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筆記 - [瓶邪]歸途

「小邪啊，你都三十好幾，快四十了，還不結婚嗎？」吳邪的母親蹙著眉，關心地盯著兒子看，「你不急，我都急了啊！我可想在有生之年抱孫子呢。」

「媽，別烏鴉嘴，你肯定能活好幾十年的。」吳邪避開了結婚的話題，手上分類拓本的活兒沒停下。

平時不常聯絡的父母親突然跑到了自己的鋪子，說是很久沒一家團聚所以想在這暫住幾天，但其實是來關心自己的生活和交友狀況吧。吳邪想，卻也不禁嘆了口氣。一旁的王盟不停的跑來跑去，奉上熱茶還有甜點，實在是少見的勤勞

「小邪，你看媽幫你挑的這女孩兒好不好？面目清秀，氣質又好，怎麼，有沒有意思？」母親舉起手中的相本，喜孜孜的指的上頭的女孩，而一旁的矮桌上堆滿了好幾疊同樣包裝的相本，看封面的字樣，估計她又從哪家婚友社拿來的，想逼自己去相親吧。

「你那麼喜歡，那你去和她相親啊。」吳邪沒好氣的道，連看都不看那照片一眼，只是埋首工作中。

「小邪你怎麼這樣說，媽媽我也是為了你好啊……」

「哀，人家沒意思就別這樣逼他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小邪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直不出聲看著報紙的吳一窮淡淡地說。

「就是說嘛，還是老爹說得有理。」吳邪拿起茶杯往老爹那點了下頭，算是感謝老爹在這時幫他說話，否則自己一個人鐵定無法說過母親那厲害的嘴上功夫。

「小邪鐵定還沒從十年前的失戀打擊中走出來。」吳一窮的下一句讓吳邪險些將剛入口的茶噴得整個桌面都是。

「老爹你在說什麼啊？我啥時失戀了。」吳邪莫名奇妙的盯著自家老爹看。

「十年前你不是有一天突然打回家裡來，滔滔絮絮的和我聊了好些時間，我聽出你心裡有事，不是還問你是不是失戀了嗎？你也沒回答我便當作你默認了。」吳一窮更是莫名奇妙，他這十年來一直認為自己的兒子鐵定是被哪家姑娘狠狠地甩了，內心的傷口至今還未癒合才遲遲不娶親。

吳邪聽了不禁失笑。說是失戀─被對方打暈了丟在雪地裡─似乎也算是；說不是失戀─對方說十年後倘若自己還記得他，那便去找他吧─似乎也不是。

「我沒有失戀啦，是老爹你想太多。」吳邪搖著頭道，「更何況誰十年還無法忘卻一個人？」

「這就不一定哪小老闆，」王盟在一旁聽著忽然插嘴道，「現在電視劇不就很愛演男女主角逼不得已分離好幾年卻依然惦記著彼此，結果多年後再次見面又重燃愛火啊。」王盟一臉認真的說道，似乎很滿意自己的說法。

吳邪心中一個激靈，苦澀從似乎從喉嚨湧了上來，他深深的吸氣才勉強將這感覺壓下去，同時也在心底拿這個小子沒輒，只好揮揮手支開他到前面的店鋪去招顧店。

十年過去了，那淡然的眼神、清瘦卻健壯的背影依然清晰如昔，那人說過的話語更是不時在他耳邊迴盪。若不是那人，他現在不可能安穩地坐在這裡；若不是那人，他現在應是守在那青銅大門之後，等待下一個交替者的到來。

原來自己欠了他那麼多，那人卻不給他償還人情的機會。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從你毫無波瀾的眼神中我看不出端倪，你卻每次都看穿我的心思。

你呀，真是太狠心，卻又給我那渺小的希望，支撐著我繼續走過下個十年。

你現在還在那裡嗎？

「小邪？」一窮的呼喚聲將吳邪從記憶的漩渦中拉回了現實，看見雙親都瞅著走神的自己看吳邪不禁尷尬地笑笑。

正當他以為這個話題就此打住、準備繼續整理拓本時，他老爹又開口了，這次的問題卻讓他不禁身體一震。

「那小邪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他沉默了。

是喜歡嗎？他不確定，他只知道對方十分重要，他只知道他希望對方能在他身邊，就像以前一樣。

看吳邪不語，他母親便忍不住開口了，「欸既然現在沒有喜歡的人那便聽了媽媽的話去相親罷……」

「有個人我掛念了十年。」

「什麼？」吳母略為吃驚的看著強硬打斷自己話的兒子，一窮的臉上同樣帶著詫異。

「是哪家的姑娘讓你掛念那麼久？怎麼不帶回家給媽媽看看？這種事早說嘛！這樣媽媽也不會逼你去相親了啊。」吳母反應過來後便像是連珠砲似嘮嘮叨叨地說個不停，吳一窮則是饒富興味的看著兒子。

「他不在了。」不理會兩人的反應，吳邪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卻讓母親猛地將嘴閉上，不知所措的看向吳父，對方也是無助的望向她。

吳邪強裝鎮定繼續做著手邊的工作。

氣氛正尷尬時王盟從簾子外探頭進來道：「小老闆，有人找你。」

吳邪起身準備去接待客人，他的父母吁出了一口氣，也急忙起身道：「小邪那我們先走了，時候也不早了，咱們過個幾天再來看你。」說著兩人急忙便要往外走，連桌上那一疊疊相本也忘了帶。

「慢著……。」吳邪一把將他倆拉住並一把抱住，「謝謝你們。」他低聲道。

「小邪……。」一窮有點訝異吳邪突如其來的擁抱，卻也覺得很窩心，多少年沒和兒子如此親密了？吳母在一旁更是感動得熱淚盈眶。

「怎麼突然對咱兩個老人家那麼好？」吳邪放開後吳母為了掩飾剛剛激動的情緒故意問道。

「沒什麼，突然想好好地感謝你們的養育之恩罷了。」吳邪笑笑，內心卻已糾結不已。

「小邪，有事情可以和我們商量商量的。」一窮雖也不明就裡，但還是關心地說了一聲。「那我們先走了，不用送了，去接待客人罷。」兩人向吳邪揮揮手便慢慢地踱出了鋪子。

吳邪目送著兩人遠去，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在奔騰。

「唷，天真。」還不等吳邪走出去，一個圓滾滾的人影便已闖了進來，「怎麼，剛剛那是你爹娘啊？看上去和你還挺像的。」王胖子道。

原來王盟說的客人便是他。

「廢話，我不和他們像要像誰像，像你嗎？」吳邪沒好氣的瞥了胖子一眼，其實是開心見到胖子的。

自雲彩死後胖子在巴乃待了好一段時間來治癒自己內心的傷口，聽阿貴說平時就是種種田或是盯著天空發呆，一點也沒有以前油嘴滑舌不靠譜的樣子，一直到前幾年才漸漸恢復到吳邪以前認識的那個王胖子，他三不五時便來杭州晃晃；同他說些不靠譜的話，吳邪有時甚至會有回到以前在斗里聽他扯皮的日子的錯覺。

「他娘的別一臉嫌氣，像胖爺我可是大大有好處，哪個少女不看到我便拜倒在我的西裝褲下。」胖子驕傲地拍拍自己的肚皮認真的說。

「她們沒被你撐破的西裝嚇走就不錯了。」吳邪一邊招呼胖子坐下一邊道。

「嘖，胖爺我不跟你扯了，今個兒是來說正經事的。」胖子換上認真的表情正經道，「天真，自那天來已經第十年了吧？」吳邪倒茶中的手微微一震，胖子看他沒什麼反應便繼續道，「你真要去？」

吳邪沒有立即回答，雙眼緊盯著手中握住的茶杯，過了許久才從喉嚨深處擠出一聲輕輕的：「嗯。」

胖子也沉默了，兩個人心裡各有琢磨的事，空氣在此時像是凝固似的沉重。

「你們會一起回來吧？」胖子突然出聲，將滿腹心事的吳邪喚回現實。「胖爺我這一生沒什麼好牽掛的，就這鐵三角我希望它別散掉啊。少了小哥剩我們兩個多無趣啊，小哥可是我們的寶呢。」胖子道。

吳邪先是無語了一段時間，卻又突然倏地站了起來，把胖子嚇了一跳，他咬著牙道：「我一定會把小哥帶回來的。把我打昏了丟在雪地一個人離開算什麼？他娘的別想先落跑，老子一定會追他追到天涯海角。」

胖子看吳邪那麼堅定也來了勁，跟著熱血的站起來道：「天真同志說得沒錯，小哥和我們共患難了這麼久怎麼可以說跑就跑，一跑還是十年，不好好罵罵他可不行！」

「那我們何時出發？」胖子問道。

「今晚。」吳邪帶著不容懷疑的語氣道。

他已經無法再等下去了，十年的等待已經是他的極限，他想那不愛說話的悶瓶子已經想到快瘋，眼前有時甚至會出現小哥那淡定的眼眸靜靜的盯著他看，再等下去他可能就會因為不斷看到幻覺而自殺了。

「這麼趕可真夠嗆，胖爺我現在立馬去準備。」胖子咋舌，卻也風風火火的準備裝備去了。

吳邪沒什麼要準備的，為了這天的到來他早已將一切都給打理好以便時機一到立即出發。他揹起沉重的裝備準備走出店舖，臨走前交代王盟一些以前就已提點過的事情，自己已經好幾次離開店舖頗長一段時間，王盟這小子大概也習慣了老闆不在的清閒日子，應該不會出太大的亂子。

王盟唯唯諾諾的應了，吳邪才踏出店門口幾步又聽到王盟扯著嗓子問道：「小老闆您要去哪？」

「找我那掛念了十年的人。」吳邪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

王盟臉上寫滿了疑惑，又道：「您這次該不會不再回來了吧？」

吳邪沒回答，只是對王盟說：「顧好店，若我爸媽來了就說我和朋友出遊去了。」語畢，也不理會王盟困惑地嘟嚷便邁步向前。

張起靈，我這就去帶你回家。

我們的約定我一直謹記在心，我這就去找你，你可別到時毀約，否則我鐵定不饒你。

他緊緊的握著小哥留給他唯一的物品，那隻鬼璽，默默的想著。

在西沉的夕陽灑落的金黃餘暉中，吳邪似乎又看到了那穿著深色帽T的背影從他眼前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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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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