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副官這次真是立下大功了呢!不愧是總司令的愛將!」跟張翰言同為副官的林克一邊激動地拍打他健碩的背,一邊扯開嗓門在大街上自說自話。
張翰言實在不喜歡這位同僚的性格,他一直擺出一張臭臉,希望對方能知難而退,但林克似乎感受不到張翰言的厭惡,一直纏在他身邊。
「張副官啊,我真的很感激你喲!我們可是托你的福才能享受桃源閣的最高級服務,而且還是總司令請客!聽說她們最近從別處請來了一個漂亮的姑娘,接替贖了身的東院頭牌呢,你猜那人的臉蛋會長得有多漂亮?但對我來說臉也只是其次,重要的果然是身材吧身材……」張翰言加快步速,希望甩掉嘰嘰喳喳的林克,可是林克豈會被張翰言逃走?他們二人帶著幾個兵在街上極速行走,不消一會兒便到了桃源閣門前。
桃源閣,達官貴人們經常光顧的青樓,雖然同是風月之地,但裏頭可不像一般青樓般污煙瘴氣。
踏進金碧輝煌的大廳,兩名年輕女子娉婷走來,她們臉蛋長得一模一樣,都頗為標緻,但絕不是能服侍軍閥幹部的級數。
「「張副官,林副官,請隨我們到樓上。」」二人異口同聲說道,林克覺得有趣,開始向她們搭訕,張翰言則連正眼也沒看她們一眼,默默地跟隨她們上樓。
一行人在三樓停下,兩名女子掀起低垂的墨色帳簾,待所有人進入後便無聲地離開了。
簾後早已設好了座位,都是按總司令的意思擺放的,十張大圓桌,上座的總司令還未到,其他的位置都己經坐滿下級的幹部了,每人身邊也有美人侍候。
張翰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林克在他坐下後湊到他的耳邊小聲道:「我剛才打聽到的,今晚服侍你的竟是東院頭牌!總司令用的姑娘比你還遜,你這是犯上啊,怎辦?」
聞言的張翰言眉頭輕皺,他本就覺得奇怪,他這次可是去收拾總司令的爛攤子,總司令打了敗仗,他的手下又怎能贏呢?贏了就是鋒芒過露,直接在自己上司的臉上打一巴掌,但敗了不但要被上頭責罰,手下的兵還得死一批。當時張翰言並沒想太多,他心上只有一個「勝」字,本打算先打贏了,回來再看看總司令怎處置他,殊不知總司令不但對他和顏悅色,私底下也沒有找他談話。
看來司令是打算在今晚的慶祝會上決定對張翰言的取態。
要是他因為贏了一仗而恃才放曠,佔著東院頭牌不放,等待他的大概是刀刃或槍口。
相反,只要他待會把一個他不感興趣的女人推給總司令,他的人頭就不會移位。總司令的目的在於讓其他小兵明白,立功者也必須安守本分,不想死的就不要踏在他頭上。
張翰言向來不喜歡跟別人打關係,你猜忌我我懷疑你的感覺令他覺得煩厭,林克卻經常灌輸這些想法給他,害他也不得不考慮門面功夫的問題。
總司令還未到達,但他卻派人傳話說他會晚到,讓兄弟們先開始。張翰言沒有發聲,林克倒是爽快地叫各位起筷。
他們都是粗人,也不需要什麼歌舞表演,只管喝酒就是了。林克揪著身旁女人的下巴,像是品評物件般瞧兩眼,轉過身讓老鴇找來剛才那兩名女孩子服侍他,老鴇急急忙忙地跑去找人。
張翰言自斟一杯,暗忖這東院頭牌真是大牌,竟要客人等她。
明明妓女只是男人的玩物。
忽然,一雙冰冷的手覆上他拿到嘴邊的酒杯上,他往左邊一看,身穿藍色旗袍女子正張著水盈的黑眼睛,淡淡的笑容使人有了脫離煩囂的感覺,好像一切的心事也被春風吹拂消散一樣。
「小女子邵華,見過張副官。」她的聲音並不如黃鶯悅耳,卻同樣是淡淡的,輕柔的,聽上去十分舒服。
她拿過張翰言手中的酒杯,貼上自己櫻花色的薄唇上,透明的液體在燈光下泛起光華,帶著難以明暸的風情滑進她的喉頭。
「邵華這杯是向張副官賠罪的,適才邵華花了點時間準備酒水,竟讓張副官乾等了,還望張副官見諒。」邵華拿起一小小酒瓶,以優雅的姿勢為張翰言添了小半杯酒。傾刻,桌上洋溢著芬芳酒香,蔥蔥白指執起酒杯遞到張翰言唇前,他不知道自己是受美人還是酒香影響,沒有一絲猶豫,就著喝了。
原以為邵華拿來的會是烈酒,但在酒入口的瞬間張翰言便發現猜錯了,這酒竟是甜的,而且還是他最不屑喝的甜膩。
可是,他沒有生氣,也沒有發怒,他只是怔怔地看著邵華,瞪大的雙眼流露出不可置信的驚訝。
「妳是……」嘈雜的聲音打斷張翰言的話,一眾士兵向剛到的總司令行禮,既然總司令來到,他也只能先把話吞進肚子裏。
總司令來到後林克先跟他寒喧一番,然後去叫人上主菜,總司令這時才看向張翰言笑意盈盈地問:「怎了,這姑娘合心意吧!」
張翰言本應找機會把邵華推給總司令,但現在他有事情要問這女人,如果她真的是那個人,張翰言便不能把她交出去。
她自稱邵華,加上她的外貌氣質,和熟悉的酒味,張翰言幾乎肯定自己沒有猜錯。
顧不上處理其他閒事,張翰言給了林克一個「你先幫我撐著」的眼神,拉起邵華的手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林克也不明白張翰言在幹什麼,他只知道現在應該開動他的腦袋,向臉色比鍋底還黑的總司令解釋張副官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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