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頓住,幽深地望著她,「世希也將永遠不再醒來。」她的目光緊跟著希斯,看著她走到那鋼琴前面,拿掉手機,把琴重新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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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拖出那把漆黑的鋼琴凳,懶洋洋地靠著琴邊坐著,一邊用手支頭,一邊晃蕩著兩條腿,卻因為腳沾了地,鞋底擦出刺耳的砂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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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漠然地歪著頭看她,「所以,你知道嗎?你現在面對的只有這兩種結果,沒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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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給了我第三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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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圓睜雙目,擰了一下頭。那一瞬間,老田覺得她真像一隻斷了脖子的木偶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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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已經取代馮寧,成為你下一個復仇的目標了,不是嗎?Cli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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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很想折磨你沒錯,可是,我還沒想好怎麼下手。我必須要承認,要動你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而且只有笨蛋才會直接對你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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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給我發那樣的電郵和錄音?想嚇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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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郵?」希斯嗓音柔細,轉了轉眼珠子,「我聽別人提起過電郵,但我從來沒有用過,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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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發電郵?」老田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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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一臉空茫地搖頭,這就是她對此唯一的表態。老田仍盯著她看,可她卻毫不在乎,低頭去撫摸琴蓋上的裂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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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一下。」老田掏出手機,翻出那段錄音給她聽,「你聽聽看這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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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滿臉無聊地聽了一下,甚至連頭沒有抬,「馮寧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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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馮寧……」老田花了一點時間回神,「這段聲音是怎麼錄下來的,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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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幹什麼要問我?」希斯開始顯得不耐煩,轉了個身,扭開臉,不想再配合她回答這些愚蠢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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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田驚呆了,一語不發地將手機收起來,背後撥涼撥涼的,彷彿有人用手虛虛地撥弄著。如果電郵和錄音都不是希斯發給她的,那到底還有誰會做這種事?這世上知道馮寧和希斯的關係的人少之又少,靜初是其中一個,可她只不過是透過輔導馮寧才得知一二,根本沒有參與其中,又怎麼會得到錄音。子君就更不可能,那段錄音是好幾年前就錄好的了,而她半年前才知道世希患有雙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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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有另外一個人存在,那人就是在提醒她,自己手上握有希斯折磨馮寧的「罪證」,而且那段錄音只是一小部分。那人早就算到了,這些「罪證」一旦曝光,老田一定會想方設法阻截更多的信息流出,但凡她有所動作,無疑就是在承認自己長年縱容和包庇精神病患犯罪,那她以後都不用在這個行業裡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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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想法飛快地從她的腦海中閃過,此時,她發現希斯換了個姿勢——盤腿坐著,把上半身壓在小腿上,饒有興味看著她。這種渴望地想要得到獵物的眼神,直把她看得心底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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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她很害怕這個小孩,因為自己完全無法看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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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輕輕咬著唇微笑,「你們確定還要繼續對我和世希做這種事嗎?你們確定能夠得到原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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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田努力端住自己的專業,「我知道我們觸怒了你,我為我們魯莽和不恰當的行為道歉。因為我們想從你身上得到一些資訊,就是雪城的下落,也許你是唯一一個可能為我們提供線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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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的笑容漸漸褪去,臉上浮現出森冷的怒意,「你們沒有權利這麼做,你們沒有權利把一切都告訴世希,那絕對不可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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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田愣住了,「等一下,我們沒有……你說,我們把一切都告訴了世希?那不可能,我不相信子君會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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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大大睜著眼,一眨不眨,眼底好似燃燒著一層如霜的怒火,「她就是這麼做了,我差一點就殺了她。我搶了貨車的方向盤,想要把她撞死,可是沒有成功。她傷害了我們,她想要逼我說出雪城的消息,她還讓世希哭了。我什麼都沒說,雖然砸穿了她的頭,可我還是很想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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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田不敢相信子君居然敢無視她的警告,肆意妄為到這種程度。她簡直是太亂來了,這會造成多少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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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田握著拳,氣到無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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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攤了攤手,無奈地一撇嘴,「沒有辦法,我就是動不了她,雪城要是知道了,會生我的氣。田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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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句的尾音彷彿帶有一絲蠱惑,老田不得不聽從她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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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一字一字說道:「我很早就說過,從我出現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世希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你只要愛她保護她,我就會尊敬你。第一次,你讓她差點死在馮寧的手裡,是你沒有盡到責任。然而,我還是給了你機會,因為世希已經對你打開了心房。這一次,是你親手把她推出去受傷害,你跟馮寧沒有分別,你們都應該受到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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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的怒火燒得正盛,事已至此,不管老田怎麼辯駁都只會加深她對自己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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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絕不允許任何人讓世希想起八歲以前的事,我也絕不會告訴你們雪城在哪裡,你們要是還不肯聽話,代價可是你們承受不起的。也許我該讓你知道,我已經改變主意了,比起公佈你那些醜事,我對紅牆裡的孩子更感興趣,比如佳樂。」希斯彎起了嘴角,在老田看來,沒有比這更惡毒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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