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其他人也逐漸收好營帳,慢慢聚攏於此。他們相互問詢、協助組備彼此的行李,札木凱正使勁地把收疊起來的營帳掛在副將肩上,眾人動作似乎都比前些日子遲滯的多,彷彿一群奮力逃命,之後終於擺脫狼群,正在駐足休息的旅人們。
直到一切準備就緒,時候已不早了。賀蘭飛曦開始宣布往後的規劃,身旁佇著樊清。「我們已經延遲了原本的路程,所以,我們會讓樊清來為我們帶路,他熟悉這附近,據他所說,不到兩天就能走出這片黑沼。」
「如果遇到白霧的話要怎麼辦?」雷輝緊張的問,他的聲音因為生病而變得更刺耳了些。
「我們會盡量走在白霧不會出現的地方,如果不幸遇到了,我也會盡快帶大家離開。」樊清環顧眾人。「我知道你們似乎有人有些生病的徵兆,這兩天我也會盡量為你們調養。」
「你做這麼多。」札木凱抬高下巴問。「是想要什麼樣的回報?」旭烈慎豎耳傾聽,這碰巧也是他最想知道的事。
「我知道各位難免會有疑慮。」樊清高聲回應。「這很正常,但我發誓我只是想要幫助各位而已,剛才我已經和你們副將談過,大致了解了狀況,我不要求報償,等到帶領你們離開死地,我自然會回來繼續我的研究,到時我們也會分道揚鑣。」
一時間眾人皆沉默了,靜謐的彷彿時間停止,空氣中飄著一絲猜疑的氣味,卻也同時蘊含著感激。
「我要感謝樊清和空門教。」賀蘭飛曦說。「在危難之際向我們伸出援手。」
好吧,看來副將已經完全信了他,旭烈慎放棄般的想。或許在這之後,他該思考的是如何預防可能隨此而來的危險,甚至是陷阱。
「沒有異議的話,我們就出發了。」賀蘭飛曦丟下這句,就轉身前行,覆滿鱗片的尾巴搖擺著,示意眾人跟上。
他們遺下身後的三角帳篷,邁步向前,途中不斷依循樊清的指示改變行進的方向。
但和旭烈慎腦袋所想大相逕庭的是,接下來兩日可以說是出奇的順利。不僅頭上毫無白霧的蹤跡(白霧形成時,他在遠方望見它扭曲多變的誕生),路途也比他們之前好走很多。彷彿那空門教徒具有一雙神奇的雙眼,可以輕易看穿死地的複雜地形。
樊清披上了灰衣,在隊伍前自信地邁步,每當眼簾裡又只剩下一片黑沼時,他都可以左拐右繞,發現一條隱藏的小路,或是一塊灌木叢生的區域,足以令全部人都安全通過。他們越過了一處處沼澤與土丘,有時,他會抬頭望天,似在測量路徑,不過總是不多時就重新啟程。旭烈慎心中總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好像他們是在循著死地的邊緣移動。
眾人是以急行軍,用最大速度前進,如同在暴風雨中望見燈塔的光的漁民,他們緊緊抓住這線生機不放,同時心中顧慮逐漸冰釋,不久便准許樊清拿回他的武器。旭烈慎依然走在末尾,他的眼神游移在黃色的平頭、線行的隊伍和周遭的景物間。他曉得目前他們應該走得還算順利,因為即使路線一直彎彎曲曲,黑狗山脈那陰森的外型卻也離得他們越來越近。不一樣的是,現今當他踩入黑泥,心中已不再愁悶,相反是提振著希望,猶如曙光乍現於暗穴,而黑麻麻的洞穴中的盲眼土著,終於可以循光出洞,獲得拯救一般。
他們就這樣急沖沖地走了兩天。
第二天上午,陽光起初催力熬煮著黑沼,試圖將其化為一鍋熱騰騰的黑色大燉湯,不過等到下午,當太陽繞轉半圈依舊未果,逐漸委靡黯淡時,不懈地跋涉其中的他們竟爾聞到了某種久違而熟悉的氣味:一絲水氣。自從他們跌落斷崖,數日下來,不知是倒楣或者某些地區性的因素所致,天空不曾下過哪怕一滴雨。
樊清也察覺到異動,他轉頭疾呼,要所有人找尋可以避雨的地方。然而,普天之下皆為黑沼,他們去哪裡找一塊足夠大小的洞穴?
頃刻間,烏雲轉濃,大雨傾盆而下。
久旱逢甘霖,他們其實沒有任何怨懟。許多人拿起水袋取水,卻被樊清制止,說道雨水皆被汙染,不可飲入。他們只好一邊悶悶不樂的閉緊嘴巴,一邊放回水袋。
「這水很正常呀?」納哈平張口吞了幾口,大聲抗議。有人見他如此,也再偷偷地把水袋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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