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幾個秋天了？」爽朗卻有些雜訊的聲音自那手機傳出。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EbzzME39
「第……」拿著手機的他頓了頓，眼瞼半閉，沙啞地接下去：「第十八個。」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Cp7Sndbd2
他按了下一首。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JZTWTRqVy
「你很變態欸！為什麼要錄我聲音啦！」嬉鬧的笑罵聲再度出現。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fgmfh5SM
「想留點我們的紀念啊！」回答的是與他相似卻較為稚嫩的嗓音。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2zlHrYF2
「紀念什麼？」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3fCM9XhzD
「不知道！或許是到我們老了還能回想起這段年輕的時候吧？」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qqGySw5CV
他停下手機的播放，深深吸了口氣，隨後看向窗外，究竟是在細細回味那段往事，或者為那失去而疼痛著，我不知道。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Uwr9z7P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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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認識你們時，我不懂BL，也不懂同志是什麼。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Y3T53gYdv
那年的你跟他都是陽光般的男孩子，年紀比我大了一些，對未來卻有一樣的期待，對新認識的朋友更是毫不猶豫地伸手抓住這些友誼的橋樑。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Ls3HxmGw
或許正是因為自己的年幼無知……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nGpPGJUU
當你們跟我講同志是什麼時，我似懂非懂地回應，不帶顏色、不帶偏見，只是覺得「你們愛著彼此，願意為彼此付出，很好啊！」。結果，你們開始對我投以真誠。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lL2VQckk
我知道你們在學校認識，知道你們本來只是感情不錯的同學，卻在某個環節對彼此動了心。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0ot5F99K
你們試了許多種方法才敢肯定這並非是朋友之間感情好的變形，是愛情上的變化，無關性別，無關身份，只是愛上。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EEsictTUn
我聽了很多你們的事情，知道你們很努力在跟這個要求你們改變自己的世界抗衡，知道你父母從抗拒到有些抗拒到接受，知道他父母從抗拒到非常抗拒到超級抗拒。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Md1b0For
我常在想——為什麼本來都很和樂的家庭會變成這兩種不同的模樣？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08CFPfeqy
每當我提起遇到的問題，成績資優的他總會拍拍胸脯告訴我——「妳沒問題的！因為妳是如此大大地包容我們的不同」。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ZmS06O5js
至於你，雖然平時比較寡言，卻會在此時忽然扮成小丑逗我開心。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7zSolSyKe
那時的我覺得自己無權干涉你們的選擇，直到現在依然如此想。或許是我毫無畏懼地接受你們，你們真心把我當個妹妹看待，關心我在校生活，甚至明明是網路上認識的陌生人，卻願意兩人千里迢迢來見我一面，為我祝賀，只因為那天是我生日。
還記得他曾經難過得哭吼：「我們這樣也是一般人，為什麼要當我們有病？」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acdJKfpA
還記得你曾經溫柔安慰他：「因為這個世界容不下異於自己的少數人。」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Yhprnz9I
還記得他曾經對我說：「如果那些人都像妳一樣沒有因為我們的性傾向而產生歧視該有多好？」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JMtKUBKU
還記得你曾經對我說：「謝謝妳沒有因為不懂或一知半解就看輕我們。」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2u5ON3SK
因為溝通與接受，你跟家人的感情越來越好。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aAagjqvP
因為溝通與抗拒，他跟家人的感情越來越糟。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0PWF34nZ
他的家人會謊稱他生病，阻止他去上學、去見你。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6Cg0VC2Al
他的家人帶他去求神拜佛、去看遍醫生，逼得他開始出現憂鬱傾向。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OZ9nkrYe1
他的家人甚至考慮找個女生幫他破處，看看能不能轉變他的性傾向。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0WBZ7ogf7
矯正的行為越來越誇張，於是你們開始想要逃。
直到那天，我在線上時收到你的訊息——他死了。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cSZafKdU
我跟你通了電話，聽著話筒那端的你泣不成聲訴說事發經過。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wf694mm6v
他的家人對來處理的警察說那是兒子半夜想從陽台溜出去玩，卻意外腳滑摔落樓下死亡。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gP5oM4FM
你告訴我……他的家人發現他從陽台要溜走，以要告你誘拐為由逼他回家，然而一旦回家，他得面對的是身心越來越痛苦的矯正治療，如果不回家，你便會被告。猶豫不決的他到底是故意腳滑或一時失神腳滑，你跟他家人各持著不同的看法。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X6gNaghI
但是你說在他落下前的回頭，你看見他略帶歉意地笑著動了動嘴巴，似在說著對不起。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QpFI2VVoD
那件事傷了你很深，連你家人都陪著你難過。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oHzdNEz8
你翻箱倒櫃找出所有錄了他聲音的錄音帶、照片與底片、交換日記、禮物，試著挽留住他的一切記憶。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tDyuI8msf
流行起CD時，你擔心錄音帶不再能使用，於是錄音筆的出現讓你花錢買下它，並且錄製好幾個備份起來。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Z5wOO8ph
流行起數位相機時，你擔心底片的逝去，除了所有照片多沖洗幾份，也用數位相機把那些照片再次翻拍儲存。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1xIqDcK1q
在不斷的拷貝下，那聲音有些失真、有些雜訊，卻仍能判斷得出他的爽朗與開心。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vQzLnTLK
你始終記得他，在你心裡。
「他們總是忘了他的忌日。」今年你對我這麼說。「他們替他造了個墳，卻從來不去替他掃墓，不去見他。」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AwwjEPtE
「他們想遺忘掉吧？」我無奈地笑笑。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COxxu7mm
「是啊……遺忘掉不光彩的兒子。」你呵了一聲。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ry1afDoZ
沈默一會後，你繼續話題。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b6tzzXon
「當年讓他痛不欲生的那個扭轉性傾向治療到現在也還存在著。」你下意識地自口袋拿出菸，在看到我的臉後又收回：「抱歉，忘了妳不喜歡。」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69I3KGCd
「心情很煩？」我聳聳肩表示不在意。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vdkB8mWo
失去他之後，你只會在心煩時抽菸，想他時喝酒。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8Q0ddJLa7
「嗯……沒想到過了快二十年，這世界依然沒什麼長進，依然到處有人認為那是病。」你的笑聲有些嘲諷的意味。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QbsQ5b1lv
「他們還沒體會過如果今天自己想法、言行都不同於多數人就被瘋狂說有病的日子。」我輕笑。「舉凡自閉症、邊緣性人格……不都是這樣的狀況嗎？」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EmdMV18pa
「啊啊……我知道，那句話是——」你也笑了。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zYGfanaQ
「這世界上每個人都有病。」我們一同說出來，也笑得更大聲。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OeOrgueG
讓你開心後，我決定換個話題。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kc5HOUmT
「跟小三處得如何？」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RDQrzh5S
小三是現今的伴侶，這綽號也是那位伴侶取的，因為小三覺得自己是闖入你與他之間的第三者。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2J86ioHaY
「還不錯。他當我的特助也當得很稱職。」你忽然盯著我：「妳知道嗎？我不只覺得這世界沒什麼長進，連妳的外貌也十多年沒什麼改變。」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SeHQFu9k
「喂！你這二十年沒什麼變化的才誇張！」我忍不住吐槽回去。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df57niNs
「啊啊……還有，妳對同志、對朋友的包容也沒變。」你揚起燦爛的笑容。「謝謝妳把我們當成普通人來看。」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cHsuamrxZ
對我而言，你們是朋友，而那就足夠了，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Z9T0A49d
因為那是屬於你們的世界，不是我該插手的。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PVN3jw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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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忽然想起了這段往事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