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莉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她實在沒有勇氣面對自己的兒子。沒有哭出聲,眼淚卻流過不停。
隔著一幢牆壁,約翰也在他的房間裡哭著。過了幾個小時,連淚也流乾。他仍是一直望著空洞外的世界,腦裡好像浮現過好多好多的想法,又好像從來沒有浮現過任何想法。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終於,太陽緩緩上升……
約翰討厭日出,討厭死了,因為日出總是提醒著他,又多活了一天!
「幹你娘!」 約翰從空洞跳下去。兩層樓的高度對他來說,一點難度也沒有。他雙腳的落點正好踩中了那塊安躺在庭園的牆壁上,下墜力加上約翰外加上去的腳勁,令牆壁碎裂成上千塊的碎片。
「約翰,你媽把你的事告訴我了,其實我知道這一天一定會來臨,只是沒想過這麼快….」 約翰的腦裡出現了一把聲音,是他爸西門的心靈傳話,他不但聽到清晰的話語,還感受到西門的無奈。
「我可以做什麼來彌補?」 西門問,這句話語連同西門的內疚感一同被傳送至約翰的腦海裡,約翰只感到噁心。
「除非你能他媽的穿越時空,回到那一天,載上你他媽的安全套在你他媽的雞巴上!否則,你無論做任何事,也他媽的彌補不了什麼!」 約翰狠狠的把這話傳回去。
「對不起!」剛才約翰的那句話是西門長達五百年的生命中,聽過最傷他心的說話,但他仍是要向約翰道歉,因為他很清楚,一切都是他欠約翰的。
「省省吧,你明知道道歉改變不了什麼!」約翰仍是繼續進攻,他心裡有著一腔無論如何也消散不了的怒氣。
「爸以後也不會逼你上學。你自己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吧!錢方面不用擔心,爸會解決。身份問題,你也不用擔心,爸也會幫你處理。」 或許給予約翰自由,是西門唯一能給兒子的溫柔。
「就算不用上學,世界還是一樣,不會有任何改變!」沒有任何人比約翰自己更清楚他生命中的無奈。
「那去找工作做吧,有奮鬥的目標總比……」
「世界首富西門先生,我知道你賺到很多錢,也知道你每天的工作時間表都很充實。但請問你有忘記過,自己其實很想跟正常人一樣,能死掉嗎?」西門還未說完,就立即中了約翰的箭!
再沒有話語被傳送到約翰的腦海裡,但西門的傷感仍充斥在約翰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唉……」約翰無奈的輕嘆。憤怒有何意義?傷害自己父親又有何意義?再如何憤怒,再如何傷害自己父親,一切也都是不會改變的!
下一秒,約翰已經坐在大海前低泣著。
約翰曾天真地以為,只要他一直漫無目的地使用著瞬間轉移,就總有一天會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也會有值得他喜歡的地方。現在,他才知道,這個想法根本愚蠢至極。
天空再藍,海再一望無際,太陽在海面上製造出來的銀光再閃亮亮,又如何?全部都是約翰已經看厭了的東西!
「呀.......」約翰放聲大叫,聲音被射上天空,然後再化成碎片,散落在沙灘上的每一個角落。海面因此爆發起一幢又一幢的巨大水柱,持續了十多秒,才回復平靜。
「請問.....剛才....是什麼....一回事....?」當約翰正準備發動第二輪的發泄時,身後卻轉來一個女孩的聲音,語氣中充滿驚訝。
約翰轉過身來,呆呆的望著綾紗。
綾紗也呆呆的望著約翰那雙露了出來的尖牙。
如果已經厭倦了這個世界,他該如何生存?
如果不捨得這個世界,她該如何離開?
如果一切有盡頭,他但願下一秒就是盡頭!
如果根本沒有盡頭,她又會否像現在一樣,如此愛這個世界?
他倆似並行直線,從交差角度相遇。
一個快要死的女孩,遇上一個不會死的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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