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大人,有人求見。」
晏子的目光沒有因為門外侍從的聲音而從書簡移開,站在他身邊的羅總管知道晏子辦公時不喜歡受騷擾,他走到房外的走廊上,關上門後問到:「來者何人?」
「小人不知道,他只說是來向晏大人乞飯的。 」
羅總管暗忖,想巴結晏大人的人多不勝數,他們奇招盡出,為的都是希望得到晏大人賞識,博得一官半職,從此過著高床軟枕的生活。但他們大多都會要求與晏大人見面,來乞討的人倒是稀奇罕見。
羅總管想了想,決定親自處理,他走到大廳,看見一男子正坐在地上。
「你好,我是晏大人的侍從,請問閣下是……」
「草民北郭騷,願意在晏先生門下乞討,以養活母親。」北郭騷俯身一拜,彎腰拱手的動作沒有男子應有的豪邁剛勁,反而帶有陰柔之感。
聽見對方的名字,羅總管心中一顫,此人不正是皇上的童年玩伴嗎?據探子回報二人仍有書信來往,關係密切,看來這北郭騷並不是一般士人,必須小心應付。
「閣下請稍等,我這就去通知晏大人。」羅總管轉身離開大廳,北郭騷聽著逐漸遠去的跫音,微紅的嘴角勾出漂亮的弧度。
走回房間的羅總管沒有顯露出絲毫慌亂,畢竟他也是見過風浪的人,他打斷晏子的工作,道:「大人,一位名叫北郭騷的人來訪,希望大人能分出糧食給予他的母親。」
從晏子驚訝的眼神可見,他已經知道一位大人物正安坐在自己家中,而且意圖必定不是來討飯這麼簡單。羅總管怕隔牆有耳,自然不會在此刻討論北郭騷的問題,他繼續說:「他是齊國的賢能之人,有著不向天子稱臣,不向諸侯稱友的義氣,對於財利不苟且拿取,對於禍害不貪生逃避。如今向大人乞討是因為要養活母親,是他對大人君子道義的悅服,大人定必要給他的。 」
言下之意,羅總管認為應先打發他離開,再從長計議。
「好,就給他點錢財糧食,給多少你拿主意吧。」晏子回答。
羅總管點點頭,領了數個下人去糧倉取米糧。
晏子擱下手中的公文,心緒被打擾的他無法繼續專心工作,他背靠著柚木製的坐椅,姆指與食指於眉間按壓打圈,可是皺起的雙眉依然不願意被撫平。他不得不煩惱,北郭騷是皇上私下的情人,這是多數朝廷命官都不知道的事情,晏子也是因為皇上身邊的宦官曾經提起此人,才命人對他進行調查,因而得知此事。
北郭騷向來低調,他不貪圖君王賜予的名利,只是遵守自己的本分,每天結網、打草、織鞋,賺點小錢養母,怎麼現在纏上自己呢?難道是與皇上有關的事?可是對於皇上的私事,他一丁點也不想染指,後宮的爾虞我詐和波譎雲詭比政事難懂多了,如非必要他也不希望接見北郭騷。
羅總管辦事向來有效率,轉眼間就回來了,他向晏子報告說:「他接受了糧食,卻謝絕錢財,已經離開了。」
「果然是個不求富貴的士人。」晏子打了兩下響指,匿藏起來的暗衛把房間附近每一下地方都搜尋一遍,確定沒有敵探後晏子才開始與羅總管商討。
「空穴來風,事必有因,對於北郭騷突然來訪,羅總管有什麼想法?」
「北郭騷與一般追名逐利之輩不一樣,他不會因為名利此等膚淺的原因打破一直以來的低調沉默,大搖大擺地出現於人前,若說他有需要大人協助的地方,恐怕只有與皇上有關之事了。」
「羅總管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皇上自登基以來勤於政事,大臣都為皇上感到恩惠,但近數個月皇上不但以身體抱恙為由不出席早朝,更時常不帶護衛微服出宮,朝臣都頗有微言,宮中的蜚短流長難以控制,長此下去必生大事。」
「難道北郭騷是希望晏大人勸諫皇上?」
「假若是向皇上進諫,由他自己來不是更有力嗎?」
「那……」
「這事我可不能不管,唉……我心裏大概有兩個假設,要證實我的想法,只能與他好好談一番了。」
ns 172.70.130.235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