莫言道歉:
「抱、抱歉,我沒有惡意,只是按照你的個性竟然還有人喜歡,實在太震驚了……」
『同時也讓人很困擾。』凌霜先生的聲音隨即傳了過來。老實說,聽到他的聲音我才確實放下心來,畢竟關係一直跟我處不好的江莫言突然打電話給我,真的會讓人無限遐想,尤其他又是凌霜先生的護衛……幸好理智把持住了,不然我要是說了愚蠢的話,在凌霜先生面前就抬不起頭來啦!『我擔心人類的此番舉動會影響到江莫言,所以想說趁著「凋零」較容易在晚上出沒的這時刻,來一場「比較式」的實戰演練,順便讓你們學習如何在突襲的「凋零」手中,順利倖存下來。』
聽到凌霜先生的這些話,我心裡一顫。
「凋零」並非只存在於幻術之中,也並非只存在於人的想像之中。有的時候,「凋零」還會隨著莫瓦格納管理員的意念實體化,進而直接對人類發動攻擊。唯一能夠跟「凋零」抗衡的Coser們,又沒辦法像某些異能者那樣機動性很高,早餐吃著吃著還可以隨時衝出去把入侵地球的敵人揍飛。
Coser若要使用角色們的力量,首先就得把自己打扮成某個角色,再踏入Cosplay領域,這才能順利對「凋零」發動攻擊……當這一系列的準備完成了以後,我們大概都被「凋零」殲滅了。
所以,聽到凌霜先生說可以讓我們學習如何在「凋零」突襲的情況下倖存下來,我和白卿面面相覷,從對方的眼裡讀出了相同的訊息。
於是乎,我對凌霜先生和江莫言說道:「我們現在就過去!」
『我們?』凌霜先生輕笑一聲:『妳果然和清羽在一塊。』
有什麼不可以嗎!?不對,他怎麼會認定我和白卿在一起呀?
『好了,既然你們要過來,就趕緊的吧。』
凌霜先生說完,電話就掛斷了,我沒膽再摳過去。
「有時候,我都會想……」白卿沉思了一下,隨即揚起苦笑:「凌霜先生感覺什麼都知道,但又不是完全都知道,妳是不是也這樣覺得?」
「嗯……我是覺得這人跟夏玄一樣有點捉摸不透。他的『不知道』不一定就是『不知道』,他的『知道』又不一定不是『知道』……唉唷,總而言之,凌霜先生這人雖然是從Coser們的幻想中誕生的,但我們也不能完全信任他,你同意我這個說法嗎?」
白卿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你、你不用跟著我的意思走啦,這只是我個人觀點……」
「但我覺得妳說得挺有道理啊。」白卿說,認真看著我的模樣讓我害羞到一度想別開目光。「我們雖然比妳早認識凌霜先生,但我們對他真的不是很了解,多一些警覺心還是好的,對吧?」
擔心一直被他漂亮的眸子盯著我會亂了分寸,眼角餘光剛好瞥到外面的雨變小了,我趁機轉移話題:「雨變小了,我們趕緊去江莫言就讀的高中吧!」
※
驅車前往智欣高中途中,車內一片靜默。
「我想起來,妳不久前提到夏玄就跟凌霜一樣捉摸不定……」不一樣的是,這次打破沉默的不是廣播,也不是某人的錄音,而是白卿自己。「為什麼他會給妳這樣的感覺?你們倆發生什麼事了?」
他這個問題問得我心驚膽戰,因為這個話題極高機率會導到上次去暖心孤兒院當天所遇上之事。
那個時候我和方書祺都在校門口等白卿來接我們去孤兒院,結果等著等著就被金禹襲擊了。千鈞一髮之際,夏玄及時出現救了我和方書祺,還叫他的司機將我們倆送去孤兒院,結果沒接到我們的白卿在當時就問我遇上了什麼事,可是我並沒有正面回答他,因為我擔心若讓白卿知道自己遭到了異界通緝犯襲擊,他會有多憂心……
「難不成,孤兒院那次……」
「啊啊!你、你難道不這麼覺得嗎?夏玄給人的感覺一下是好人,一下又是壞人,這不就跟凌霜先生一樣,想法捉摸不定嗎?我只是覺得兩人有點像啦,沒別的意思……」
唔唔……希望我這不會阻止的太過突兀,畢竟白卿比我想像中得還要敏銳啊。
白卿聽到我這麼說,竟輕笑了一聲:「如果我說,夏玄不是壞人,妳相信嗎?」
我震驚:「欸?可是你之前對他的態度很警戒耶,而且你們倆碰面的時候都有火藥味,怎麼這時候反倒幫他說話啊?」
「我沒有幫他說話,只是問問妳。」
好耶,自然而然把問題丟回到我身上了。
白卿這問題問得漂亮。對我來說,夏玄究竟是不是壞人?
我跟夏玄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對他這個人算是陌生還是熟悉,我也說不清楚,只知道每次我遇上麻煩的時候,夏玄總是挺身而出,但我們往往不歡而散。
開車送我們到孤兒院的夏家司機,描述夏玄就是一名「瘋子」,這讓我看待夏玄這個人就如行走在霧中,看也看不清,所以我也無法肯定地跟白卿說「相信」或「不相信」。
於是,我搖了搖頭:「我不確定。」
「嗯,很多時候都是要經過深入相處,妳才能真正了解一個人。」白卿將方向盤往右邊一轉,我們從郊區駛入熱鬧的市區。「但,有的時候我們就連身邊之人,我們都說不太清楚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就拿我來說好了,妳覺得我是壞人,還是好人?」
「當然是好人啊!」這有啥好問的?
「如果我現在把妳丟下車,揚長而去,妳還會覺得我是好人?」
「當、當然還是好……唔……」
「呵呵,所以究竟誰是壞人,誰是好人,沒有人說得清。一旦立場調換了,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畢竟每個人的看事觀點也不盡相同嘛。」白卿說:「同樣身為Coser,我跟夏玄的接觸不下百次,知道此人的野心挺重,甚至好幾次都收到他打算把我從Coser排行榜踢下去的威脅。我也知道他對我滿是敵意,妳的出現更是讓他如此,或許是因為妳無意間做出了得到他極大關注的事情,看到我如此頻繁地跟妳互動,使得他眼紅了?不然我還真想不到短時間內妳就被他盯上的理由,畢竟他可是三十歲、在各方面條件下都很優秀,卻尚未論及婚嫁的男人呢。」
「你的意思是……」
我知道我不該再追問下去了,但我嘴巴就想犯蠢。
「妳被一名想當孤高之王的男人盯上了。」白卿說,語調突然的嚴肅使我爆汗。「這也說明,妳的處境將會變得非常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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