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司徒家族的一員,司徒白卿不僅看到鎂光燈會拚命躲藏,甚至就連拿著劇本照著念也會結巴,更別說順利地演完一齣戲。
他的爸爸媽媽對他這個兒子相當不滿,認為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完美明星血液,竟這麼敗在了如此廢物的後代手上。
當時,白卿承受了來自父母、同儕以及來自各方面大量的輿論壓力,一度讓他的精神面臨崩潰,甚至起了自盡的念頭。
直到一位阿姨,硬生生闖進了他的世界。
他當時已經站在頂樓的邊緣了,可他並沒有勇氣往下跳。
這份「怯懦」,反而成為了他被拯救的關鍵。
『你為什麼不跳?』
當這個問題從某個陌生女子口中問出來時,白卿反倒愣住了。
他的父母親則是陷入了恐慌:『樂玥,妳說什麼呢?妳這是在鼓勵白卿往下跳嗎?』
『嗯?鼓勵?』面對白卿父母的質問,名為「樂玥」的女子歪歪腦袋,裝作在思考的樣子:『你們從我哪句話裡聽見「鼓勵」二字了?這不是你們的專利嗎?我聽說白卿個性較為懦弱怕生,可這次竟勇敢地站在大樓邊緣,不就是受到你們的「鼓勵」嗎?怎麼反倒把這份「榮耀」加到我頭上來呢?』
白卿的父親一聽,怒火隨即竄上:『妳什麼意思?難道是在說我們把白卿逼上絕路嗎?』
『噢!不不不,你誤會了,我從頭到尾都沒提你們把白卿逼上絕路啊,何必如此緊張呢?』面對眼前男子的怒火,樂玥完全沒再怕,甚至一邊說一邊靠近仍然不為所動的白卿:『我只是覺得,這孩子潛力無窮,畢竟這一生有多少人敢勇於站在生死的邊緣?你們難道不去思考這其中有什麼『奧秘』嗎?』
說時遲那時快,樂玥從後抱住了白卿,將當時尚且年少的他從死亡的邊緣中拉了回來。
白卿的父母嚇得衝上前去,想要關心差點失去的親骨肉,卻被樂玥一吼:『停!』
兩人緊急煞停腳步,看著樂玥緊緊抱著瘦小的白卿。
白卿的身體在劇烈顫抖,但他根本哭不出來。在那高壓的環境下,他早已失去了脆弱的資格。
突然出現在他生命中的這名女子,當時什麼也沒說,就只是一直緊緊抱著剛從鬼門關前回歸的他。
「……後來,擔心我心理狀況的樂玥阿姨強制將我帶走了。」白卿說,眸裡承載的這份回憶讓他感到相當欣慰。我聽了也感慨幸好有樂玥阿姨這樣的人存在,我們才有機會看到白卿精緻的Cosplay,也才有機會認識到在暗地裡默默守護眾作家作品的Coser,以及誓言還給地球乾淨幻想空間的「清零計畫」。「樂玥阿姨告訴我人生很多道理。她說得其中一句話,最讓我印象深刻。」
樂玥阿姨告訴白卿:『我們人類,從古至今,都沒有資格自行決定出生的家庭、長相以及能力高低,所以我們總是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夢想改變缺乏的現狀,但往往都是帶來一身的痛苦與折磨。這方面的原因,或許就是因為我們人類不願意順從命運的安排,想與天鬥,又何苦呢?』
「所以,當我得知自己擁有可以借助角色之力來跟『凋零』抗衡的能力時,我欣然接受了這項使命。」白卿說,臉上淡淡的笑容撥弄著我的心弦,讓我此時此刻感受到觸動。「在這之前,我都沒有想過地球的幻想還會遭遇什麼危機,所以這真的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對吧?」
我想了一下,儘管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我還是點了點頭。
是啊,在得知有清零計畫前,我還以為自己只是一名普通到不行的宅女呢,根本沒想過自己有能力還可以幫助Coser們輕鬆打妖怪……
這麼說的話,我應該要像白卿說得那樣,把它當作這是一項「使命」囉?
「當然,如果妳覺得這項計畫對妳來說太困難了,還是可以……」
「我願意試試看!」我大聲地說,緊緊抓住圍欄邊緣:「你身為一名必須上陣前線的Coser,都毫不猶豫接受了這項安排,僅僅只是站在後方為你們展開Cosplay領域的我,還有什麼理由不參與這項計畫?而且,沒有我的能力,你們怎麼辦呀?我喜歡幻想,所以我也想要用我的幻想之力保護你們。過程一定會很困難,但無論結局如何,相信『命運』總有一天一定會給我們滿意的答覆,我想陪著你們去經歷!」
說的時候還好,一說完才驚覺整串話超級肉麻,尤其看到白卿瞪大他漂亮眼睛的時候,我真想一把跳進河流裡。
「噗哧」一聲,白卿笑了出來。
這臭小子居然笑了!?害我更尷尬了啊啊啊啊啊!
「我我我剛剛的那些話只是一時衝動,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不要在意……!」
「不,我會在意的。」白卿的這個回覆根本想要讓我崩潰:「妳說的每句話,我都要記在心裡,畢竟妳是我們秘密呢喃事務所重要的成員之一,怎麼可能不在意呢?」
我發現,自從我跟白卿獨處後,臉上的熱度一直沒降過。
天然撩就是這麼防不勝防,我愛死了。
「那那那那後來你是怎麼當上Coser的?」為了避免我的臉整個燒起來,我趕緊轉移話題。
「樂玥阿姨也是一個契機。」白卿輕輕的說,只是這次眼眸裡流露出哀傷:「她……」
此時,一滴滴冰冷的雨水落到了我們身上,亦打斷了白卿的說話。
這雨來得特別的急,而且挺大的,我和白卿一瞬間就淋成了落湯雞。
白卿指示我往車子的方向跑去,疑似想要開車離開,但我覺得不妥。
「雨下這麼大,在森林裡開車會有危險的。你不是說你的阿姨有在這附近買下小木屋嗎?不如我們先到那裏避避雨,等雨稍微緩和些了再離開?」
「行!」白卿指了指橋的另一頭:「小木屋在這個方向,跟我來!」
由於這場特大豪雨幾乎遮蔽了我們的視線,我們心裡雖然著急,但跑的時候也不敢跑太快,彼此的手握得緊緊,就怕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雨給沖散了。
幸好,小木屋距離橋墩不算太遠,跑了差不多一分鐘我們就躲進了屋簷底下。
我們倆的髮絲皆承載大量的雨水。有的雨水承受不住同夥們的「擠壓」,紛紛從我們的髮尾滾落,結果就把我們腳下的木製地板沾濕了。
一躲進屋簷底下不再受到雨水侵襲的我們,接著便是寒冷的夜風撲咬上我們身軀,害得我一個沒忍住打了一記超大噴嚏,把我的形象一瞬間也噴沒了。
「等我一下,我開門。」
見我打噴嚏了,白卿慌慌張張從口袋裡撈出鑰匙,將小木屋打了開來,領著我進屋。
小木屋真的是「小」木屋,但也體現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句話。
臥房、廚房、客廳、浴室通通兼備;沙發、電視機、電冰箱、爐灶等等常用家電皆有在其中,我的嘴巴便不小心張得太開,忘記闔上。
「這裡可能有些亂,因為我有一陣子沒來了,希望妳不介意。」
白卿說著說著就要拿起掃把開始掃地,但我拉住了他的手:
「頭髮還在滴水呢,不先處理一下嗎?」
「哦!」白卿居然忘記要優先處理此一項目了。一臉尷尬的他放下手中的掃把,走到電視櫃前,從其中一個抽屜將銀色的吹風機取出,將插頭插在電視旁的插座,招手要我過去。「來,先幫妳吹頭髮。」
由於現在頭髮過於溼潤,我也管不了被男生吹頭髮會有多害羞了,小跑步跑到白卿面前,感覺他輕輕將我髮上的髮圈取下,一邊用手指為我梳開打結的頭髮,一邊用吹風機吹我的頭髮,逐漸暖起來的熱意驅散我身上的寒氣,感覺沒有那麼冷了。
但是想到白卿的頭髮同樣也是溼的,卻優先幫我吹頭髮,我就有點過意不去,忍不住說道:「你、你冷不冷啊?我可以自己吹頭髮,你先去沖個熱水澡吧,不然感冒就不好了。」
「沒關係,我之前拍美人魚系列的時候,可是一整天都泡在水裡呢,所以身體也被訓練得很強壯了。我把妳帶出來,可不能讓妳發著高燒回去。」
美、美人魚系列?
唔哇……超想看的,但我開不了口……
「而且,妳不是想要知道我當Coser的契機嗎?剛好可以趁這個時候跟妳聊聊。」白卿說:「只是,這段故事可能會有些哀傷……還記得在車上的時候,我給妳聽得那段音頻嗎?」
我點點頭:「記得,那是你阿姨率先發給你聽的?」
「嗯。」白卿說,聲音很輕很輕……「那是我……最後一次聽到樂玥阿姨的聲音。」
「……」
沉默了。
不用白卿明說,我就已經隱約猜到發生什麼事。
白卿跟樂玥阿姨感情那麼深厚,所以白卿根本不可能在提到或聽到她名字的時候,還露出憂傷的神情。那個時候我就猜到事情鐵定不單純了。
只是沒有想到這個「不單純」,足以讓人痛心……
「我21歲生日當天,家族舉辦宴會,很多人都前來參與,樂玥阿姨當然也不例外。」白卿說,語調聽起來很平靜,但我很清楚此時的他的內心,或許已是波瀾萬丈:「阿姨傳音頻給我的時候,我還在期待她的到來,可沒想到就在我接收音頻的後十分鐘,一塊鬆脫的巨石滾落,剛好砸中行經在那條道路上的一部車……」
「……」
「我當時徹底崩潰了,感覺樂玥阿姨賜給我的希望一瞬間被奪去,又回到了以前隨時想要尋死的我。」白卿的手在我的髮上停了一下,過後又繼續幫我梳理:「後來,在某次的電視節目中,我剛好看到記者們在採訪Coser們的片段。其中一位Coser說了一句話,這句話成為了我人生中最大的轉捩點。」
「是什麼樣子的話呀?」我的語調刻意裝得相當好奇,以此幫助白卿盡快脫離悲傷的回憶。
「他說『當Coser是成為真正自己的開始』。」白卿說,我可以想像得出來他臉上正揚起欣慰的笑容。「這句話,讓我一切的死灰都復燃。如果說,樂玥阿姨的出現是我人生的嚮導,那麼這位Coser就是指給我方向的明燈,只是那名Coser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的一句話拯救了一個陌生人。」
「那名Coser叫什麼名字呀?」希望白卿不要覺得我是一個煩人的好奇寶寶,畢竟這種事情任誰都會感到好奇的。
「妳認識他的。」白卿呵呵笑著說,順道切斷了吹風機的電源。「好了,妳先到沙發上坐一下吧。我吹完頭髮之後,再看看雨勢大不大,如果還是很大的話,我們今晚可能要住在這了。」
嗯嗯?白卿這是不打算告訴我那名Coser的名字嗎?可是又說我認識他?
難不成是劉杰?所以他們現在才會組成搭檔?
還有,他說,住在這?
完了完了完了,怎麼這小子說話愈來愈吊人胃口,絕對有人帶壞他了!
就在我還一臉矇時,放在包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第一時間想到應該是方書祺打給我的,結果出現在屏幕上的名字是:「小言」。
……
江莫言居然打電話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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