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雨仍是沒有變小的跡象,我依照老人的指示到他說的那間去吃竹筒飯,這家店比其他家來的大些,還有個小後院能讓人坐在那。
小後院種著一片小竹林,巧的是雨貌似穿不過竹葉,滴答滴答的脆響後才滴落雨珠,我等待竹筒飯時思考要不要坐在後院吃,那裡氣氛佳可是感覺快滿了,店裡不只有普通遊客,也有許多古街的人在這吃飯。
這裡是世外桃源吧。
為了不打擾那些人,我選擇能看見小後院竹林的位子,吃著老闆娘送上來的竹筒飯。當我不經意掃過地面時,注意到古街的女性都沒穿鞋子,腳踝上倒是戴著五色線或紅繩;而男性則會穿著草鞋、脖子戴著項鍊綁上羽毛或是獸牙。
「喔?妳說這個?」
有個奇怪的口音吸引我注意力,我看見一名穿傳統服飾的男人拉著自己脖子上的項鍊搖搖手,「沒喔,這可是買不到的喔。」他服飾的顏色與圖騰顯然艷麗了多,偏深藍。
「好可惜。」問他話的遊客貌似很失望,但也不想放棄,「這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當然有喔。」那男人勾起了愉悅的微笑,挺直胸膛,「妳仔細看,會發現我們這的漢子不是掛牙就是羽毛,這可是有分的勒!如果掛著又大又亮的牙那代表他是獨一無二的優秀狩獵者;如果掛著又順又鮮豔難見的羽毛,那代表他是手巧靈活的厲害織布者喔!」
「織布者?」
我跟那名遊客一樣驚訝,這地方是男人織布?
「哈哈哈,你沒聽錯喔!」男人開朗大笑繼續閒聊時,我先扒起一口竹筒飯送進嘴哩,好吃、味道非常香,但米的口感有些微硬,竹筍吸收了豬肉汁吃起來脆脆又甜鹹的,喝著剛才買的茶很配。
「可惜今天下雨,不然你們一定要去海邊看看那兒有多漂亮——」
他們又再次提到了海邊。
古街都是一群熱愛海的人呢。
我吃到一半沒了食慾,打開手機一看……每隔一段時間就有通未接來電,而爸媽與哥哥也問我去哪了,我說在古街發呆,還為了避免他們以為是什麼老街,特別上網找關於古街的網址扔到群組。
媽媽很快傳了OK的貼圖,說如果老師有再打來她會跟她說。
醉之果然已經打給老媽了……我對自己造成的慌張有些歉意,但是看爸媽一副沒有吵架的錯覺讓我收回了,取而代之的是「你們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都不說反而隱瞞著」的憤怒。
醉之又傳訊息過來了。
我下意識點開來看,或許是發現我已讀,她很快用內建電話打來,我有些小尷尬,但不接起來她大概還會再打,所以我接了。
如果醉之不是我的代理導師,我一定會在搭火車時跟她說我去了哪裡,然後炫耀這裡的茶好喝、竹筒飯也不錯吃,只是米有些微硬,她大概會哭哭的說也想吃吧。
"……"
我聽見醉之那邊傳來的聲音,是如此耳熟也讓我胃疼,我們像是一時想抓住對方才接通電話,並沒有想過該說什麼就魯莽地撞在一塊。
"妳還好嗎?"
我聽不出她的情緒,但醉之應該是生氣了,畢竟我突然消失聯絡不上人,而她問話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能沉默以對。
"子晴。"
她輕聲呼喚了我,我這才開口,卻感覺聲音乾巴巴的。
"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一股腦兒往這裡衝,只知道是對此深感興趣,但就這樣衝來也未免太大費周章……好吧,我是在逃避;醉之彷彿無奈地吐氣,我能想像她露出頭痛的表情。
"妳在古街嗎?"
"嗯。"
可能媽剛剛就跟她說了,醉之才知道我現在在古街,我聽見有學生在遠處喊糖老師,醉之噓了聲朝那邊大喊等等過去後繼續話題。
"那邊應該也在下雨吧?注意安全,古街有些路不好走,妳打算待多久?"
"可能待到晚上吧。"
"晚上……"
醉之碎碎唸了什麼?她才剛發出ㄋ的音我就聽見另邊又傳來呼喚她的聲音,感覺就是件急事,迫使醉之不得不準備掛斷,她朝那邊說了什麼呢?我聽見醉之嗯了聲說等等過去後才理我。
"晚點再打給妳,要記得接!"
"如果我有注意到……"
話還沒說完她就掛斷了,言下之意就是要我隨時注意電話吧?
我慢慢吃完竹筒飯,可能是冷掉的關係所以沒有第一口好吃。剛剛在跟男人聊天的遊客已經離開了,沒聽到他們的對話有些可惜,我還滿好奇古街的人們服飾代表什麼意味,只希望網路上能查到一些。
拿著空的杯子去點茶,他們用一根很長很大的深色木勺子攪拌一鍋清澈又香的茶,我看見茶底還有竹片,他們舀起一匙就將杯子裝滿了,隨後看看我的位置,直指說著,「如果飯冷了可以把茶倒下去喔,也很好吃。」
「啊?謝謝。」正當我想要不要買第二杯時,那人已經瀟灑地拿了個石碗遞過來,裡面不斷飄出熱騰騰的香氣,「給妳,妳試試看,一定很好吃的,我保證。」
「好、好——」燙!
接過後我快步走回位子上,吹了吹手、小心翼翼把茶倒入竹筒飯裡。
這是個高難度的動作……我差點讓茶溢出來、又差點讓石碗掉下去,還好最後順利完成了這些動作,茶泡竹筒飯真的比較好吃,本來以為肉汁淋到茶會很古怪,但其實就像火鍋,湯頭因為料的混加更為美味。
我吃得一乾二淨,看外面仍下著雨,注意到有些人拿大樹葉遮雨,我就跟著起了玩心;可能如醉之所說,人吃飽後心情會跟著好起來,所以我問了哪邊可以拿到大樹葉,就跟著去湊熱鬧拿著遮雨。
反正現在是綿綿細雨,這種雨量多少還能擋住。
我突然想起龍貓卻忘記那首歌,總覺得這好像龍貓的世界,一大片樹林又有一小片竹林,對面是一望無際的海,手上拿著大樹葉聽著滴答滴答聲,在這生活的人一定很幸福吧?除了女生不能穿鞋子以外。
其實這畫面很滑稽,因為蠻多人都是一手拿大樹葉一手拿雨傘,很少有遊客跟我一樣淡定的拿大樹葉遮雨,而古街的人見怪不怪了,他們繼續唱自己的歌或是在門口抽煙管、吹笛子。
聽著遠方傳來的海浪聲,我想起老人說往一個地方直直走就可以走到……但忘了是哪個方向,在古街四處打繞後我才找到告示牌,跟著指引的方向走,雖然下雨但也有不少人跑到海邊賞浪。
海邊比在古街目測的距離還遠上許多,而且貌似下方也有住家,應該是古街的居民。
我悠悠哉哉走到海邊,其實也不是多麼在意有沒有被雨淋濕了。
直接坐在海灘上,我不怕包包濕,包包在剛才用塑膠袋包起來了。我把鞋子脫掉露出光溜溜的腳丫,腳對著海搖啊搖,跟大多數仍在海灘上的人一樣,坐遠遠地賞浪。
為什麼雨還不停呢?
我看著遠方,想著許多的事。
如果爸媽離婚了,我該去哪了?媽應該會回阿嬤家吧,那我會跟著回去嗎?還是繼續住在這……我跟哥會分開嗎?哥應該是沒關係,畢竟他有工作也能自己搬出去住,但我問題最大,因為我現在仍依靠父母。
我覺得我會是跟媽,但是想起哥說的那句話,總覺得最後會是我跟他。
如果家裡只剩哥……不,如果爸媽真的離婚……
好不願意。
這場雨到底什麼時候才停?
"光透不過的雲層流著眼淚,海的哭聲拍打沙的溫暖。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aeozUVgJH
是誰在遙遠的北方等待?是誰在海平線上等誰歸來?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GxLyVbUAy
我以為我的心有所依靠,卻發現深處的空蕩。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6xDmNhGj5
如果有個人,有個人願意呼喚我。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Yc5d4rGil
如果有個人,有個人願意停止海風。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DF6VyFSaK
那你是不是,是不是願意帶我走。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BqtTbRtQQ
那你是不是,是不是願意帶我離開。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133dmHAmd
呼喚我的名、呼喚我的情。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XmwELPKNr
如果你真的是我命中人,請你呼喚我。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QHUAyACT5
讓我尋著聲音,朝你而去。"
「子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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