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備軍點亮宅邸大廳的燈火時,黑暗籠罩的二樓傳來關門聲。眾人朝台階上望去,幾名老兵神色沉著,菜鳥們則與卡拉同樣驚慌,彷彿獨自一人待在深夜的墓穴中。
克里斯手持長劍,從一名新兵手中拿過燭燈,他謹慎踩上台階,隊長與老鳥尾隨在後。他們抵達平台時,二樓又傳出傢俱拖行的響聲。
「裝神弄鬼。」守備軍隊長換作前鋒,他視線跟著光源,確定無人便立刻往上移動,並逐步增加照明範圍。
見守備軍們毫不畏懼,卡拉也鼓起勇氣下令:「活捉刺客!」
「遵命,小姐。」克里斯與屬下們應道,他推估樓上動靜可能是故意吸引他們注意,並從平台眺望大廳自喃:「樓下有十個人和奧納夏維爵士,不管入侵者是不是西戛爾.凡諾,照理都不會貿然出手攻擊。那麼引人去二樓的目的為何?」
「你們在二樓小心點!」克里斯暗忖著,刻意揚聲提道。剛語畢,平台下方與大門兩旁的落地窗頓時啪啦破碎,玻璃似水花從外向內飛濺進來。那鋒利又能傷人的水花,逼得膽小的菜鳥們急忙拿起長盾圍在卡拉與布萊克身旁護擋。
可在守備軍開始動作的瞬間,一樓燈火,除了人手提的燭燈外,窗邊與門口的全部熄滅,使大廳的眾人再度遭黑暗包圍。
克里斯即時反應直奔下樓,卻見黑暗中探出漆黑觸手,迅速又鬼魅地攫向布萊克前面的士兵,將他手中長盾輕易撥開,前端順勢劃傷士兵的臂膀,並抓傷他的左腿。
年輕士兵尖叫哀號,踉蹌跌向身旁同伴。露出的空隙剛好能讓觸手伸往後頭的布萊克。
觸手僅距布萊克半步便能輕易劃開他的右頸,守備軍團長及時刺出劍尖,從旁卸除攻擊。緊接金屬摩擦伴隨火花拉出刺耳的拖曳聲,克里斯確定攻擊他們的並非怪物手爪,而是一把不會反光的黑刃。
同時,他餘光見盔甲巨掌將布萊克往後拉,星辰騎士發出高聲怒吼道:「鼠輩,躲在黑暗裡我一樣能看清你的卑劣行徑。」
「不會有人拿自己性命和星辰騎士開玩笑。」黑暗中,傳來女孩子嬌嗲的聲音應道。
「我們遭到包圍?」卡拉待在眾人中間低聲詢問。
「我認為沒有。」科帝爾用相同音量回答,頭盔顧盼四方。
「穩住!」克里斯暫頂受傷弟兄的位置,他向士兵們喝令完,退一步靠近星辰騎士問:「爵士,黑暗中有多少的敵人?」他從科帝爾的反應與動作中,確信星辰騎士看得見入侵者。
「大廳有兩個,屋子外不確定。」科帝爾回答:「他們不斷移動,尋找下手機會。拿黑刃的傢伙在大門左側,回話的女人走到我們右邊。」
「我明白了。」克里斯掌握敵方動向,毫不遲疑抽走隊伍裡唯一的油燈,並將其砸向右方的黑暗中高喊:「保護小姐!」頃刻間,油燈炸開發出巨響,大廳右側重現光明。眾人能藉著地面點著的燃油,清楚看見兩名入侵者。
手持黑刃的刺客,立即轉身從大門離去。另一名入侵者想由破窗離開,克里斯則當機立斷擲出匕首嚇阻對方行動。
他正想追上去,卻見破窗後頭露出連弩朝他們開始射擊。他隨即抓穩長盾將布萊克與受傷的弟兄一起壓下。只聽盾牌前猛烈鏗鏘,每擊響一下,眼皮都跟著顫動。
布萊克則將卡拉摟入懷中,以身體護住她,心裡卻還沒建設好受傷的準備。他視線餘光瞧科帝爾巨大的身軀籠罩他倆,一枚弩箭還擦過他的頭盔,向外彈去。
當連弩的攻擊停歇,眾人依然不敢妄動,直到守備軍隊長點亮二樓走廊的燭光從平台上回報:「團長,沒上鎖的房間全部搜索完畢!」他們才從盾牌間的縫隙向外窺探,敵人卻早已逃逸無蹤。
不久,宅邸外短哨鳴響,艾里率領兩隊人馬前來,他先瞧地板上的焦痕,破碎的落地窗與散落一片的弩箭報道:「團長,入侵者癱瘓我們的防禦機制,基地和部分哨點的弟兄們都昏迷不醒。照此情況看來,恐怕是遭入侵者下毒。」
「我知道守備軍人力短缺,但鳶翼城的防禦有那麼不堪一擊嗎?」卡拉不想過分指責,卻還是質疑道。
「小姐,先前分配各區的人手明早將半數招回,鳶翼城會恢復內戰時的備戰狀態。」克里斯立刻回應解決辦法並下令:「艾里,你帶人去查明原因。而現場服役滿三年的治安官,出發追捕入侵者。」
「以防萬一,我們必須將房門全部打開,逐間搜索。得請您與少爺換到只有內窗的客房,更換衣物和必需品,再請侍者幫忙送入。」克里斯評估情勢補充道:「今晚我們整隊人會守在宅邸。」
「依你的安排。」卡拉身心俱疲,她思量著城堡防禦如此脆弱,要是真有重新集結的叛軍來襲,他們能像克里斯所說一樣抵擋得住嗎?但這個疑問她會暫時留在心裡,先不繼續打擊守備軍的士氣。
「剛才攻擊守備軍弟兄的武器,也是把不會反光的黑色長刀。」布萊克回想差點傷到自己的冷兵說:「他們和之前在史貝羅尼襲擊我們的是同一批人?」
「不排除,但反倒讓我更確定來的人是『魔笛』西戛爾。」星辰騎士撿起地上的弩箭說。
「爵士和我所想一致,攻擊弟兄的刺客,應該是凡諾家族的封臣。」克里斯說:「只有安迪亞家族才會用那種詭譎難測的攻擊方式。」
「所以還是不能確定襲擊我們的人,是昔日內戰的叛徒?」布萊克本以為真相就在眼前,他按耐不住,發洩大喊。
卡拉輕推布萊克的手臂要他冷靜,她自己也是硬著頭皮壓抑不安,並沉著下令道:「克里斯,請御察士證明鳶翼城遭內戰的叛賊入侵,這麼做首都應該會派兵前來支援。」
「遵命!」克里斯接令,並注意到箭矢散落的地面有一處閃爍銀光。他走去拾起來說道:「髮簪?」
卡拉盯向上頭熟悉的雕紋與末端鉤狀的造型驚呼:「這是我的髮簪!」
「他們在玩弄我們。」科帝爾收集一束箭矢展示給眾人說:「箭頭全部沒打磨,射到不會致命。」
「沒要我們的命,那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卡拉道出眾人心裡的疑惑。
在一旁的布萊克深覺入侵者儼然將繆芙茲家族與守備軍當作傻瓜般耍弄,他不單對這份挑釁感到憎惡,也為自己無法與敵人抗衡而憤怒。
他一屁股坐上台階,手裡握緊配劍,反覆刮著地板,思緒像鬼打牆,不停打轉糾結。這時,一名衛兵倉皇奔入宅邸,上氣不接下氣地慌張報告:「團長,魏勒大人不在祈禱小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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