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那隻烏鴉,她在難得霧稀的海邊徘徊,我覺得她是從那霧裡面跑出來的。
烏鴉突然撞上了粗厚的樹幹,失掉平衡後鑽進了無葉的樹枝裡面,翅膀卡在幾枝樹枝裡很久很久,她很安靜很用力地掙扎,樹枝划過翅膀的聲音像太用力的粉筆。
烏鴉抽出身子,我想起電影裡從身上拔出刀的畫面,那是默片。烏鴉濺下身上幾滴血,然後潛入剛濃起的霧中。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rjwA5xmK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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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有很擠的街道和很滿的人流,有車子的廢氣和海娜的香煙,有皺眉的人和鮮紅的霓虹燈。
那夜握著海娜的手像握著棉花,我想可能會有一個趕時間的人撞到我的肩膀,那棉花便會消失化掉,我想海娜會專心地看著我趴向馬路的身影,看著那車子輾過的血,像那個黃昏的校門前我躺在海娜的黑瞳上,那樣子會像霓虹燈下海娜,鮮紅是在映在車燈上的血。
可是人們只是別過頭穿過我們,然後消失在我們身後。煙枝的火星跟頭上的霓虹燈一同消失,海娜呼了最後一口煙,緩緩飄到我們身後,我想像它在背後劃成一條長長的灰線,將我跟海娜割到這一邊。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xc1tawT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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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邊有很多小巷,有零星的車輛,在漆黑之中有酒跟毒品融合的笑聲,有啤酒瓶的聲音,有握著空瓶子朝我們走來的人影。
鬆開了,棉花化掉了。海娜走了幾步回頭看著我,笑得很淺很淡,海娜確認了我看著她,確認我就像那天那樣在她的瞳裡,我在那裡面,很安靜地站在裡面,在裡面模仿海娜的笑容。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VpMe68M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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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娜終於轉了身,提起了鐵枝,高高地提起,揮下去揮下去,讓人想起以前婦人們告別時揮甩的絲巾,很輕很薄地飄著。
鐵枝揮落在一個又一個的關節上,瓶子一瓶又一瓶地破碎,碎片散落在海娜腳邊,安靜地躺著,像那天烏鴉掉落的羽毛,沾了血的鐵枝像烏鴉的翅膀,抹紅色優雅地擺動。
依稀記得人們驚恐和激動的樣貌,記得他們大吼時的表情和張開的嘴巴,不記得吼叫的聲音,那是一個很安靜的儀式。
記得一瓶在海娜頭頂破碎的瓶子,記得那碎裂聲之後慌忙的腳步,記得碎片沿著海娜的身體垂落,那是謝幕的花帶。海娜站著讓血沐浴全身,讓那困著血管裡的血在海娜身上流動,海娜就站著等它們流完,表演者等著掌聲結束。
海娜躺在那裡,沒有了呼吸和心跳,但她不是死屍。我提起了鐵枝,將它裝進書包,明天帶回學校。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uAtaLfTX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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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C3giHqiB5
本來並不想用這種莫名其妙的文字去寫海娜,但因爲最近生活上的事情,我必須以這樣的方式去寫完一篇,才可以繼續下一篇,同時我不可能不去寫海娜,若不寫她就不見了。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3GDKFRyIb
謝謝你的閲讀。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gZpYg5j1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