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

距離天亮只餘兩小時，小女巫隨便吃了個面包本打算睡覺，想來想去，陳致清的處境猶如死路一條，她雖然與教會關係疏離，但她心裡面明白到女巫作風一貫陰險狠毒，這夜陳致清又殺了數名同伴，雙方恩怨已經達到泥足深陷的地步，都視了對方是殺之而後快。

屋裡燈光已熄，小女巫躺臥在軟床上，反來覆去未能入眠，反之受傷的陳致清卻理所當然的在沙發上呼呼大睡，夜風瑟瑟的從窗子外吹入，小女巫心怕受傷的陳致清，酣睡如泥不覺著涼，她悄悄拿起被子要加在陳致清身上，陳致清原本側臥而睡，忽地無聲起立。

小女巫只是抱著被子單腳落地，另外一腿還未下床已驚動陳致清，心中一慌：「難道他提防心已如斯地步？」

此際陳致清已快速提槍對準小女巫眉心扣下板機，格格的兩聲，小女巫可以見到陳致清並沒扣掉保險掣，她心中一悚，要不然自己還可有命？

風吹玻璃窗所發出霍霍之聲，同一時間，陳致清不動聲色，槍口對準玻璃窗又格格兩響，同樣沒有開火，小女巫大大震驚，陳致清如此迅速又神準的手法，雙眼卻緊緊閉著。

小女巫恍然大悟心道：「原來他得了夢遊症。」

初時小女巫見陳致清這副陰森森的模樣，猛感毛骨悚然，這斯她突然亂揮右臂，陳致清的槍口果然緊貼她所揮去的方向，猛扣板機，格格連響。

小女巫心裡又道：「如果手槍已經上膛又扣下保險掣，相信什麼人遇上他都會被射殺。」

她暗暗驚嘆陳致清的反應力與槍法，但另一邊廂也深感同情，這個人已經被無助與絕望的環境折磨得每分每秒都充滿危機的反射意識，不再有片刻的安寧。

但小女巫也許不知道陳致清只要稍有空閒時間便會練習瞄準，恐怕就連陳致清也不知道，不知幾時開始連在睡夢中也在做這個動作，導致到短時期內，大腦對槍法的認知與訓練已經到達職業水準。

小女巫不敢再動，陳致清舉槍的動作靜止了良久，後來屋裡再無動靜，槍械與頭一同垂下來，只見陳致清臉容幽幽哀傷，口中喃喃的一句：「美鈴……」

小女巫的胸口猶如被重重打了一拳，她當然知道陳致清口中所吐的名字便是被「教會」的女巫害死，她雖然沒接觸過很多男性，但今天卻不可置信地遇到這世間上竟有男人有這份生死不渝的堅貞，本來陳致清與美鈴好端端的一對戀人，因為「教會」導致生死兩隔，心裡難辭其咎。

她不懷疑陳致清有多麽的思念愛人，如果美鈴沒有死去，陳致清更不可能會被逼出這等身手與槍法。

此際陳致清彷似覺得「敵人」已被他殺光，這才獲得半刻安寧，回到沙發安睡，有如沒發生過任何事，說不定回到夢中，他仍然在殺人，一直一直地殺戮……受傷，直至死亡那一刻。

這一段夜半小插曲卻在小女巫心中遺下深深的烙印。

次日，小女巫醒來的時候已經中午十二點，這是她第一次睡得如此晚。

陳致清已經趁小女巫未睡醒時便買了一身輕便的新衣，他走過來床邊道：「訓醒就岩啦，我要帶你走。」他把今早手機接到女巫的信息遞給小女巫看。

電話裡顯示著Kong被綁架，看來是一個密室，下面的文字寫著把小女巫交換之類的說話，看來小女巫在「教會」裡頗有地位，小女巫自己也不知，同伴居然如此大膽，為了自己而引來這個殺人魔，心中左右為難。

陳致清似乎很是緊張，拉著小女巫奔出酒店，一路走回甲洞萊萊賓館取回自己的蓮花跑車，向著女巫給他的地點進發。

小女巫生來便小接觸女巫以外的人，更沒有坐過車子，今次卻是第一次，而且是開蓬跑車心裡面難免有點緊張，小女巫立即暗罵自己如此關頭竟然想著這種無關痛癢的事。

只消一頓飯時間，兩人便到達目的地，小女巫沿途注意陳致清的神色，只道他寡言沉默如判若兩人，她忍不住開口：「你是一定要去嗎？」

小女巫此話說罷，看見陳致清雖背對她，卻咧嘴冷笑：「求之不得。」他道罷突然回頭一手拿起小女巫，用力地將她摔到腳邊，這下力道不小，小女巫無故被粗暴對待驚訝之餘，上半身重重撞倒地上，更是大受皮肉之苦。

小女巫一愕本想開口說話，陳致清已開口道：「你叫咩名。」

小女巫見陳致清目露凶光，這裡雖然森林入口，但周圍可是空無一人，陳致清手已經掏出槍械了，知道凶多吉小，幸好她為人豁達，死有什麼好難過，自幼已經見盡我族害人所為數之不盡，只為了自己巫術修為長進，而去吸乾女性的血，無奈自己沒有這種害人之心，卻被逼與她們為伍，現在可以被復仇鬼而殺都可算為自己贖一點罪。

小女巫想到這裡，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歡喜，她說：「你要殺我沒關係啊……你不是要交換人質嗎？」

陳致清冷冷道：「果個人曾經同你地一樣想殺我，佢為左掩飾馬來西亞冇女巫害人而對我不利，呢樣你地吾知，就算你地吾殺佢，佢都會因為絕症而死。」

小女巫又是一驚，心想原來陳致清也被警方逼害，上天究竟要這個人接受多大的折磨才肯放手？陳致清突然一手抓住小女巫的衣領拿起又道：「覺得我會用你同一個害過我既人交換？好笑，你地比地址我黎殺人，呢個機會我會錯過咩？好啦，你叫咩名，講啦。」

「我叫莫莉，謝謝你想要記住我的名字。」小女巫莫莉臉色大喜，歡然地笑，面對陳致清身為女巫的自己難免一死，慶幸對方殺死自己前仍然想記住自己。

陳致清點頭冷冷的道：「我答應過美鈴，只要係女巫我都要殺，所以……」說到這裡窒了窒有點難過，還是硬起心腸道：「所以你轉身。」

槍口已經直指莫莉眉心，陳致清只見她雪白花容月貌的臉孔沒帶半點驚慌，反之欣然接受，幽幽地垂頭，然後照著他的說話轉動身子，背部向著拿高槍械的他。

陳致清槍械與手劇烈地震，這是前所未有的抖震，手指生硬不能扣下板機，看著莫莉單薄的身影玉立於前，她說話總是語出真誠，加上死到臨頭竟然沒有怯意，反倒從眼裡可看出她的豁達，而背向他的莫莉竟然氣定神閒，心裡默默祝福陳致清盡早完成心願。

陳致清見自己抖震的手臂，臉色驟然大驚，怒容滿臉，瞳孔可怕地抽縮，只盼手指能盡快扣下板機，殺死眼前的女巫，可是腦中的幾個人格居然在這個時間爭奪身體的使用權，他頭目暈眩，咬住牙大大的忍不住，剎那間拿槍的手往莫莉的後腦猛力一揮，這一鑿力道很大，莫莉立即昏倒於地。

「有冇搞錯啊，咁都吾殺？」暴躁人格說罷，輕浮人格在旁接話：「算啦，呢個女仔我都吾想殺佢，話哂佢都算係真心對待我地。」

暴躁人格無視輕浮人格，他見陳致清呆望著倒地的莫莉不醒人事，實在心理交戰，萬分猶豫，立即說：「開槍啦，你做吾到？你拎把槍比我，我幫你解決佢。」

陳致清立即破口大罵：「收聲！」隨即把槍械收回腰間，但這個動作不小心觸碰到腹部的傷口，肉體的深處猛感一陣劇痛，他忍痛著仰天發出一個重重「嗚啊！」一聲長吼。

他抱起莫莉將她安置到車子的座位上後，拿出今早新買的衝鋒槍，便深入樹林。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