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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0210227深淵隨筆

虞泊

Jun 1, 2021

108

2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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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條甬路，通往深淵。

宸峰凝視著看不見底的深處，使勁蹬了一下如魚尾般的蛙鞋。

海底400米已遠超目前的世界記錄，他也沒有依賴繩子，兩腳緩緩交錯推送，放任自己墜入光線再也照不到的地方。

大海遼闊，湛藍深處明度卻是層層遞減，說起來人在深海，也不過就是隻毫不起眼的浮游生物。

饒是如此，海裡仍充滿生機。

可此時此刻他卻宛如被判入十八層地獄。

寂寥絲絲融入陰寒海水，一點一點地深入骨髓，然後隨著呼出的水泡浮往頭頂上看不見的陽光。

深海還是很冷的，宸峰心想。

他胸廓緩慢地擴張，抵抗著壓力，深深吸入氧氣瓶中所剩無幾的“生命”。

每個人從第一口氧灼燙了胸腔啼哭，到噙著不甘淚水歎出最後一口霧氣，又有誰能知道背上氧氣瓶中的氧氣究竟夠不夠恣意揮霍？

有些人標了價碼，有些人刻了尺度，所有人皆自認定義了自我，卻無法接受任何意外。

而那瓶子說來也只是個小鋼瓶，終究無法遭受什麼重大撞擊。

宸峰伸手摩娑了下小鋼瓶底部已經不甚明顯的刻痕，那是那人親手刻的，是那人的名字。

他曾答應過也要幫他刻一個的。

一時間，水泡又竄了不少上去。

黑暗中無數幽幽目光穿越過層層高壓，似是都在等著他埋入淤泥海底，等著大快朵頤。

這裡果然很寂寞，宸峰心想。

這些生物也只是奢望捉住從上頭落下的一切，短暫渡過漫漫不見天日的歲月。

他不一樣，他是自己心甘情願的。

就算那人不會想要他來。

他必須來的，這裡這麼寂寞……

他當時就必須跟來的。

宸峰深深吸了最後一口氧氣，將瓶子脫下，抱在懷中，兩腳大力蹬著，讓自己順利沉入深淵。

他視線逐漸模糊，肺臟如烈焰燒灼般疼痛。

宛如新生。

宸峰忽然笑了，笑著吁出最後一口長氣，讓那口氣隨著水泡替他衝上那片廣袤無垠。

他沒有不甘。

因為彼此都將不再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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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0210227深淵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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