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坐了幾桌客人,將義看見一群魁梧的傢伙,猜想那群人應該是雇傭兵,因為天氣驟冷的關係,除了那些行商之外,其他往來的行旅少了很多,導致雇傭兵也接不到什麼委託,所以只好待在譬如酒館這些有暖烘烘火爐的地方。
「妳確定不吃點東西?」將義看著禾魚問。
禾魚只是盯著他沒說話,將義無奈,坐到櫃檯前跟老闆要了乳酪還有一瓶水果酒。
雖然他不怎麼覺得冷,可是在心理上還是一介普通地球人,在這種外頭飄雪的日子喝點酒暖暖身子感覺還是不錯的。
禾魚坐在他身邊,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背負著自己的那柄長槍,將義跟禾魚提過很多次不必到哪邊都帶著武器了,但是禾魚基於某種不為人知的堅持還是出門必攜帶長槍。
將義想到禾魚的長槍那端黝黑得發光的槍頭,忽然也覺得禾魚的武器有些非比尋常,怕是非常稀有的武器吧!如果是擔心被偷走倒也情有可原,《闔蘇》可沒有個人物品保護設置,沒有具有次元空間的行囊,東西被偷走就是被偷走了,這是相當Hardcore的。
他的面前擺了白色的乳酪跟水果酒,還有兩個木杯,是老闆擅自主張準備的吧!將義將木杯斟滿,推到禾魚面前,看著她二話不說拿起杯子。
「尊夫人還是挺不喜歡說話的。」
將義已經懶得再澄清了,只要一有機會老闆肯定就會開他們兩個玩笑,讓將義有時候會感到氣惱的是:禾魚從來不會幫他解圍。
或許禾魚比較寬容,不會介意別人跟她開這方面的玩笑,不過將義認為禾魚大概只是聽不懂玩笑話,隨著跟她的相處時間日長,將義發覺禾魚真的是個很奇妙的人。
「少爺啊——」老闆一面擦著盤子一面說,少爺是老鍋釜老闆對將義的戲稱,偶爾會從他口中冒出來,「你們打算住到什麼時候呢?」
「還要一陣子。」將義隨口答道:「外頭天氣不好啊。」
「也是,本店的生意還要兩位多多照顧了。」老闆笑道,「話說我還不知道兩位是做什麼的?」
「雇傭兵。」將義回答。
「也是。」
將義跟老闆要了刀子,把乳酪切成兩半,自己拿走一半,另一半推到禾魚面前,她果然開始吃起乳酪,不過禾魚吃的樣子挺有趣的,竟然先是用鼻子聞了聞,然後小小的咬了一口,像是確認味道的樣子,接著一口一口慢慢嚼起來。
「妳沒吃過乳酪嗎?」將義意外的問。
禾魚嘴巴一邊動著一邊向他搖頭,這般模樣倒是挺可愛。
「那麼妳在南方都吃什麼?」
「肉和野菜。」禾魚回答。
將義扶著臉想了想,南方的畜牧業確實是比較發達,肉品價格比北方便宜不少,另外因為氣候的關係,植物種類也比較多,野菜確實是很容易找到。
不過既然畜牧業發達,想必乳酪出產也是很多了,只是禾魚居然沒有接觸過,這倒令將義挺意外的。
這時他的視線裡突然冒出一隻手,將酒瓶逕自拿走,將義往另一邊看去,發現手的主人是史丹利,他披著斗篷,肩膀上還有頭皮屑似的雪屑。
「老闆來個杯子。」史丹利朝著老闆喊道,然後倒了點酒,舉起酒杯向將義示意,仰頭灌下。
「你怎麼來這裡?」將義問,對於史丹利隨便拿走他的酒倒是不怎麼介意,嚴格來說他對史丹利還是挺有好感的,因為他感覺起來很好相處。
「老鍋釜可是許多中產階級和窮人,雇傭兵造訪的好地方。」
史丹利將斗篷脫下,抖了抖然後捲成一團丟在櫃檯上。
「嘿!別把雪弄到我家地板上。」老闆喊道。
「不用客氣!」史丹利隨口答道,然後說:「這天氣變得真快,我聽人說還會繼續下好幾天的雪。」
「誰說的?」
「一個老獵人。」史丹利回答,閉口不語,沒打算再繼續說明。
將義回頭看了看大廳,客人慢慢變多了,老闆吆喝著將老鍋釜的侍女叫出來幫忙。禾魚已經吃完她的那塊乳酪,將義乾脆再將自己的乳酪再切一半,分給禾魚,然後又向老闆要了一些肉乾。
「謝啦!」史丹利毫不客氣的拿走其中一塊,「改天再請你。對了,這位小姐是誰?」
史丹利指的人是正在吃乳酪的禾魚。
「禾魚,我的朋友。」
「之前沒看過她呢!」史丹利捏著下巴好奇的說。
「她之前沒去……你一直都住在北境嗎?」將義不打算糾結在這個話題上,轉而問道。
「以前待在北境跟法羅王國的國境線上,後來因為那邊實在是太亂了,所以就跑到更北方。」史丹利也沒再把話題糾纏於禾魚身上。
將義知道史丹利說的是法羅王國和北境聯盟互相發動戰爭的那段期間,那時候尤其在國界上的交戰最為激烈,因為南北兩端無論是氣候還是地形差異都頗大,造成雙方就算取得勝利要繼續深入都有些困難。
理所當然的,漫遊者也有成員活躍在那一次的戰役之中,並以北境援軍的身分幫忙。
基本上只要有漫遊者成員站在一場戰役中的某方陣營,那麼其他漫遊者成員就不會選擇站在對面,將義也有收過邀請,只是當時的他對於環遊世界的興趣遠大於參加戰役。
不過現在想來其實還有些後悔,因為參加戰役可以算是難得的經驗,有些經驗對於再遇見相同事件也會有好處,尤其雖然現在雖然還處於和平期間,但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度爆發戰爭,法羅王國還在虎視眈眈呢!再者北境內部的情況也算是火藥桶一個,隨時會爆炸。
只希望他們的努力真的能起到作用。
在那邊那桌雇傭兵的吵鬧聲越來越歡騰,將義偷偷看了一下,桌上擺滿了酒瓶,鐵定是喝醉了,將義看像老鍋釜老闆,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老闆聳聳肩,擺出無奈的表情。
經營酒館最怕的就是遇見鬧事的人,將義看見老鍋釜的侍女走過去,被雇傭兵一把抄起了腰毛手毛腳,嘴裡盡是不乾淨的話,將義正要站起來,手卻被老闆給按住。
老闆對他輕輕搖了搖頭,從櫃檯底下拿出一瓶裝滿深棕色液體的瓶子。
「大爺們!這罐酒算作本店請客,還勞請高抬貴手。」老闆從櫃檯走出來,抱著酒瓶走向雇傭兵們,那個抱住侍女的雇傭兵放開了手,將義看見侍女急急忙忙躲進後面廚房避難。
老闆和雇傭兵說了一些陪笑的話之後回到櫃檯。
「辛苦了。」將義說。
「沒辦法,小本經營,虧損不起。」老闆無奈的說。
「沒有考慮多雇幾個保鑣來幫忙嗎?」
「有想過,但是找到的盡是那些貨色,我還得擔心他們把我家搞爛。」老闆冷哼,用下巴點了點那桌雇傭兵,拿起木杯和將義的水果酒也往自己這邊倒了一些。
將義苦笑,對於老闆擅自拿走他買的東西沒怎麼在意,他聽見背後嘈雜嬉笑的聲音越來越大,有幾桌客人都走人了,一股濃烈的酒味襲來,一隻手插進他跟禾魚之間,一道魁梧的身影擋住他的視線。
「美麗的女士,要不要和我們坐一起聊天?看妳的武器妳好像也是個雇傭兵是吧?」聲音伴隨著的是噁心的酒精味。
將義皺起眉,打量擋在他和禾魚之間的人,穿著輕便的皮甲,裹著毛皮斗篷取暖,底下露出了把手似的東西,將義猜測是斧頭的握柄。
「先生,不要鬧她,回去你的位置上坐好。」他站起來。
將義按住雇傭兵的肩膀推開他,雇傭兵退了幾步,將義抬頭看清楚了他的長相,是個面貌很兇惡的人,滿臉通紅,絕對喝了不少吧!神智恐怕都不清楚了,將義有些頭痛起來。
不是怕惹事,只是後續可能產生的麻煩太多了。
男人八成被將義惹火了,踉蹌往前走了幾步,抬起手要揍他,將義抓著他的拳頭用力捏住,扳動他的手臂,骨頭聲音喀吱作響,男人哀號著跪在地上。
男人的同伴一下子炸開了,叫囂著往這邊聚過來,將義眼角餘光看見禾魚在解包著長槍的布。
「不要用武器。」將義說,禾魚手頓住了,然後她把自己的長槍拿下來放在櫃檯上,接著也轉身站起來。
雖然是隨時準備大打出手的狀況,但是禾魚的表情還是很平靜,將義倒是為此心臟怦怦跳著的,居然有點興奮的感覺。
人果然都是喜歡湊熱鬧的,將義很清楚自己的個性較為內縮,但是還是不能免俗的偶爾會很來勁。
現在是二打七,但是將義毫不畏懼。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這時候史丹利出聲,擋在將義前面,平攤雙手。
「史丹利?你在幹嘛?」將義不解的問,他放開男人的手,男人馬上抱著自己的手臂退到同伴一方,滿頭大汗臉色難看,看來是剛才好受夠了。
「各位。」史丹利的聲音在大廳迴盪,「北境的衛兵還在外頭巡邏呢!確定要惹麻煩嗎?一打起來你們還以為能逃得過衛兵追捕嗎?別忘了你們還在城牆裡面。」
幾個意識比較清楚的雇傭兵面面相覷,史丹利的話似乎起了作用。
「這枚硬幣接著,當作我請你們的酒錢吧!」史丹利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金色硬幣丟給還抱著手的雇傭兵,「各位打算如何呢?是要打架還是坐下來好好喝酒?」
男人往自己手上的硬幣盯著看了一陣子,忽然用力把硬幣丟到地上,撥開披風抽出斧頭,他的同伴也紛紛拔出自己的武器。
「Fuck!」將義聽見史丹利咒罵,難得聽見英文讓他覺得很新鮮。史丹利對將義翻個白眼,身形一閃,如同獵豹一樣鑽進雇傭兵群裡。
史丹利身體舞動,宛若跳著舞蹈,雇傭兵的攻擊全部打在空處,如同在對空氣舞刀舞劍。
將義瞪大眼睛,史丹利的身手也未免太俐落,換作是他也不敢直接鑽進敵人群中展開攻擊。
只見史丹利摔人折手揍臉膝擊樣樣來,像是隻兔子敏捷地在人群中穿梭,將雇傭兵的武器擊落再將之放倒,利用對方的同伴使之綁手綁腳,幾個眨眼的時間地上躺滿了哀號的雇傭兵,要不是臉被史丹利揍得鮮血直流就是身上哪處骨折脫臼了。
「讓你的人滾吧!」史丹利撿起地上的硬幣丟給其中一個看起來傷勢比較不重的雇傭兵,一群人互相扶持著撿起武器狼狽的離開了酒館,除了有兩張椅子在戰鬥中折了以外酒館的家具毫無損壞,桌上的杯盤狼藉能證明不久前有群雇傭兵在這。
「這下子他們有得受了。」老闆看得目瞪口呆,將義坐回自己的位置,禾魚也跟著坐下來。
「他們自找的。」史丹利聳聳肩,撿起椅子的殘骸,「抱歉啊,我已經盡量避免了——」
「沒關係,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老闆欽佩的說:「話說回來我還真看不出來你的身手這麼好,喏——」他從櫃檯底下拿出另外一瓶酒,「這是我請你的。」
「免了。」史丹利搖頭,伸出手指彈了彈斗篷肩膀上的灰塵,「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先走人,明天再來。」一面說話的同時還朝將義眨眨眼,他知道史丹利在暗示明天要去北境巡者營地的事情。
「再見。」老闆喊道。
「再見,兩位也明天見。」史丹利朝著三人揮揮手,將義也以此回應,門開了又關,外頭的風雪稍微被吹了進來,史丹利的身影消失在門後。
「妳覺得他怎麼樣?」將義轉身面對櫃檯,向禾魚問道。
「怎麼樣?」禾魚疑惑地反問。
「身手怎麼樣?」
「動作很快。」
就這樣而已嗎?將義嘴巴張了張,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什麼,在他眼裡史丹利剛才可厲害得不得了。
也許對於禾魚而言已經是很厲害的意思了,畢竟是不擅長表達的人,也不能再要求什麼。將義做這樣解釋,老闆走出櫃檯收拾椅子的殘骸,接著一一向酒館裡的其他客人道歉。
將義又分給禾魚一些肉乾,禾魚自然也毫不客氣的拿走,看著禾魚吃著肉乾眼睛閃閃發亮,似乎挺高興的樣子,他有些疑惑起來。3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eCoCsz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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