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綠色的大型客機慢慢駛離機場,鄭郁在機場的圍牆邊抬頭望著那架飛機,雖然根本看不見奶奶的臉,她依然向飛機揮了揮手,說了聲再見。鄭郁感激奶奶這幾天的相處相伴,確實讓她安心不少,只是跟少傑這事,還是得親自見面聊聊。
騎車回家的路上,鄭郁心煩自己雖然有了奶奶的開導,但還是有些猶豫。快不快樂、幸不幸福都無法由別人來為自己定義,和少傑這些年來的日子,鄭郁肯定是幸福快樂的,但是急於承諾的未來,她不但害怕也無法保證。有時候兩個人無法白頭到老並不是愛不愛的問題,如同奶奶那晚所講的故事一樣。
十五、六歲的年紀總是容易喜歡上這輩子無法忘記的人,兩人雖然相差數十歲,卻被對方相反的氣質深深吸引,即便同為女性,仍然無法自拔的愛上彼此。但是當熱戀退去,現實來臨的時候,對方卻選擇無聲離開,奶奶當時無法理解,發狂似的到處找尋,到頭來卻只是徒增傷口搞得自己遍體鱗傷。當年的怨懟怨恨,直到十多年以後才釋懷,心想當時的社會處境如此不堪,如果強行離開家族,不但有辱父母,甚至之後若是兩人破局,更是會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如今奶奶重提舊事,不是要告訴鄭郁必須委曲求全,符合社會或是符合對兩人感情間應有的期待。因為這一切都是每個人的選擇,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沒有誰對誰錯,也許有時會太過自以為是,但奶奶相信「天使」那時的決定必是想保護她的。而且若是沒有「天使」的離開,她又怎會遇上現在對她如此好的丈夫。歸結於兩個字-命運,沒有誰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未來的事。
現在鄭郁也有選擇權,如果冷靜來分析的話,鄭郁對回憶與習慣的捨不得,還沒有高過她對未來的打算與對從警的初衷。但是情感向來是不理智的,即便鄭郁已經做好決定,即使有安全帽的鏡片擋住面容,還是阻止不了她淚如雨下的心痛。然而,沿路的哭泣竟不是鄭郁最糟的時刻,因為當她在綠洲社區的交誼廳看見一個衣衫不整的黑髮女子躺在沙發上睡覺,她就知道世界上比與交往多年的男友分手更頭痛的事才剛要開始。
「鄭警官,妳來得正好,這個女人大概十幾分鐘前就說要來找妳,八成是喝醉了,我才請她坐下,她就倒頭睡著了。」警衛大哥一見鄭郁回來便對她說。
「靠。」
鄭郁因為方才哭得太過用力,本來就很不舒服,現在又要再照顧一個有毛病的女人,心情更煩躁。不耐煩的走到沙發前,鄭郁蹲下身望著昏睡的女人,心中五味雜陳,本來想將她搖醒的,但她卻突然起身擁抱了鄭郁。
「別哭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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