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驚愕的青年進入房間與狄肯對視,他手中端著擺放水壺與草藥的托盤,顯得不知所措,卻也硬是擠出一句:「朋友,你醒來啦。」
「感謝搭救,我是狄肯。」狄肯有些憋扭地將劍掛回牆上,伸出右手說:「不知聖諭劍士如何稱呼?」
「我還是見習劍士,我叫德恩.托特。」青年匆忙將托盤放到書櫃上與他握手:「我朋友將你送來,檢查後發現你全身是傷,建議還是躺在床上多休息。」
「我覺得連呼吸時左胸都在刺痛。」狄肯輕撫痛處的藥布說。
「我想你的肋骨應該裂開了,這段時間得避免大動作。」德恩倒了杯水給狄肯,接著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或許是一開門看到本該躺在床上的人突然起身,甚至還拿起自己練習用的鈍劍,這景象實在讓人驚慌無措。
「你說話方式好像大夫。」狄肯小口喝水,瞧容貌老實的德恩說道。
「職業病吧,我專攻醫學,平常在學院附設的診所裡實習。」德恩靠坐矮櫃答道。
「我知道聖諭劍士有學院,但沒想到你們有還有分科系,就像魔法師們有自己專攻的法術一樣。」狄肯聽完覺得自己好像與世隔絕說。
「因應這塊封地的需求,加上這裡是第一間開設的聖諭劍士學院,總得領先其他地方。」德恩憨笑回應:「老師們都這麼說的啦。」
狄肯一聽德恩的話差點沉下表情,他想從聊天中獲得些資訊,結果卻讓他難以置信,趕緊向德恩再次確認:「這塊封地?這裡是哪?」
「普頓萊斯啊!」
狄肯瞠目結舌,忍著不適一拐一拐地走到窗邊望去。他看見無雲的晴空下,黑鳶展翅翱翔,長嘯響徹雲霄。德恩的住所前方有條小巷寬的河道通過大門,往右過個路口,便是熱鬧的水上市集。
由於所處地勢較高,狄肯能望見遠方幾棟高聳的塔樓,頂端白旗飄揚,上頭繪製黑鳶展翅的圖騰,那是統領這座半島,謬芙茲家族的徽紋。而北方巨大的白色高牆,是屹立數百年的鳶翼城。
這座港都對他而言無比陌生,更想不到自己居然從遙遠的魔法師學城,一路漂到王國末端的半島。
「我昏迷了幾天?」他惆悵地坐回床上,呆望外頭說。
「我不清楚。」德恩察覺狄肯臉上失意的表情說:「不過今天是夏季滿月的第四天。」
狄肯聽完不敢相信自己與艾妮分開這麼久,他錯愕地目光不知該落向何處,心裡又開始擔憂起愛人的安危。
本來德恩想問狄肯發生什麼事,又有何遭遇,但見他訝然無語,不好再繼續追問,只能試著轉移他注意提道:「你檢查一下,應該除了武器外,行李都沒有遺失才對。」
「噢……。」狄肯回應一聲,還無法從驚愕又沮喪的情緒中掙脫,他瞄了眼無劍的鞘,伸手摸進自已的背包仍然潮濕。
「你的外套很快就乾了,所以我把其他沒弄濕的東西都放回去,像錢包跟裝著一枚石片的束袋,全塞在內側口袋裡。」德恩貼心提醒道,他認為讓狄肯靜一靜,或許會比較好:「既然你醒了,那我去幫你買份午餐,你再休息一下。」
「德恩,謝謝你。」狄肯逼自己吐出回應,他對恩人感到愧疚,深覺自己不該把情緒表露得如此顯明。在德恩離開後,他豁然想起,德恩說除了錢包外,還有什麼放在外套口袋?
他伸手摸索外套,從內袋翻出半掌大的牛皮束袋。確認完內容物後,趕緊把袋子繫緊又塞回去。他推想那是艾妮趁自己扶住她時放進去的。
她希望我們即使分開,我也必須完成使命嗎?但對我來說,她比這玩意兒重要多了!狄肯握拳心想。
他回憶起那場夢,親口答應艾妮會保護好這石片,這個能解開騎士魔咒的媒介,來自蒼穹之外的星石。
他兩眼瞪向外套,反覆提醒自己不能再陷入悲傷的情緒中。他必須理出些頭緒,思考如何完成魔法師的任務。
我必須找回艾妮,但她在哪裡呢?如果她被御察士逮住怎麼辦?狄肯懊惱地想著,除了愛人,他還必須找到沒碰面的夥伴,不然無法與御察士抗衡。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OXTp2QHjs
空氣中淡淡的海鹹味飄入鼻腔,狄肯看向窗外,南方的視野能望見這輩子從未見過的遼闊港口,數不清的船帆幾乎要遮蔽整片海面。許許多多的木箱,從船上倚仗吊車搬運岸邊。海鮮裝罐盛籃,直接運上牛車載走,而更大的貨櫃則拉上小船,由河道運送。
他仔細觀察港都,心裡念起遺失的劍,這讓他再次責備起自己:狄肯.魏勒,你這個該死的蠢蛋!用用你被水泡爛的腦子,現在需要什麼?劍、夥伴,還有呢?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kn7hGhm1R
巷口市集那兒,德恩捧著荷葉包起的蒸魚肉,兩碗燕麥粥和幾顆蘋果,那些方便消化又能迅速補充營養的食物。
他走過吆喝的攤販,沿著石磚路回到住所,心裡則好奇狄肯為何表現得如此懊惱?可聖諭劍士的教育告訴他:非到必要,不要探他人隱私,反而得盡己所能地去幫助無助的人。
但看狄肯的樣子,大概只能幫他把身體的創傷治好,其他則無能為力。
話說,狄肯姓什麼,剛才也忘了問,端看他的言行舉止,家境應該不錯。另外,讓德恩在意的是,狄肯的武器掉了,這令他想起學院裡有句諺語:劍就是你的愛人,你會搞丟愛人嗎?
回到房門口,德恩構思等會兒該聊什麼,才不會令人尷尬。他裝著若無其事地開門,見狄肯已穿好衣服,站在窗邊。
他的目光從窗外移到自己身上,清澈的雙眼已褪去了難過與憂傷。如此轉變讓德恩覺得彷彿換了個人在房裡。
只見狄肯神情嚴肅地緩緩開口:「德恩,我必須再麻煩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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