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的幾天,我幾乎像是被軟禁一樣幾乎沒踏出這房間幾步,最多就是上個茅房、沐浴的時間 而已,我也就這麼點時間可以稍微看一下這房間以外的景色,看了幾眼也就知道這是一間挺大的民宅,但是大規大,基本上挺破舊的,有幾個房間都是沒有人在用 的,只有兩個房間整理過住起來還勉強算是湊合,唯一沒節省的就是灶房了,每天都有人給準備很多食材,雖然這傢伙一看就不是會煮飯的料,所以大多食材又給送 回去了,除此之外從窗外望出去就是一片樹林,附近似乎還是有幾間房,但是極少,而且完全不曉得有沒有住人了,整間大宅也就我跟這傢伙而已,沒有別人。
雖說這估計也是二爺的安排,但是就這樣被關了五六天,你想知道什麼也沒人告訴你,想做什麼更沒有任何放任的空間,每天面對一個有事沒事就只會盯著你一舉一 動,嘴巴又緊的跟放了一百年沒開過的甕子一樣,什麼也打聽不出來,說真的這種狀況下人還真的有點憋慌,後來我一找機會想逃出去也馬上會被發現,後來只要我 一有不對勁的動作他就會來個殺字威脅我微小的可憐的生命,一開始我還懷疑過他是不是真的會動手,就不要命的又偷溜了幾次,最後也只是被拎回來就算了,倒也 真的沒傷過我,我想想大概也是二爺對他有什麼特別的吩咐,又看我是個病人所以也是不得不忍。
而這幾天我從這兄弟口中得知,那天在 比舞台我老分心看別的,才會讓人偷襲成功給我下了毒,手法挺是特殊,在衣服裡裝了個布包,裡頭裝滿了毒氣,只要我一個分心時刺激我,人在驚訝時的反射就是 會抽一口氣,這口氣這麼吸下去我不正好把人家噴給我的毒氣都嚴實的一大口吞了,那一下馬上也倒了。
聽了 我是萬分慚愧都來不及了,平日我幫二爺辦事不少,對於許多高手那謹慎的沒話說,就算真的碰上一些打不過的我還是能過完兩招後自己全身而退,江湖上只知道二 爺身邊有個像我這樣的人,說我精明的像隻猴子卻也沒有特別知道我究竟是誰,平日也只是在二爺家門下的萬劍派做個逍遙大師兄,怎麼說這麼點成就雖然不能算是 有頭有臉,但也是十分的給列祖列宗擺點小面子了,但就是碰到一些小囉嘍我還是制不住自己輕敵的毛病,二爺也老是提醒我不管對手是誰也不能輕敵,但我老認為 對方是真癟還假癟我哪裡會看不出來?就從來也沒當真過,這不,平時沒聽話,還真的應驗二爺的話,居然就栽在這些癟三手上了。
開始我當然是氣急敗壞了,但想想只能怪自己太不成熟,這回算是栽在自己手上了,好在只是以萬劍派大師兄的名義敗了,頂多傳出去讓萬劍派都被恥笑罷了,反正當什麼大師兄也只能算一種娛樂,對二爺來說萬劍派也只是大爺子門下的一個小舖子,從沒放重過。
我在心裡自己又後悔反省了千萬次之後,也決定快些好起來,把毒早早清了好回二爺身邊繼續做事,雖說一開始出點小意外讓我懷疑二爺想處理掉我,我多少有些過 意不去,但這種念頭也不是空想而已,像我這樣在人底下替人幹些不乾不淨的活,早就觸及許多更加骯髒的內幕,被滅口在我這行只是早晚而已,不過二爺還肯命人 來給我治病,代表我對他也許還有些用處,近幾年大概還能活得好好的,那就必須好好盡心力,只要還活著一天就必須忠於自己的主子,那是我們這行一種不成文的 規矩,當然還是有例外。
許多人也為我們這行的感到不值,但我也很難解釋做這些的價值,只能說,我們這行的,會有什麼後果大家都心 知肚明,被雇用的必須擔心哪天老闆不要你了小命就不保,雇人的也得擔心自己雇的人萬一倒戈,那絕對是一種極大的損傷,其實彼此心裡早都有個譜,什麼開始、 什麼結局,也許倒頭想想還真不是這麼值得,但是終歸都是自己選擇的路。
我想到這裡門就被推開了,那兄弟提著還在冒著熱煙的藥壺就進來,立刻就給我到了一碗,那黑糊糊的東西馬上散發絲絲中藥味兒,跟十分濃烈的苦味,我厭惡的看了一眼就退到床邊,那兄弟馬上又想說些什麼,估計就是什麼不喝就殺了你之類的鬼話想嚇唬我,我馬上抬手讓他別說。
「這麼燙呢,你是想燙死我還是苦死我?」
他也沒說什麼,算是聽話的把東西擱一邊放涼去了,然後拉了張凳子就靠著牆角坐下來,遠遠的望著窗外看也不看我一眼了,一腦袋靠著牆角姿態像是百般疲憊,臉上卻又沒表現出什麼,也不知是真累還是只是懶。
「我說你啊,我也聽話待了幾天去了,你能告訴我我到底中了什麼毒不?」
這幾天每到午時都會有二爺家的私家大夫來給我把脈看診,看了又看、日復一日地看,我這毒老是問不出個所以然,只是每天都說二爺不讓講不讓講,接著也不知是 不是我多心,那每天配的藥味道好像也不一樣,不過也老覺得是自己多心罷了,那藥苦得不像話,每次吞了就算了,誰還肯去細細品嚐。
「不知道。」
他顯然也不是很想理我,淡淡地回了一句,一個側頭靠牆的動作也沒變過,始終不看我一眼。
既然他不想回答我也不勉強,就算我追問估計他不想說還是不會理我,何苦自討沒趣呢?但是關在一個地方久了真的是會憋得慌,一開始還覺得這人不怎麼搭理人感 覺實在缺了點人情味,但是我想他也是同行人士,若不是我正巧被二爺重用了,恐怕我也會被折磨成那副德性,看他的樣子不曉得看過多少江湖鬥爭、多少人心險 惡,比起我這種被人當兒子般養的,實在是差多了。也不適強調自己多麼受惠,只是在這行來說,我真的算是嬌生慣養的多了。
我也不再看他,坐床上撐著頰兩眼望著桌上的茶碗,正裊裊冒著熱煙,看來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涼。
其實知道幹我們這行的難處,自然很是能夠體諒這位兄弟,但是幾天處下來我感覺他其實也不是特別死腦筋,很多事情從他做事的樣子就可以看出來這人其實挺會照顧人,但是就是會與人保持距離,不怪他,真不怪他。
「兄弟,你是替二爺做事的?以前怎麼沒看過?」我也是無聊隨口問問,餘光就看到那人好似搖了搖頭,否認了。
「二爺,只是其中一位。」
他淡淡的說,我又暼了他一眼,只見他還是望著窗外,視線好像很遙遠。
說二爺只是其中一位,代表他可能幫不少人做事,一般來說像他這般跨界也是有,但極少,誰不會怕自己隨便用人隨便就被賣了?所以像他這樣跨界的也不是人人都 敢用,敢用的不是有頭有臉有地位有錢有權有勢力,就是膽子真的夠大,真的不濟大概也就是真的走頭無路了,但相對的跨界的危險實在大的可怕,你上秒替人辦完 事幾乎下一秒就會被雇主暗算,所以除非真的有實力,做那樣的跨界絕對活不久。
「我欠他的,我來還。若你擔心,等你好起來可以試試滅我口。」
他語氣依舊很淡定,配合他的目光好像在說外面天氣很糟一樣。
要滅他口我自然是不敢也沒實力,但倒是起了點想跟他過上幾招的念頭,反正二爺敢用的人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就依著吧,更何況他還說要等我治好身子,也不知道是被小看了還是他的某種體貼。
「那你說我什麼時候好?」我百般無聊的左撐撐臉,右搔搔腿,這幾個日子真的就這樣過,憋都憋死了,不能離開也反抗不成,再蹲下去我毒沒清又要憋成大病號了,但也是實在是由不得我,為了小命還是乖乖待著吧,雖然這兄弟實在很不好聊,但也算是盡到陪伴的責任了。
只見他難得皺了眉,一雙黑眸滿是複雜的看了看我就道:「不好說。」
這下我確信了,這典獄長絕對察覺到我身上發生什麼了,我一定得找機會讓他老實說了,只是現在還真沒想到什麼法子讓他開口,只好再推遲點,假裝不在意的跟他聊些是非。
這幾天說實在他也只是默默盯著我的生活起居,我也不知道這樣算是來照顧還是監視,兩個人話也沒說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