擾人清夢的聲響和動作不斷,我睜開迷濛的眼眸,還沒看清便聽見細繩帶動勾環的聲響。
忽地,唰的一聲,窗簾迅速地被拉開,一個接一個的,全部都被拉開。陽光毫不留情地照了進來,滿室的光亮。
「為何特地喚醒我?」我仍躺在床上,轉身換了個方向,打算再睡。
我記得我有特地讓展雲交代下去,別來擾我,讓我睡到自然醒的。
「小公主,這妳就要去問程守之先生了,是他不讓妳睡的。」蕭緗走來床邊,打算扶我起來。「他說小公主睡得有點過了,他喚不醒妳,叫我來試試……說什麼要幫測測什麼指數的……要我說,王子都過來了,讓他來幫小公主看看不就好了。」蕭緗不和其它人一樣稱華夜為少爺,而是叫他王子。
「華夜來了?」
「嗯,有那方的客人來別館找小姐,但是小姐還在休息,所以阿瑟就去主宅請王子出面了。」蕭緗所指的那方,便是指非一般人類,可能是鬼精、或是魔怪……他界的客人。
看來是來訪者非常不一般,且用意不明,因此他們無法處理,才去請了華夜。「既然叫華夜去了,又來弄醒我做什麼?」
「不知道。不過,好像是王子暗示程守之先生來叫醒小公主的。」蕭緗故意唸著守的全名,還一個字一個字地咬得很清楚,可能是守把喚醒我的工作丟給她,她氣悶著。
「現在幾時了?」
「再五分鐘便十一點。」
舉指凝咒,揮去,房裡再次暗了下來,窗簾又被拉了。我閉目蓋好薄被,再睡。「十二點再來喚我。守,就讓他等著,睡著檢查吧,反正也不第一次了。」在我入睡時,我想他早已來過幾次了,不然,這次也不會又推著什麼儀器在門外等著。
「小公主,不去見那方來訪的人嗎?」蕭緗又再問一次,想要確認,可能是覺得華夜不會出面吧。
「華夜會去的,就給他處理好了。」我看了蕭緗一眼,看見她眼裡的好奇,「妳好奇,想去就去吧,反正妳家王子也在,不是在嗎?」拿我的現況去和華夜說說,是最好的理由了。
「謝謝小公主。」
「去、去,除非要死人了,否則別再來吵我。」
蕭緗得到我的應許,高興地出了房間,得到滿足她好奇心的機會,她便也幫我和守對討時間去了。
在房門關起後的幾秒,「連本爺也不待見嗎?嗯?」一道魔光輕劃過,華夜便又如之前般無聲地出現,直在我床沿上坐著。
隨著華夜出聲,房間又亮了起來,雖然沒外頭那近中午的陽光剌眼,卻也擾到我了。「太亮了,華夜。」
「都下去!外面的那堆什麼鬼東西都給本爺收下去,有本爺在,還須用得到那些人類的玩具嗎?」華夜看似對空氣說,其實是用魔音傳話,對等在門外的守和蕭緗下令。「去,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守之,去把來訪者帶到書房,讓他們等著,他們要是等不了就送客,就說本爺也沒什麼好心情見他們。」
「大王子一過來就是奴役我……真過份……」房門又被打開,蕭緗的頭探了進來,笑笑地抱怨著,是在抱怨華夜把傳話的工作給了守,這樣她就不能去偷看來訪者是長的怎樣了,還得幫守收走那些儀器。
「如果很閒、閒得很好奇,就到主宅去,前庭的草有些長了。」華夜冷聲道。
「沒,我很忙的,王子大人,奴婢我還要幫忙收器材呢……再見,不用送了,拜!」蕭緗向我眨眨眼,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然後深怕華夜真的發怒似地,快速地關上門。
看見蕭緗那有點哀怨的神情,我輕笑著。
「還不打算起床嗎?妳都睡過一天了。」
我睡過一天了?華夜的話讓我訝異了一下,不過也就只有略感驚訝而已。
「嗯,還是困著。」撐了撐薄被,我努力睜大眼睛,露出我的頭還有兩隻手,這是我可以給華夜最大的待遇了。
「那就這樣,多睡也是好的。」華夜拉起我的手腕,按住我的脈搏,貫輸了些魔能給我,嘴上聽似埋怨地唸了我一句,「妳沒事把事情都給攪成一團做什麼?累著,好玩?」額上傳來華夜掌心的溫度,魔的體溫比起人類冰涼了許多。「想早點睡棺,不用這麼麻煩。」
「才不。那種東西我可睡不習慣,還是床好。」就算是被吸血鬼養大,我本質上還是人類呀,至少身子是人類,當然是要睡床,誰會想躺棺材。
「哼。」華夜習慣性地哼了我一聲,才又問說,「妳之前讓那小子送西天的東西,是另加了什麼?」咧嘴一笑,華夜一副玩味的表情。「我看,這是西天那找上門了,整個別館都是烏味的……薰死人了。」
原本別館內的充斥的魔能是老頭留著的魔氣,在華夜到時,便又添上了華夜的,因此華夜能隨意抓取魔氣,檢視魔能的流動便能對別館裡的情況,知個大概。
「我看,西天是找上來,要妳讓那小子把東西給收回去了……說到這,那小子是被妳藏去哪兒了?怎沒看到人。」華夜口中的那小子便是指阿洛,東灣的新任掌店者。
「沒藏。他受邀去夜行了。」我很不雅地打了聲哈欠,「我也沒放什麼特別的,比起老頭弄來的糜糜之音,我只不過在那籃水果裡養了幾隻小蟲子而已。」西天那終於也會受不了嗎?
「幾隻蟲子?」華夜特地在蟲子兩字上加重了音調,表示好奇與興趣。
「嗯……幫他們的世界淨白一下,徹底的……」誰叫他們積欠債務不還又拖拉著鐘靈的事不處理,讓我們受了好幾天的噪音汙染。
「蟲子……淨白……阿,呵,呵……」華夜叨著我的話,思考了一小會兒,便笑開了。「那就不用理會了,等下,我便讓他們回去,既然只是幾隻蟲子,讓他們自己抓去……」華夜對西天欠拖債的來由也都知道,因為老頭也曾是靈.送系統裡北葛的代店主,所以他對靈.送的事情處理也略知一二。
華夜用的是讓字,而非趕或是打之類的詞,這是因為別館立於人界,要是造成太大的聲響,不但會使人界陷入荒亂,更會驚動到上面,或是其它界的守界者,那事情就會變得更複雜了。
西天此次派出的來者,等級應該不低,至少會是華夜無法暗下一掌,輕易請走的,且顧守在東灣白素和馮也沒事先傳來預告,可推想而知,這次西天來者是直接衝著我而來。
對方知道我雖退了位,卻仍可左右阿洛的行動,甚至於我能以交情影響某些區的店主意見,改變事件的走向。
可惜他們又打錯一次算盤了,因為他們等一下見到的會是華夜,並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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