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在十一月十一日裡勇利覺得自己做得最錯的是什麼,就是他讓維克托看見了廣告。
「勇利,什麼是Pocky Day?」
「嗯?」起初勇利沒有發現到事情的不妥。面對著維克托的回應,替媽媽購買日常用品而拿著一個沉重膠袋的他只是愣了愣,然後如同解說海鷗種類般,一邊在街上走著一邊說明道:「哦。那是一間名為Pocky(百奇)的公司推廣的節日。因為『1』字跟他們的產品好相似所以就──」
說到這裡,他發現應該跟在他身後的維克托不見了:「欸?維克托?」
他四處張望,卻沒有在街上看到他的蹤影,只見在美麗的黃昏底下,少量車輛於路邊駛過,人們在街上輕鬆走著,以享受著休閒的心態光顧一間又一間即將關店的舊式商店。至於維克托,就彷彿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勇利的腦裡頓時一片空白。
半晌後,當一輛單車經過,他才察覺到自己接下來應該要做什麼:
「維克托?」他叫道,開始拿著膠袋往回頭走,尋找長著銀色短髮的英俊俄羅斯人。他首先走到了最接近自己的雜貨店,在店外瞅了一會兒後沒發現目標後便移步到另一間店。就這樣,他重覆了這個步驟約六次,接著開始擔心了。雖然維克托已經在日本生活了近七個月,但日本人的英語一般沒有像他般好,他怕的是他嚇倒了別人,而非他被別人嚇倒──
「勇利?」
「啊啊!」乍然於背後響起的呼叫嚇得勇利大喊,立刻轉身看去,只見維克托咬著一根幼長的巧克力餅乾條,一臉奇怪地注視著他。他的擔憂立刻變成生氣,道:「維克托!你到哪裡去了──」這刻,他才察覺到維克托咬著的是什麼,以及發現到他的手正努力地把五盒的巧克力Pocky捧在懷裡:
「你怎麼買了這麼多的Pocky啊?!」
「我看到便利店在賣廣告,看起來很吸引啊。」他高興地把一枝餅乾條吃完後繼續自信自話:「對了,話說這個很好吃喲。日本的東西都是這麼好吃的,真好啊。」勇利聽後看往他的背後,在舊式商店間的空隙裡看到了一間在進行Pocky Day推廣廣告的便利店,不禁在心裡佩服著維克托的觀察力,但同時又覺得因為廣告而買了五盒Pocky的他實在太誇張了。
「你要吃嗎?勇利。」維克托在此時說,將一盒打開了的Pocky伸到了他的眼前:「話說剛才便利店的店員還介紹了數個吃Pocky的方法給我,我們要試一下嗎?」
勇利看了看他手上的Pocky,接著一臉疑惑地道:「吃Pocky除了把它放進口裡之外還有什麼方法?」說著,他拿了一根,自然地放進了嘴裡想要將其吞下,誰知維克托突然彎下腰來咬往他正在吃的餅乾條的另一端,嚇得勇利立時往後退了一步,餅乾頓時斷開了兩截,維克托一臉可惜地咬住自己的那一邊模模糊糊地道:
「勇利!不能就這樣弄斷它的!」
「維……維克托?!」勇利將留在口中的一邊吃完後驚呼,臉頰通紅:「你在幹嘛?!」
他把口中的餅乾吃掉後笑著回答:「在做店員告訴我的方法喲。店員說這樣做可以促進兩人的感情。」
「但這是情侶──」話到此,他才記起自己在街上,馬上往四周看,只見大大小小的店裡傳來了怪異的目光,使他腦裡發生了爆炸,害羞和不好意思同時湧至。他靠近維克托的臉,然後壓低聲音激動地說:「這不能在街上做的!」
「為什麼?」維克托不明所以。
「因為……」他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告訴他真相:「總之不能啊,維克托。我們日本人沒有像你們那樣開──」
話還未說完,一根餅乾條塞進了勇利的嘴裡使他無法繼續。他看往維克托,只見鼻尖幾乎碰上自己的他笑著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們回到家後就可以做了?」
勇利呆住,性感的聲線令人無法自拔。在心跳聲中,他察覺到他的笑容裡頭滿是誘人的狡猾,這讓他除了臉紅耳赤外就什麼都說不出來──即使他想要發聲,告訴對方答案並不是如他所想,可惜話語就是卡在喉嚨中。
結果,能夠否定的時機過去了。維克托高興地擁抱著勇利道:「好!那我們快點回家享受一下Pocky Day的氣氛吧!」
話畢,他開始拖著勇利往回家的路上前行,而勇利終於重拾反應:「欸,不!不是!維克托!那是情侶──」
維克托無視他,開心地向夕陽高呼:「增進感情可是對我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環啊!你都向全世界表達出你對我的愛慕了,還在害羞什麼呢?」
「什麼愛慕──那不是那個意思啦!維克托!那是──」
「Let's celebrate the Pocky Day!」
面對著維克托的興高采烈,勇利終於了解到事情已經塵埃落定。現在,他能夠做的就只能在寒冷的空氣裡留下沒好氣的話來:「就說不是了……」不過話雖如此,最後流在勇利臉上的,卻是一道開心的微笑,只因他能從維克托的胡鬧裡感受一道溫暖,而他知道那是只屬於他的……
即使只有現在,這溫暖還是只屬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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