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復原的狀況比預期中好, 狄肯這段時間除了等待奔信龍回來,他還跟德恩借了紙筆,爬到住所頂樓,繪製一張專屬自己的地圖。
從前冒險的經驗提醒他必須盡快熟悉環境,記住城市的樣貌。何處是住宅,市政區坐落何方?哪條道路相互連接,有無醒目的建築或廣場能作為方位標的。
站在高處能一目了然,而今日他決定到更遠的地方……。
「早期的河道都是商會向公爵申請開闢,但都沒有妥善規劃,所以你走在路上不時會被水路擋住,要拼命找橋,想說該怎麼走去對岸。」耐克中午剛好經過德恩家,和狄肯用完午餐後順道載他一程:「你現在看到的運河是從法拉漢時期才開始整治。」
「原來如此。」狄肯拿著地圖對照說:「我另外有發現可以從碼頭卸下的貨物來知道自己在哪一區。」
「沒錯,這是個好方法,像海鮮及肉類有保鮮期,一定離港口最近,其次是能保存較久的蔬果。」耐克發現狄肯觀察入微,順便介紹道:「布料與原物料在北邊自成一區,接著是礦石和工藝品則聚集於南方。」
「那掛黑鳶旗的塔樓呢?我從德恩家頂樓看,每一區都有一棟。」狄肯在地圖角落寫上筆記問。
「你說的是交易所,聽說是為了控管商品進出口的價格。什麼含稅不含稅,公平交易之類的,可能只有商人和官員才會懂那些事。」耐克答道:「塔樓上有守備軍負責敲鐘,平常除了報時外,假如有突發狀況,還能向別區請求支援。你之前在其他地方遇過火災演習嗎?」
這詞彙聽來十分陌生,令狄肯茫然搖頭。耐克繼續解釋:「雖然普頓萊斯到哪都是水道環繞,乍看之下滅火容易。但聽爹娘那輩說,內戰前北區發生過一場大火,造成嚴重傷亡。至此後為了防範未然,普頓萊斯每個月每區都會有一次火災演習,那個時候各區鐘塔會敲出不同節奏的聲響通知彼此。」
「聽起來和烽火台有點像。」狄肯回想起家鄉封地的聯繫方式說道:「但如果在這裡點烽火,應該只會招來民怨。」
「好像也是從法拉漢公爵開始,就將烽火台廢除。有一說是當時狼糞不好取得。但也有人說是他的小兒子給狼煙嗆成肺病。」耐克俐落地操著撐桿轉彎說。
「怎麼後者聽起來才是事實。」狄肯打趣回道。
港都南區外圍,有座運河環繞,專門鍛造武器的小山丘。從碼頭上岸後,僅有一條石階直通到頂。這條勉強能讓兩人併肩而行的石階路,卻在奧特洛境內家喻戶曉,甚至遠在北境的驍勇騎士,都不辭千里,就是為得到此獲得一件神兵利器。
從這裡收穫滿載的戰士們,給這條老舊的石臺階取了一個響亮的名字-千錘大道。
狄肯搭著小舟,相隔幾條水巷,就能聽見從山丘傳來此起彼落的敲打聲與風爐鼓動。
「大道上的師傅都很有個性,不會跟你攀談或推銷,有得甚至看你不順眼會直接趕人。」耐克將小舟靠到碼頭旁提醒:「我聽交易所的鏢師說,最厲害的鍛造師傅在山丘頂,但一把劍的造價不斐,能買一艘遠航的商船,你自己得衡量一下價格哪!」
「我沒有要去最上面。」狄肯一步跨上碼頭笑說:「預算沒那麼多啦。」
「晚飯時能看到你的新武器嗎?」耐克手勾著撐竿問說。
「希望如此。」雖然狄肯抱持信心,但依然語帶保留。
「但願小女士能指引你找到一把好劍。」耐克將小舟推離岸邊祝福道。
「朋友,也希望小女士讓你今日工作順心。」狄肯學耐克回道,即使他對那位神祇感到無比陌生,可兩人仍然會心一笑。
目送耐克離去,狄肯確實沒打算上山丘頂,因為千錘大道中段,有間掛盞白燈籠為招牌的舖子,才是他的目的地。
來到舖子前他掀起門簾,左側兩落木箱裡整齊排放著各種匕首刺刀,每把武器上頭都夾張紙片標註人名。
鍛造師傅坐在牆邊矮櫃上,正將一把素亮的小刀磨利。他手指壓住刀身,沿著油石推,雖未使多少力,可裸露的雙臂上,肌肉浮出明顯的線條,青筋從肩膀像枝葉延伸到手腕。
「這裡沒有你要的東西。」禿頂短鬍的老師傅斜瞄了狄肯一眼說。
「因為你還沒打造出來。」狄肯持起桌上一把單手劍,端詳上頭毫無雕飾的護手說。
鮮少有人會這麼直接回應,老師傅打量狄肯問道:「誰介紹你來?」
「我聽西戛爾.凡諾說,千錘大道上只要認一盞白燈籠和多鐸師傅就夠了。」狄肯記得友人曾跟他提過,來到普頓萊斯一定要找那間掛著燈籠的舖子。
「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那個亡命之徒的消息。」多鐸檢查著刀鋒問道。
「我以為師傅知道他人在哪。」狄肯將單手劍小心放回桌上回答。
「戰後就沒見過這個人了。」多鐸拿起棉布擦拭刀身。
「那賽特兄弟、潔西卡或肖溫這陣子有來光顧過?」狄肯聽懂他想找的人不在普頓萊斯,可仍不放棄提些熟人的名字。
「你們這些人,一定是武器壞了、弄丟了才會來找我,不然不會來到這座繁華港都。」多鐸餘光瞄向狄肯的腰際:「聽我徒弟說,前幾天有在南區見過肖溫,你可以去碰碰運氣。另外進到舖子裡,別說只為了打探消息。」
「我需要一把劍,但請你打造的話,我怕到後年都還在排隊。」狄肯說道,餘光邊檢查眼前擺放的武器中,有沒有熟人的名字出現在紙片上。
多鐸指向門旁一座層架說道:「若你不是要絕世寶劍,倒可以瞧瞧我徒弟做的,他老早能出師,卻仍窩在我這兒。」
狄肯頭朝多鐸指的方向一望,目光立刻給架子上一柄褐色革鞘的手半劍吸引。他正打算走去取下,舖子的布簾又給人掀開。
「午安,少爺們。」多鐸放下手中小刀,向兩名進入舖子的魚人少年招呼道。他倆身後還跟著四名守備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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