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肯他們躲在樹叢裡發現,西北城門下除了火炬的光芒格外醒目,只有兩名衛兵相倚靠倒牆邊。
黎安窺見城門開啟,毫不猶豫地牽馬通過。狄肯瞧耶格緊跟在後,本想提醒他們應當更加謹慎,不過最終還是以對好友的信任,說服自己跟進。
「西戛爾說話算話,說城門會打開,還真的打開讓我們暢行無阻。」耶格回眸上方空無一人的城牆說。
「你們有安排內應?」狄肯追問道,他深覺離開鳶翼城未免過於順利。
「這回由西戛爾負責聯繫,我們則無腦照著計畫走。」黎安爬回馬背答道。
他們迅速通過城門連接對岸的長橋,由關卡閘門下方的小門離開。狄肯察覺塔樓內同樣也有昏迷的守衛說:「應該是鷹笛響起時,關卡雖然只負責守住閘門,但相對來說,沒有吹響信號,援軍也不會前來,因此城門與關卡形同孤立。」
「這內應真好當,負責等守衛都昏倒後,幫我們開門就行了。」黎安理解狄肯的意思接道。
「他最後也要把自己弄暈,才不會讓人起疑。」狄肯補道,他跟著兄弟倆策馬向西岸碼頭邁進。
港口外圍除了行道兩側的路燈外,僅有高掛海面的月兒照亮西岸碼頭,三人抵達朝北方海岸延伸的成列庫房。狄肯之前聽耐克介紹過:早期的商會會租下整棟倉庫存放貨品,後來河道開闢越漸發達,碼頭改為只在上午分貨與暫存,過了午後此處則杳無人煙,連野貓也不想待在這兒。
「是個適合藏人的地方。」耶格一眼望去數不完有幾間倉房,並注意每棟建築都只有一扇大門與屋頂側開的天窗說。
「被御察士囚禁在隨便一棟倉庫深處,大概從腐爛化為乾屍都不見得會被發現。」黎安認同道。
三人下馬,挨著牆悄然移動。狄肯聽不遠處依稀傳來人聲,他循著過去,見第二排倉房,微弱火光從敞開的大門透出。走近時,他認得裏頭一人的聲音,是那名用德恩威脅自己的御察士。
「裡頭有三個人。把你朋友救出來後,留下一個當人質。」黎安用氣音建議。
「我沒打算留下任何人,再來他們其中一名會用弩弓,進去前小心陷阱。」狄肯緩緩抽出武器回道。
「準備好就開始吧。」耶格取下背後的戰斧說。
狄肯握穩劍柄,目竄怒燄,視線餘光撇見黎安從腰包內取出一綑中心連接鍊子的鐵棒問:「你哪時從舞槍改成耍鞭?」
「看清楚,這是收納型的武器,雖然不算耐用,但好攜帶。」黎安從層層鐵棒裡捏出一只矛頭回答:「可惜組裝要點時間,而且有點吵。」
「滾去遠一點的地方組好!」耶格白了弟弟一眼,低聲罵道。
狄肯則用唇語向他說:「快點……。」
倉庫裡頭僅有一盞油燈照明,卡斯帕倚在堆疊的木箱上,嘴裡嚼著花生米對馬可與庫諾提道:「奔信龍很適合咱們傳遞消息,首都卻沒給我們一人配一隻。」
「我可不要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突然有隻蜥蜴來打擾。」馬可啜口隨身酒壺比劃道:「對囉,之前薩米爾大人曾告誡我,千萬別攔截奔信龍。牠們會為了那捲信條,和人糾纏到底。」
「跟條小狗差不多大的蜥蜴,有多可怕?」卡斯帕毫不在乎道。
「就說你是菜鳥,內戰的時候有位同事的眼睛被奔信龍的尾巴打瞎,手指還給咬斷兩根。」庫諾將凌亂的頭髮後撥接說。
「沒把信攔到,還成為大家的笑柄,現在只能與桌子和公文為伍。」馬可笑說。
「不會是那個講話結巴,看張簽呈要花一刻鐘的獨眼希尼吧。」卡斯帕噗哧大笑:「我還以為他成就了什麼豐功偉業,上級才同意他轉內勤。」
「是啊!讓御察士蒙羞的豐功偉業……,誰在那裏?」庫諾話說一半,聽門外傳來聲響立刻放聲大喊。他拾起靠在木箱旁的長劍,卡斯帕則將腿邊的弩弓架好瞄準,馬可也拔出武器,目光朝向入口。
緊接一聲清脆撞擊,將卡斯帕設在橫樑上的連弩陷阱啟動,數十枚瞄準門口的箭矢齊飛,並像經過刻意排列般,整齊地斜插地面,卻未擊中任何目標。隨後,門外露出一手擲出飛斧,將連弩從樑上擊落,直直墜在御察士們面前。最後狄肯與夥伴們從門口現身。
「魏勒大人?哈,聽到笛聲就知事有蹊蹺,鳶翼城的守備軍真該好好檢討。」卡斯帕手按在弩弓輸桿,蓄勢待發說:「要交出星石嗎?剛好德恩.托特關在裏邊兒。大家簡單點,一手交物一手放人。」
「旁邊應該是賽特兄弟。」馬可低聲向同伴提醒道。
「你們沒有討價的空間。」狄肯劍尖指向卡斯帕說。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可惜他錯估情勢。」卡斯帕機警從旁摸出箭夾,迅速裝上弩弓大喊:「別以為我們是貪生怕死之徒!」
「這小子想跟我們拼命!」耶格斧面向敵說道。
「來啊,狄肯.魏勒,咱們試試看,是你們避開弩箭的速度快,還是我連射的速度快!」卡斯帕擠出猙獰的笑容說。
「魏勒大人,這件事可以和平處理,很單純的交易,誰都不會受傷。」馬可抬起左手示意卡斯帕冷靜,可右手沒放開武器:「御察士代表國家保證,事後不會對你們追究……。」
「御察士,我重申狄肯.魏勒的話,你們沒有討價的空間!」這時,深沉的嗓音從卡斯帕後方的黑暗中傳出打斷馬可的話。
卡斯帕一臉訝然,隨後轉向後方瞄準,但他望不見任何人從倉房深處現身:「鼠輩都愛玩捉迷藏嗎?」
「黑暗不見得只給老鼠藏匿,也許是猛獸埋伏其中。」說話的聲音離卡斯帕非常近,令御察士恨不得將油燈打破,讓燃燒的火焰照亮整間倉房。
隨回話結束,蹣跚的步伐聲從昏暗的光源外傳來,御察士們見到雙手綑綁於後,鼻青臉腫的洛克,嘴角淌著血絲,緩緩走出。一只鋒利的劍尖搭在他肩膀上,反射隱隱寒光,身後則是身披斗篷,長髮蓄鬍的男人與德恩.托特。
「西戛爾!」狄肯睜大雙眼喚道。
「下回能提早通知,我可以做更多準備。」西戛爾深色長髮下露出墨綠雙眸,目光懾人:「御察士,放下手裡的武器,我會讓你們感受不到一絲疼痛離世。不然依你們卑劣的行徑,恐怕只有火刑才能洗盡可憎的罪惡。」
「魔笛西戛爾……,世人唾棄的叛徒,別以為御察士會任你擺佈。」庫諾怒目圓睜地強調。
「都要死,有什麼差別?就怕你惹不起瘋狗!」卡斯帕說完連壓輸桿,兩枚快矢先貫穿洛克頸部,另外一枚埋入他充滿驚愕的眼窩。
只見洛克兩腿一軟,正要跪倒,西戛爾撐住屍體充作盾牌,為自己與德恩擋住緊接而來的四枚箭矢。
「威廉,住手!」大門外傳入令狄肯極其憎恨的聲音大聲喝止。御察士的首領高舉雙手,走進倉房說道:「當我看到魏勒大人從西北城門出去,就有不祥的預感。果然不出所料,趕來看到的是這幅打算拚得你死我活的光景。」
「歡迎加入。這時候現身難不成有其他把戲?」西戛爾一手抓住洛克的屍體向薩米爾說道。
「凡諾大人,我挾持了大夥兒的性命,包括我自已的。」薩米爾放下一隻手說:「請見諒,魏勒大人,我手中又有一瓶東西,但這次並非毒箭的解藥。而是接觸空氣後能在瞬間把咱們肺臟腐蝕的藥粉。」
「你們把艾妮帶去哪裡?」狄肯幾乎快把手中的劍柄握斷,低聲嘶吼。
「我們為了完成任務,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欺騙你。事實上,我們也不清楚魔法師送走你後何去何從,畢竟我們也差點在那個渡口全軍覆沒。」薩米爾漠然回道。接著他故意讓眾人看見拇指在瓶蓋上打轉:「現在我們失去一名要員,聖諭劍士還給你,咱們今天到此為吧。不然再拖下去,放在外頭的軍馬會讓守備軍找到這兒,屆時就不是我們阻止你們離開。」
憤怒使狄肯難以冷靜,可他清楚必須顧及同伴與德恩。他覺得自己好像背叛了艾妮,撕心裂肺的痛楚,只能咬緊牙關壓抑:「死神今晚留下你們的命。」
「彼此。」御察士與西戛爾同時移動,他慢慢走到庫諾旁邊對卡斯帕下令:「威廉,把弩弓放下。」
確認卡斯帕的手從輸桿上移開,準心朝地。西戛爾先帶著德恩退出門口,其餘人再依序退離。
當人影消失在倉房大門,卡斯帕盯向顏面朝地的屍體問道:「長官,您為何不叫狄肯.魏勒交出星石?」
「那他一開始就會拿出來交換德恩.托特。」薩米爾顯得如釋重負,將小瓶子用兩層油布裹緊,謹慎地收進腰部的側袋說:「剛才情勢,大夥兒決定以命相搏的話,只等守備軍來收屍。好險最後旗鼓相當,和局收場。你們記住,要是沒法繼續執行任務,或是功勞被別人搶走,那這計畫就算完全失敗。另外,雖然洛克很丟臉,但別白費他的犧牲。」
「西戛爾.凡諾親自來救聖諭劍士是唯一失算。」馬可將洛克的屍體翻面,拔出一枚枚箭矢說。
「我們的對手並非全是貪生怕死的貴族及平民百姓,今回剛好給你們個教訓。魔笛響起時,就得預判這任務在普頓萊斯完成的機會渺茫。」薩米爾取出匕首反覆刺入屍體的傷口道:「趨勢如風雲驟變,現在要這項計畫成功,必須仰賴鐵驍騎協助。庫諾、威廉,你倆準備出城,見機取回星石。我和馬可完成剩下的事情後,再與你們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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