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疫情開始以來H城已經有過萬人死亡,然而瘟疫傳播的方式依然未能準確確定,現時唯一有效阻止病毒傳播的就是立刻將死者火化,還有早前實施的居家禁足令。禁足令執行了兩星期後,新患者已經減少了百分之九十五。然而,城市的經濟活動總不能這樣停止下去,於是市民又回復了出門的自由。染病不一定會死,但沒得上班的話,這個城市裡熱愛勞動或不幸地有龐大經濟壓力的市民似乎都怕會生不如死。隨著禁足令解除,城內的所有娛樂休閒場所亦陸續獲准重新開業。
比起其他在這個公園玩滑板的人,霍詠嵐似乎超齡了好幾歲,不過她天生娃娃臉,配上鴨舌帽、棒球外套和迷你裙,看上去還是像十八廿二的少女一樣。
「這是你的姐姐嗎?太可愛了,倒像你的妹妹呢。」
霍詠嵐上次和弟弟一起去公園玩滑板,大概已經是五六年前了,雖然現在已有點生疏,但技術顯然不錯,聽到別人稱讚她年輕可愛,不禁得意起來。
弟弟對她說:「怎麼突然又來陪我玩,你很久沒來了。」
「最近工作壓力很大,在實驗室和家裡都不能放鬆呢!」霍詠嵐在滑板上飄移,風吹來的時候她稍微按住了裙子,續道:「我朋友不多,突然想找個人陪自己的話,不來和你玩滑板,就要和陳嘉欣去酒吧或夜店了,不過我覺得她那種生活方式對我而言實在太累,而現在也太危險了。」
「哈,就知道你悶了才來找我玩。」
「你就當陪姐姐一下嘛。」
「姐姐,你找個男朋友吧。」
「在疫苗研究成功以前,我可做什麼都沒心情呢。」
周頌生就坐在一旁,聽著她說話,欣賞著她的短裙隨風擺動,只是不知道她的頭髮何時剪短了。在這個世界的人當中,似乎就是這位當年的同班女同學對自己最有情有義。
夜漸深,海濱公園的遊人也越來越少,霍詠嵐對弟弟道:「好啦,晚了,我要回家了。」
周頌生一路跟著她回家,雖然現在人鬼殊途,不應死纏著不放,但在過去日本隱居前,實在想多看她幾眼。
霍詠嵐的家和想像中一樣整潔,幾年前周頌生差點就能上到來,這裡只有很少雜物,東西都妥善收藏起來,而且打掃得一塵不染。印象中,霍詠嵐就是這樣一個對自己有要求的女生。這時她啟動了電腦,並在雪櫃拿出一瓶Oegarden,邊喝啤酒邊看了幾封電郵後便進了洗手間。
周頌生趁此機會,拿起了霍詠嵐的啤酒偷喝了幾口,並上網看看H城最近的新聞,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較為深入了解到H城過去幾個月的嚴重疫情。現在H城解除禁足令已經三天,確診人數又已輕微回升。
洗手間這時傳出花灑的水聲,周頌生實在後悔沒有跟霍詠嵐進去,於是只好又呷了幾口啤酒,繼續看新聞和偷看她的電郵。原來霍詠嵐這時已經是H城大學微生物及基因工程學系的高級研究員,目前正在從事瘟疫的疫苗研究。收件箱內的其中一幅電郵竟然恰好來自日本的北海道,她收到一家醫學大學的邀請,要在十月底出席當地的研討會,而現時H城只有受邀請的特別人士才能入境日本。
「這麼巧,那就等到時和她一起去日本吧。而且那時會是黃葉季節呢,不知道我這樣算不算赴了當年的約會。」
浴室門打開,洗髮精、沐浴乳的香味和霍詠嵐自身的女人香隨著溫熱的水蒸氣在室內飄蕩。周頌生這時立刻離開電腦椅,讓出座位給霍詠嵐,同時忍不住靠近她,輕輕聞了一下她身上的香氣,像個變態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再拿起啤酒的時候,霍詠嵐覺得啤酒罐好像有點輕了,但最後還是將它喝完。也許是因為運動和酒精的關係,霍詠嵐這晚躺在床上不久便安然入夢了。而周頌生,他決定在去日本之前都先暫住在這裡。
(三)
午夜一點鐘,這對周頌生來說時間尚早,到了新的地方住下來,他習慣性地到處散步順便視察一下。他發現霍詠嵐家附近有好些遊魂野鬼的氣息,而且還有其他法師留下的記號,似乎纏繞在霍詠嵐身邊的並不止自己一隻鬼。
他當下在霍詠嵐家附近、四周和門窗用法力刻畫了多個法印,建造了一個小結界,讓一般鬼怪不能輕易接近。
ns 172.70.175.17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