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遊戲 - --遊戲開始

00.

那是張漂亮得過分卻染了血的臉。她的眼閃著不知為何的光芒，使得琥珀色的雙眸更加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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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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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應該算是雀躍的吧。她拿出一疊平常省著用的便條紙，寫了一張又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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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陳沐兒走在校園中，天色已晚，卻因時值盛夏而炎熱不已。迎面吹來幾縷風，將她高高束起的髮絲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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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花盛開的畢業季，連風都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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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兒？你回來啦。」陳沐兒打開宿舍門，只有一位舍友兼同班同學黎聿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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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畢典拖得好晚，我想睡了。」陳沐兒揉了揉太陽穴，打開衣櫃準備洗澡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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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算早的了，我剛才路過其他班，他們還有一大群人在教室裡面，感情可好了。」黎聿婷冷笑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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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所在的班級不太和諧，這是公開的秘密。嚴重的霸凌事件、班內的階級制度，連老師都止不住，甚至不想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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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倆算是運氣比較好的一群，沒有被捲入這場綿延三年的風波中，但隔岸觀火，未嘗不是一種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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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白凌羽她們還裝模作樣的打算留人下來，還是我們有默契，提前逃跑。」陳沐兒也笑了笑，走到桌邊，發現書桌上貼著一張便條紙。「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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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是盼欣早上來找我的時候留的，說是要明天聚個會再走。」黎聿婷湊過去看了看便條紙。「她也約了我，不知道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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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盼欣欸，她當然會約你啊，你們那麼好。」陳沐兒將便條紙拿起細看。「約明天晚上？那我得再晚一天回家了，我等等再跟我爸媽說一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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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宿舍的她們家離學校比較遠，回去都需要特別訂票，但看到這條訊息的她們卻毫不猶豫的延遲了回家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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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說一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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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她們的眼神變得有些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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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沐兒傳了個訊息告知家人自己會晚點回家後，便放下手機，離開房間去洗澡。正面朝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亮起，提示著訊息傳送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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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留在房間中的黎聿婷並沒有發現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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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一間高中，學校偏僻處的走廊末端。再拐個彎就是廁所，或許連學校都忘記了它的存在，看著非常老舊，平常鮮少有人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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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此時卻不斷向外傳出奇怪的聲響，敲擊，尖叫，笑聲。或許還有說話聲，但它藏在這些聲響下，聽不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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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知道裡頭正發生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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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抹白打破了現狀，向那處走廊飛去，接下來是一個人影。那是陳沐兒，羽球校隊成員，追趕著打飛了的羽毛球而追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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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路追趕到了廁所門口，地上躺著她的球，潔白的羽毛沾染了醒目的紅，老舊的石磚地也灑著星星點點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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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式聲響在耳邊愈發清晰，隔著一道牆，裡頭正發生著什麼慘無人道的事情呢？她不敢去想，準備撿球的手顫了顫，伸出去又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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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沐兒深深吸了口氣，放輕腳步走向那顆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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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不管裡頭發生了什麼都別看，那不是自己該知道的事情。她顫抖卻輕巧的蹲下，伸手，卻在起身的時候踉蹌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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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有人？」一人循著腳步聲轉頭，臉上是一抹艷紅，還有更為張揚的笑靨。「進來吧，進來，一起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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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沐兒認識她，那是她的同班同學洛妤柔。平常雖然有她和其他人會霸凌人的傳聞，但這是陳沐兒第一次撞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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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白，明明都是同學，都是高中生，為什麼面前的人可以帶來如此的壓迫感。她對自己的腳程還算有自信，如果現在跑出去，洛妤柔大概也不能拿她怎麼辦。但她的腳卻不聽使喚，不如說她光站著就耗盡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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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妤柔的視線直直盯著她，眸中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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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沐兒，你不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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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愈發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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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終順著洛妤柔的意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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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陳沐兒驀然睜開眼，時候尚早，她坐起身，微弱的陽光才透過窗簾，灑在宿舍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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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夢到那時候了，或許是因為那張便條紙吧，撐著身體的手還有些顫抖。她還記得她在那裡被洛妤柔指使霸凌人，當時的她害怕地照做了，直到現在她還在後悔當時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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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顆染了血的羽毛球最終被她發了瘋似的剪碎，丟進垃圾桶後，又欲蓋彌彰的塞了一堆揉成團的衛生紙進去，直到血色被完全遮住為止，彷彿這樣就可以掩蓋她所做的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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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被指示霸凌的那個人，就是聚會的發起人，余盼欣。都要畢業了，之後或許不會再見，這次一定要和她好好道歉，她想，空洞的眼神綻放出一瞬光芒又立刻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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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兒？」一位舍友已經醒了，正收拾著行李，準備去趕一早的火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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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陳沐兒只是簡短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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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你也是早上的火車吧？等等一起走嗎？」舍友說著，將床上堆著的衣服一件件摺好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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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再回家，昨天有人約我今天出去。」陳沐兒伸了個懶腰，感受著自己漸漸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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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改的？這樣訂得到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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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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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友疑惑的看向她一眼，要訂到票明明一點都不簡單。畢竟是畢業季，各方學子們都盼著回家，車票若是不提早訂就只得向隅；而陳沐兒卻為了一個臨時的邀約直接放棄了她好不容易定來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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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誰約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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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余盼欣啊，常來我們宿舍，長的很漂亮那個，聿婷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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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們班不是......」舍友想了想，還是選擇省略霸凌這個詞。「你還要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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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盼欣不是這種人。」陳沐兒的語氣突然變得冰冷，淡漠的視線直盯著舍友，她從背後都感受到那股尖銳，彷彿要將她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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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兒？」舍友轉過頭，不安的看向陳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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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兒的眼神有點奇怪，怎麼說呢......很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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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我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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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她只能乾巴巴的回應。伸手探上床，沒有摸到衣服後抬起頭，發現床上空空的一片，衣服已經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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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行李箱合起、拉上拉鍊，將背包背起來，走出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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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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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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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奇怪了，走在宿舍走廊上的她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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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沐兒！」當陳沐兒抵達聚會地點門口，余盼欣早已候在門口。她是聚會的發起人，琥珀色的雙眸，微捲的髮絲如綢緞般披在身後，無愧這三年擁有的班花之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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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陳沐兒和黎聿婷住在同間宿舍，她倆卻沒有一同前來，而是余盼欣身為黎聿婷的多年好友提前約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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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進去吧，只差你了！」她挽起陳沐兒的手走進民宿。陳沐兒空洞的眼神在一瞬恢復清明--她倆並沒有那麼熟，甚至是......遲來的詭異感細細密密的自腳底向上爬，她不禁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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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啦？」查覺到她的異樣，余盼欣轉過頭，微笑的看向她。她的眼中並沒有笑意，而是藏了更深更深的什麼--陳沐兒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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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回應，她們就這麼一路無言地走著。余盼欣倒是仍維持著滿臉笑容，挽著陳沐兒的手卻稍微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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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民宿意外的小，從外頭就可以看到，主體只有一層樓，裏頭除了大廳和餐廳就是房間，房間之間的走廊很短，一眼就可以看到盡頭。兩旁的房間門上都掛著號碼牌，不是一般飯店常見的三位或四位數，而是從一排到十--整間民宿好像就只有這十間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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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的櫃台人員是一位年輕女性，她安安靜靜的坐著，卻直直盯著她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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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到啦。這是你的房間，鑰匙給你。」余盼欣在9號房間前停下腳步，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後再交給陳沐兒。她甚至貼心的將房門打開，挽著陳沐兒走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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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不是只有吃個飯而已嗎？」詭異感爬至背脊，向上探去，環住脖子並漸漸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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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這麼說？都畢業了，在分開之前當然得好好的玩一玩啦！」余盼欣輕笑著離開，獨留陳沐兒一人在房內。笑聲在房門關上的一剎那就中斷，她似是沒有反應過來，面對著門，就這麼呆立了幾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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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盼欣是沒有提過聚會內容，只是陳沐兒自己先入為主的認為是聚餐罷了。她打算出去好好問問余盼欣她到底要做些什麼，手握上門把，卻在下壓時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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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鎖住了。她只得轉過身，房間的落地窗外正可以看見夕陽，暖霞如火般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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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最後一抹餘暉落入地下，黑暗壟罩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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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請閉眼。」她似乎聽到誰說了什麼，大概是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子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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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落入無底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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