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一短文】題目:「好餓,這飢餓伴隨而來的焦慮完全淹沒了我所有的思緒。」
我端著一盤自認不差的料理走進了飯廳,將大盤置於桌上,清清喉嚨朗聲說道:「初次見面,我是新人,請大家嘗嘗我的手藝,這是我從材料開始一步步蒐集、栽培,最終烹調好的菜色,我自己試了味道覺得不差、有資格端上檯面了,歡迎大大們給予指教。」
說著,我鞠了個躬,退步抬眼望向桌邊的客人,然而這桌邊上一半以上卻是和我相同的料理人,同樣眼巴巴地四處張望著迴響,或扯開嗓子叫賣似的宣傳他的廚藝。這之中有人望了我一眼、尷尬地笑了笑,幾個賞臉的意思意思地夾了口菜進碗裡嚐嚐,哎,不錯不錯,接著他們又轉而瞥往別處尋求感想。
幾個難得的饕客成為了部分人的目光焦點,這些愛好美食的評論家像穿梭花叢間的小粉蝶,這裡試試,那裡嚐嚐,而他們似乎代表了一定的品質保證,所到處後方總是一團團人龍。
「你的料理不錯,」正當我遠盼著那些老饕的接近時,一個人湊到我身旁,「也嚐嚐我的吧!我也是做和你類似的口味的,希望你會喜歡。」
「啊,謝謝你。」
我淺嚐一口,味道不差,但也沒達到我能論斷的地步,隱約留在舌尖的印象稍縱即逝,那模糊的感觸轉化不出言詞,我只能笑著回應他的熱忱:「你的也很不錯,期待之後的新菜色。」
對方似笑非笑地對答幾句,又隱沒在飯廳滿滿的人潮當中了。
我看著大飯廳中人來人去,真正用心品嚐不是沒有,但一眼可見得的卻是極端的少數——有些廚子也是很認真在觀摩學習及給予心得的,也有些乍看之下只是普通的食客,但拐個角落和自己朋友碰頭,竟啪啦啪啦地吐出長篇大論。
「那個大廚真的很厲害!沒想到能把紅蘿蔔特有的腥味去掉之外,又能留下它自然的甜味,醬料的調配也堪稱近期第一!我每次都好期待他的作品!」
「你怎麼不去和他本人講呢?」見了幾次這樣的現象,又瞧見那廚師本人愣愣地倚在牆邊,一臉失落,我不禁突破向陌生人搭話的心結,問了這樣的食客。
「呃,可是這樣很害羞啊!」對方猶豫了一會,倒是很直白地表示他的心情:「對著我的天菜廚神直接說感想,很害羞的好不好!我又不是專業的評論家,對美食的分析也不見得客觀中肯,再說,他的廚藝那麼好,我的讚美鐵定聽到厭煩了!」
「是這樣沒錯啦……」我想起過去幾次和自己心目中的廚神回饋的經驗,有些人的確不喜歡一再聽見太一般性的稱讚。
「而且要是人家大大認為你的意見不合他的胃口怎麼辦?」食客的朋友搭腔,「有時候給點建議,不如我喜歡吃辣一點的口味、或是大白菜就一定要配蝦仁一塊炒才夠香之類的,人家突然翻臉不做菜了,那我們這些殷殷期待他料理的食客豈不是得不償失?」
「對對!我上次就遇到一個這樣自顧自發表高見的,雖然那人語氣和善,還是讓廚師和他的死忠飯迷不爽了好一陣子!還有極端飯飯說那建議者根本是變相要大家關注他,把那人的三餐紀錄全抖了出來,不說還以為是在做腸胃科的健康檢查呢!那時啊,真的吵得跟爆香一鍋蒜頭沒兩樣,害得大家也沒心情好好吃一頓飯,後來也就沒人看到這人了,我賭他大概也沒臉吃那廚師的菜了吧,想想也是怪可憐的!」
這食客用非常戲劇化的口吻說完了自己見過的桌邊八卦,又回頭對我說:「我們只不過是人家小小不起眼的支持者,不想去影響人家廚神的心情和風味。」
「我了解了,謝謝你們替我解開大家都不太敢回覆的原因。」
「不客氣,」他們笑了笑,又聊回自己的話題,「是說現在料理選擇這麼多,茫茫廚海真的很難得能吃到好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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