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 | Penana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正道宗門內一片靜謐。

樓時安坐在房內，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茶杯，杯中茶水蕩起微微的漣漪，正如他此刻有些紛亂的思緒。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落地聲，幾乎沒有驚擾到任何人，但樓時安的聽覺極好，立刻捕捉到了那絲異樣的動靜。

沒多久，外頭就響起了敲門聲。

「樓時安？」是沈寂言的聲音，低沉而帶著些許探究的意味，「外頭好像有人。」

樓時安眼皮都沒抬，語氣懶懶地回應：「沒事，不用在意。」

沈寂言在門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斷他話中的真實性，過了幾息，終於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去。

門外的聲音徹底消失後，樓時安才慢悠悠地開口：「進來吧，白凌。」

話音剛落，窗邊的影子晃了晃，白凌輕輕落地，身上還帶著夜間微涼的氣息。他一身輕裝，顯然是特意潛入此地，帶著些習武之人的敏捷與警惕。

「你來做什麼？」樓時安靠在椅背上，語氣隨意。

白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來道謝。」

「……？」樓時安挑眉。

白凌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給蘇溯的藥，果然有效，他的眼疾已經開始有好轉的跡象……」

樓時安點點頭：「哦，這樣啊。」

他倒是不意外，畢竟那靈藥確實是原著裡能治好蘇溯眼盲的關鍵道具，現在應該只是提前發揮作用罷了。

但白凌並沒有急著離開，他微微頓了頓，似乎有些猶豫，然後才壓低聲音道：「其實，我還想跟你說點別的事。」

「嗯？」樓時安抬眼看他。

「是關於……上一世的事情。」白凌語氣低沉了些，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

樓時安微微一頓，視線變得深邃起來。

隨著白凌的講述，他慢慢發現，原著中主角視角的劇情，與魔道少主的視角完全是兩個世界。

那些他曾經不解的細節，那些讓他覺得不合理的地方，如今竟然都有了對應的原因——只是當初的魔道少主從來不知道，而小說的讀者也從來沒有機會了解。

「……」樓時安沉默地消化著這些資訊，片刻後，他抬眼看著白凌，目光有些微妙地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後突然問道：

「蘇溯知道你喜歡她嗎？」

白凌的表情瞬間僵住，然後扯了扯嘴角：「我沒說。」

樓時安：「……」

好嘛，這傢伙的死法根本不是因為情報洩露，而是因為自己是個鐵鉅嘴葫蘆吧？！

他忍不住扶額，心中感慨：這人死了都能不把該說的話說清楚，難怪最後會被沈寂言一劍穿心……

白凌離開後，樓時安才慢吞吞地把剛剛關小黑屋的系統放了出來。

剛一出來，系統就炸毛了：【宿主，你到底在搞什麼？神神秘秘的！】

樓時安伸了個懶腰，語氣懶洋洋地：「不就是聊聊天嗎？怎麼，你還能監聽？」

系統立刻義正辭嚴地否認：【當然沒有！系統絕對不會侵犯宿主的隱私！】

「哦。」樓時安隨意地應了一聲，明顯不怎麼信它。

系統有點心虛，乾咳一聲，然後語氣嚴肅地警告：【不管怎樣，請宿主記住，不可以洩漏有關系統的秘密！】

樓時安斜了它一眼：「放心，我知道。」

【你最好記住！】系統覺得他態度敷衍，又加強語氣補充道，【你已經被電過一次了——】

「是啊是啊。」樓時安擺擺手，「那滋味真是令人難忘。」

系統覺得這人根本沒在反省，還想繼續盤問，結果樓時安懶得理它，直接打斷：「行了行了，別煩了，我在做澀澀的事。」

系統：【……】

瞬間，系統的聲音直接被消音了，連光屏上的文字都變成了「——」一串靜音符號，仿佛它的內核都受到了衝擊。

樓時安勾了勾唇角，心情愉悅地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心想：這年頭，連系統都這麼純情嗎？

樓時安的「極限內捲」模式一開，整個宗門又開始流行起瘋狂修煉。

宗門的演武場裡，從清晨到深夜，總能看到一群修士揮汗如雨，努力突破境界——而這一切的起點，還是某個來歷不明的魔道少主。

更離譜的是，因為他在秘境中的表現，有不少正道弟子受過他的幫助，結果紛紛來道謝，防不勝防。樓時安本來就懶得應付這些人，索性直接躲回自己的住所閉門修煉，連演武場都懶得去了。

但這天，有個不速之客來了。

沈寂言。

樓時安挑眉，看著這個正道天之驕子站在自己門前，語氣淡淡地問：「你來做什麼？」

這個時間點，沈寂言不該是和柳清荷黏黏糊糊、情愫暗生的時候嗎？怎麼會跑來找他？

但他懶得管，反正都來了，不如打一場。

——於是，他們就在庭院裡過招了。

沈寂言的劍勢如流水，迅疾而穩重，每一招都帶著壓迫感，而樓時安的招式則詭異莫測，明明是魔道劍法，卻帶著些難以捉摸的變化。

兩人的劍光在夜色下交錯，勁風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破風聲。

樓時安的劍法以速決見長，沈寂言則穩如磐石，兩人僵持不下，誰也沒能壓制對方。

忽然，沈寂言抓住機會，一個轉身避開了樓時安的劍鋒，反手將劍抵在樓時安的喉間，並用身體將他壓制在地。

樓時安的手腕被扣住，劍被擊落，背貼著冷硬的地面。

「你輸了。」沈寂言低聲說。

樓時安微微喘息，剛要開口，卻發現沈寂言的表情有些微妙。

他盯著沈寂言，忽然敏銳地察覺到——沈寂言的耳尖，有點紅。

沈寂言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呼吸頓了一瞬，露出破綻。

樓時安眼底掠過一絲光芒，猛地翻身，手腕一擰，將沈寂言反壓在地，然後拾起掉落的劍抵在他的肩膀處，輕笑道：「現在，誰輸了？」

沈寂言：「……」

沈寂言的耳根更紅了，他沒說話，直接一個翻滾抽身，起身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甚至帶了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樓時安撐著劍站起來，皺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滿頭問號。

「……不過就輸了一場，沒必要這麼大反應吧？」

——沈寂言在躲他。

樓時安不是個遲鈍的人，這點他很快就發現了。

以前沈寂言總會守夜，但現在，他寧可讓其他人來換班；以前碰到樓時安，哪怕只是點頭致意，沈寂言也會面不改色，現在卻幾乎避之不及，連個正眼都不願給他。

這種「看到他就跑」的行為，讓樓時安相當無語。

他做了什麼嗎？沒有吧？

——只是贏了一場而已，這人至於嗎？

結果還沒等他想明白，原書女主柳清荷倒是先找上門了。

柳清荷，正道宗門的天之驕女，溫柔善良，聰慧機敏，是小說裡和沈寂言青梅竹馬的女主角。

然而此刻，這位女主站在樓時安面前，雙手抱臂，柳眉微蹙，語氣不善：「你到底對沈師弟做了什麼？」

樓時安被問懵了，毫不猶豫回道：「什麼都沒做。」

「那他為什麼躲著你？」

「……可能是他自己害羞吧。」樓時安聳聳肩，語氣懶洋洋的，「你要不去問他？」

柳清荷皺眉看著他，忽然拔劍：「你不說是吧？那就打一場。」

樓時安：「……」

不是，這女主怎麼這麼火爆？

話音剛落，柳清荷已經攻了過來，手中的長劍帶起一道凌厲劍光，直逼樓時安的破綻。

這下樓時安沒辦法繼續擺爛了，趕緊應戰。

——然後，他很快發現這女主是真的強。

她看起來嬌柔，實際上劍法凜冽迅猛，招招精準，一劍逼得他節節後退。

他剛想出手反擊，柳清荷卻已經一腳踢中他的膝窩，讓他瞬間失去重心，撲倒在地。

然後——她一劍壓在他的肩膀上，冷冷道：「承讓。」

樓時安：「……」

靠，這女主怎麼這麼能打？！

他輸了，還得忍著不爽說承讓，心情更差了。

於是，他不爽地開始更加瘋狂修煉。

極限內捲模式——再度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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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覺得自己要瘋了。

他已經很努力在躲樓時安了，結果這人像是長了定位符一樣，怎麼都甩不掉。

更可怕的是，他每天都會來找自己比武。

——早晨，來找他比武。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3sInvOWAN
——中午，來找他比武。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LCizutuB
——晚上，還是來找他比武。

沈寂言：這日子還有沒有盡頭？！

本來他以為樓時安只是愛內捲，後來發現這根本是變相報復！

樓時安明面上笑嘻嘻地喊他「沈道友」，但偶爾語氣不耐煩時，就會直接冷冷地喊他的名字：「沈寂言。」

每次聽到這個直呼其名的語氣，沈寂言心頭就會莫名發緊。

偏偏樓時安還不自知，整天纏著他，還理直氣壯地說：「躲什麼躲，來打一場。」

沈寂言忍無可忍，沉聲道：「樓少主，你到底——」

樓時安淡淡打斷他：「不是說了叫我樓時安嗎？沈、道、友？」

沈寂言：「……」

不對勁，這人真的很不對勁。

更不對勁的是他自己。

他知道自己最近的狀態有問題，從上次壓制樓時安時聽到那急促的喘息聲開始，他就無法忽視這種異樣的感覺。

他不該對樓時安有這種想法的，可偏偏這人每天往他眼前湊，絲毫沒有自覺，讓沈寂言忍得更加辛苦。

他本來想疏遠樓時安，可現在反而被這人纏得比從前更緊。

沈寂言快被折磨瘋了。

——

一封來自魔道的信，讓一切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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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時安拆開信，看完內容後，眉頭微微一挑，隨即露出一抹漫不經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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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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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站在一旁，雖然表面上沒有說話，實則一直在注意樓時安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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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的纏鬥終於告一段落，他理應感到輕鬆，可當看到樓時安神情平靜地讀完信，心裡卻莫名有些不安與空落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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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信，來自魔道之首，也就是樓時安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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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無非是讓這位魔道少主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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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回魔道？」沈寂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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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時安手指夾著信封，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揚：「不然呢？這可是家書，我總不能視而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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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沉默了一下，低聲道：「你一個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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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還要帶上沈道友你？」樓時安半開玩笑地反問，語氣慵懶，但眼神裡帶著淡淡的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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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沒說話，他心裡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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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不是他該踏足的地方，這次樓時安回去，代表的意義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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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卻仍然止不住內心那點莫名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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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緒讓沈寂言很不習慣，他平日裡是極為克制的人，然而這次卻無法對樓時安的離去做到完全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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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必要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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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出口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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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起來根本沒有道理，樓時安身為魔道少主，理應回去，這根本不是他能過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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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時安卻沒立刻回答，他低下頭，隨手將信封折了折，半晌才語帶玩味地說：「怎麼，沈道友不想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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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頓了一下，隨即冷靜地說：「我只是覺得，你現在在正道的處境未必就比魔道更差，回去或許不是明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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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樓時安垂眸笑了一聲，將信隨意收進袖中，語氣雲淡風輕：「這可不像是沈道友該說的話，怎麼聽起來像是在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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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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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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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太露骨了，他無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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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樓時安看著他的神色，微微挑眉，語氣玩笑似的：「這又不是生離死別，沒必要這副表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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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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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心裡竟真的有種說不上來的沉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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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該放下的，該遠離的，總覺得……沒那麼容易了。

——

「我後悔了，跟我去魔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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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口，沈寂言的眉心微微一跳，顯然沒料到樓時安會突然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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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壓低了些，目光銳利地鎖在樓時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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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時安手肘抵著桌沿，懶洋洋地托著下巴，語氣倒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就是字面意思，沈道友要不要再聽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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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開玩笑？」沈寂言語氣微冷，「這不是兒戲，你要回魔道是你自己的決定，現在又突然改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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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時安沒回答，只是用指腹輕輕敲了敲桌面，像是在思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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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才確實沒有考慮太多，畢竟按照原劇情的發展，這趟魔道之行是必經之路，他本來也沒打算改變。但在聽白凌提及過去的事後，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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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第三勢力選擇了蘇溯作為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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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溯在正道雖然不算舉足輕重，但也算個象徵性人物，被殺後，白凌被仇恨沖昏了頭，進而導致兩道關係徹底破裂，這才造成了後續的劇情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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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一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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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溯這輩子不會死，因為白凌一直守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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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於那個第三勢力而言，計畫不會因為少了一個目標就終止，他們依舊需要挑起戰端，依舊需要一個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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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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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時安原本並沒有想太多，畢竟他與蘇溯幾乎毫無交集，根本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剛才，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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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蘇溯雖然沒什麼交情，但眼前這個人和他的交集，未必比蘇溯與白凌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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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可以說，沈寂言才是最符合條件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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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時安不是沒見過第三勢力的作風，他們挑人有幾個標準：第一，這個人要與正魔兩道都有聯繫；第二，他的死能引起動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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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作為正道最受矚目的天才劍修，未來的宗門領袖之一，剛好符合這兩條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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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死，毫無疑問能掀起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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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最關鍵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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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時安微微側頭，看向不遠處的沈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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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天生冷漠自持，不會隨便對誰產生牽絆，也不會輕易受旁人影響。但偏偏，他對自己……似乎有些特殊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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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在兩人過去的相處裡已經表露得很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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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勢力不可能不注意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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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發現挑撥蘇溯與白凌的計畫行不通，那麼，換個目標——比如讓魔道少主親手害死正道未來的領袖，這種事情聽起來是不是更容易引起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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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他可不會允許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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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到這裡，樓時安才覺得，自己剛才的話確實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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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後悔什麼？」沈寂言的聲音把樓時安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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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看了沈寂言一眼，嘴角一挑：「後悔沒早點想到，你可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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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微微一頓，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你在胡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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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胡說，過幾天就知道了。」樓時安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語氣懶散，「總之，跟我去魔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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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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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的眉頭皺得更深，半晌，他才語氣低沉地問：「你認為，帶上我就能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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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比不帶你強。」樓時安慢悠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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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但樓時安依舊是一副懶散又不正經的樣子，彷彿這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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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一時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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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沈寂言終於輕輕吐出一口氣，聲音微微發悶：「樓時安，你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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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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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時安歪了歪頭，像是在等他說完，但沈寂言最終還是沒把話說出口，只是轉身朝門口走去，語氣不善地丟下一句：「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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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時安聳了聳肩，嘴角微微勾起一個不甚明顯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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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成功帶上拖油瓶一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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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雖然答應了，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認可這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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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樓時安準備離開時，一道熟悉的身影擋在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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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荷，正道女主，天資卓越，宗門最受矚目的弟子之一。她神色冷靜，目光卻銳利得像是能將人看穿，顯然是為了這件事特意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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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時安一看到她，心裡第一反應不是煩躁，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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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被她打趴在地、不得不喊「承讓」的記憶又湧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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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皮微微一跳，毫不猶豫地退後一步，站到了沈寂言的身後，擺出一副「這事與我無關」的態度，語氣果斷：「有話和沈寂言自己說，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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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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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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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荷的眉頭微微皺起，她的目光掃過樓時安，又落在沈寂言身上，直接開門見山：「沈師弟，這件事你真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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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沈寂言淡淡地應了一聲，態度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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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荷的眼中閃過一絲困惑：「為什麼？這件事關乎正魔兩道，你和他一起去魔道，只會讓本就不穩的關係更加惡化。況且，你身份特殊，萬一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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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出事。」沈寂言語氣冷靜，「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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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件事不是你一個人的決定。」柳清荷不贊同地看著他，「師父不可能允許你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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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去問師父。」沈寂言語氣淡然，顯然沒打算與柳清荷爭辯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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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荷見勸不動，也不再糾纏，直接轉身：「既然如此，我就去找師父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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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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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時安心裡暗暗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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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是比武，而是去見宗門長輩——這比挨打還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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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事已至此，樓時安也沒打算退縮，索性跟著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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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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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門大殿內，氣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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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被傳喚進去，正要踏入大殿時，樓時安卻忽然伸手輕輕一推他的手臂，語氣隨意：「你在外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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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微微一愣，回頭看他：「你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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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幫你搞定這件事。」樓時安笑得一派輕鬆，「不然你覺得，我會讓你被罵得狗血淋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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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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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並不怕被罵，但樓時安這句話讓他莫名心生異樣，他沉默了一瞬，終究沒有再問，只是看著樓時安的背影走進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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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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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算太長，也不算太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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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樓時安從大殿內走出來時，他的神色依舊淡然，彷彿剛才並沒有發生任何特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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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剛想開口詢問，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此事，為師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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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沈寂言猛地轉頭，看到自己的師父站在大殿門口，神色雖然平靜，但語氣卻明顯帶著些許無奈與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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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荷的表情則是驚訝不已，顯然沒想到師父居然真的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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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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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師兄自有考量。」師父語氣不容置疑地說，「此事到此為止，不必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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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荷皺了皺眉，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深深看了樓時安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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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看著這一幕，目光落在樓時安身上，眼底的疑問幾乎寫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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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師父說了什麼？」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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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時安聳了聳肩，語氣輕描淡寫：「沒什麼，就是聊了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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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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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清楚，樓時安絕對不可能只是「聊了聊」那麼簡單，但師父明顯不打算透露，他也無從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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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樓時安拍了拍他的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你師父比你想的要通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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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清荷匆匆進門，她的師父正端坐在主位，聽完她的質問後，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像是在思索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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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為何答應？」柳清荷忍不住問道，「這件事關係重大，師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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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我自有考量。」師父淡淡地說，目光看向大殿門口，彷彿回想起剛才與樓時安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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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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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樓時安獨自踏入大殿，毫不拖泥帶水地開口：「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請求您的允許，而是來告知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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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的師父微微挑眉，端詳著眼前的魔道少主，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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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內部，可能有魔道的內應。」樓時安語氣輕描淡寫，「而且這些人，並不屬於現在的魔道之主，他們是一群主戰派，真正想挑起兩道戰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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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的手指輕輕一頓，目光變得深沉：「你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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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我就不會站在這裡和您談，而是直接找他們算帳了。」樓時安攤了攤手，語氣懶散，「不過，有些事不需要證據也能看出來，比如……他們殺人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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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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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喜歡殺的，是與自己敵對之人最親近的人。」樓時安語氣平靜地陳述，「比如，一個正道弟子，若是與魔道的人交好，他們就會優先殺這個魔道之人。同理，魔道之中，若是有人和正道人士來往過密……那麼，他身邊的正道人，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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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微微皺眉，顯然已經開始思考這個說法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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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沈寂言和我是什麼關係，您應該比我更清楚。」樓時安目光平靜，「這些人想要挑起戰爭，就一定會找上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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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的眼神微微一凝，心中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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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認為我們正道能護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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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說護不住。」樓時安笑了笑，「但也不能說肯定能護住，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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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沉默了，沒有否認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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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與其等他們動手，不如我自己來解決。」樓時安語氣淡然，「那些人恐怕不會等到我回到魔道才行動，他們更有可能會在途中發動襲擊。而我需要的，恰好是一個能與我一起行動，甚至能作為誘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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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沈寂言當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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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樓時安笑了笑，「我自己的命，沒資格讓別人來冒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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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凝視著他，語氣不變：「我要怎麼信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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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時安聞言，伸出手，掌心向上，目光坦然：「用我的命來做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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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微微眯起眼，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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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現在起，直到回到正道，我不會讓沈寂言死。」樓時安語氣平靜，「這是我的承諾，也是我們之間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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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你可知道，你並沒有任何東西來約束自己履行這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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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樓時安語氣輕快，「因為我還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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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就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眼神卻前所未有的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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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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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言的師父回過神，看向柳清荷，語氣淡然：「這件事，就此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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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荷看著師父，從他的神色中看不出任何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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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總覺得，樓時安和師父之間，恐怕有什麼她無法得知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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