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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紅色瓦房旁的小巷,我搓揉自己節骨泛白的雙手,朝掌心哈了一口氣,之後便把頭縮到淺綠色圍巾裡邊,只露出兩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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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淺住在旁邊的紅色瓦房,屋頂都漆成暗紅色,在晚上我總是會把暗紅色看成黑色,導致我要給陳淺送作業時,總是找錯間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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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這一帶的路燈總會閃閃爍爍,好像是燈絲有問題,雖然檢舉過了,里長卻不請人來修理,導致在夜晚走路時總是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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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了一下眼睛,頭頂上的路燈發出輕微的嘶嘶聲,之後原本已經閃閃爍爍的燈光,突然就不亮了,我拿出口袋裡的手機發了短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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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淺,你樓下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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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完就把手機塞進口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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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在撐一會,如果他不肯下來,自己就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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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下,其實也不是自己的故意,明天確實要模擬考試,因為實在是來不及做作業才偷他的作業來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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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數學老師是方老師,方老師是個挺正規的老師,而且居然在課堂上就把自己叫起來,質問自己是不是抄了陳淺的作業,儘管我在課堂上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方老師卻不肯放過我,就像一隻咬你死死的狗,怎麼跩也跩不開,後來他居然把陳淺也點了起來,好好說教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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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淺是班裡成績最好的,考試總是拿第一名,家裡環境也很富裕,什麼都很完美的他人生過到現在也是很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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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們兩個的家只離兩條街,可是為什麼他考試成績總是次次拿第一,自己卻次次朝著倒數努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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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麼順遂的他沒經歷過說教的這一個環節吧,當陳淺站起來的那一剎那,他站的筆直,我看到了他惡狠狠盯著我的眼神,兩顆火球在他的眼睛裡面猛烈的燃燒,而我可能就是被燃燒完的點點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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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節下課後,陳淺便沒有跟我再交集了,我想找他解釋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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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一看,晚上九點三十八分,再兩分鐘吧,兩分鐘後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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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閉上了眼睛,靠在紅色磁磚上,背部漸漸感受到磁磚的冰冷,我把頭又縮進圍巾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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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寒冬的第一天,明顯的氣溫驟降讓我感到非常不舒服,因為冬天皮膚容易乾燥發癢,導致身上常常有紅紅的抓痕,所以到了冬天我總是圍著圍巾,穿著大衣、褲襪,偶爾戴口罩,其實有時候我並不冷,可是身上的抓痕實在是太難看了,我就非得把身上包裹的緊緊的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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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已經等了超過十分鐘的時間,手背已經有點發紫,雙腳被冷風吹得麻木僅剩一點知覺,臉頰泛著淡淡地紅暈,我聽著自己體內的心跳,不斷催眠自己自言自語的說:「在等一下吧,就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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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微弱細小的光線不明的對著我眼睛照,我被光線刺的睜不開眼睛,我慌亂的把手從口袋裡拿出遮住我的眼睛,有點緊張的問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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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突然消失了,我把手放下卻只看到一團黑乎乎的影子站在我前面約兩大步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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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團黑影說話了:「陳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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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張的心情現在變的更緊張了,我要怎麼回答抄作業的事?我要怎麼解釋在他樓下等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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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搓手把夾在大衣和保暖衣物中間的作業遞給陳淺,作業用牛皮紙袋裝,上面寫了一段清秀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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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你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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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意用所有的力氣,只要你能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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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淺打開了剛剛拿在手上的手電筒,把牛皮紙袋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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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眉說:「你怎麼又在牛皮紙袋上寫些莫名其妙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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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繞繞頭說:「習慣了嘛,畢竟給你送作業也送了兩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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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陳淺眉又皺得更深了 我在一旁看得總覺得陳淺皺眉真帥,手指的線條真美,眼睛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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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淺把牛皮紙袋裡的考卷翻了一下,看了我一眼說「你趕快回家,我上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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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陳淺,你在多陪陪我嘛,雖然心裡是那樣想的,可是怎麼覺得難以啟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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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陳淺轉身而去,我終於按耐不住,大聲的往陳淺的背影吼「喂,陳淺,你有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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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住腳步,把頭髮往上梳了一些,他總是這樣,在思考時總會把頭髮往上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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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可是有遮嘴巴,卻還是被陳淺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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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淺拿著牛皮紙袋轉身對著我說「許晴,你知道我很忙的,所以有事快說,還有,梳頭髮並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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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笑了出來,這次還更大聲了,可能我可能沒有控制好音量,陳淺居然又要掉頭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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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的跑去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我露出兩排白色的牙齒衝著他笑,說:「陳淺,今天抄作業的事真的很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方老頭會這樣對你訓話」說完就馬上低下頭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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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把頭低到很低很低,幾乎接近九十度的狀態,我在心裡默默的倒數:「三、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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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晴,這件事不許再犯」陳淺低低的聲音在我頭上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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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馬抬起頭,還是忍不住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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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淺打了我的頭:「你到底在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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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揮掉了他的手,遮住自己的嘴巴「沒什麼沒什麼,你的頭髮亂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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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把你的習慣都記的一清二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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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五指梳梳了他的頭髮,一臉很奇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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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了他的肩膀,用十分堅定的眼神對他說:「誤會解釋完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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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彷彿知道了我說的是什麼,把手比了一個數字六,我開心的也比了一個數字六,兩個數字六的小拇指勾在一起,之後大拇指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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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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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吵架囉」我開心的按住陳淺的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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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也挺開心的朝我說:「依你那性格,這個儀式勉強兩天吧」說完就把手伸到口袋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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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尷尬的笑:「好像也是」也把手伸到口袋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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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再見,上樓去了」他朝我比了一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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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比的正是剛剛的數字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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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興奮的大吼:「陳淺,我明天,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都來給你送作業!」我也朝他的背影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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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我聽到像青絲一般細小的聲音,可是卻在我的腦袋裡像一隻大鳥一般徘徊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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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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