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ncent去了一趟科技罪案調查科,在對方技術人員焦頭爛額的時候,仍然強行借了好幾台筆電,全擺在座位桌上甚至地上。
有的開著H城衞星地圖,有的運行著複雜的計算程序,有的開了音訊分析軟件連了耳機,有的播著之前的錄屏。
Vincent不時暫停播放,放大畫面,看能不能找出面具人的一些面部特徵,或者從開門的間隙中看密室到底在哪裡。
過了一會,正在運行程序的一台筆電愈來愈燙,機體發出了一串不堪負荷的怪聲,繼而整個屏幕陷入漆黑。
Vincent為之氣結,像給殺父仇人釘棺材蓋似的,「啪」地合上那台報廢的筆電。
「FXXK,這一台有夠垃圾,其他的也差不多。要不是沒多餘顯示屏同步多工,我一台筆電效能就頂他們十部,用得著靠借筆電這麼原始的辦法?就這堆破設備,借了跟沒借差不多。他們科技罪案調查科的人真沒義氣!」
「Vincent你發現什麼沒有?」全組心急火燎。
三個小時過去了,他們仍然沒有任何進展!連兇手真實身份和犯案地點都不知道!
H城雖然只是世界地圖上的一點,他們此刻卻覺得H城實在太大,找這三個兇手和十六個人質,竟有如大海撈針!
他們向交通指揮中心求救,要求翻看路面攝錄機片段,有沒有拍到那輛保姆車的去向。
交通指揮中心也很絕望:H城那麼龐大複雜的道路系統,要找茫茫車流中一輛平凡的保姆車,不是做不到,只是需要時間!時間根本不夠!
更要命的是,愈來愈多人在網上得到了消息。
懂得進入暗網的,都在觀看直播、截圖錄屏轉播或者留言;有的斥責兇手沒有人性,有的吃著花生爆米花看戲,有的恃著匿名,不斷打賞或出言附和。
H城主流媒體瘋狂致電警方,要求確認直播真偽,有的小媒體更索性自行播報第一手消息。
直播熱度以幾何級數攀升,密室內的溫度隨之按比例下跌,現在只剩13度。
年幼的人質已經不太會大哭了,個個臉頰耳朵鼻頭子凍得通紅,吸著兩行鼻涕,縮成一團。
看著直播的小孩父母驚怒交加地致電警方。
「怎麼還沒有救援行動?」
「我家兒子快活活凍死了,你們警察到底在做什麼?」
局長在清水灣高爾夫球場面對那邊採訪的傳媒,彷彿剛剛才知情似的,滿嘴官腔,高聲說著人命關天,他本人非常震驚,己經催邵毅加快救人進度,他作為局長會盡力趕回警務大樓緊急應變指揮中心,保證最大警力支援云云。
眾人心裡暗罵他狡猾。
如果說嚴明是略懂PR手段的廢柴,那局長的級數絕對更上一層樓,臉皮之厚,絕對是世界之最!
他人在外面,「剛剛才知情」,要是救人成功,功勞是他局長在背後主持大局;救人失敗,就得邵毅這個臨時指揮官負全責!
邵毅卻沒空再生氣,他一邊分派調查任務,一邊緊緊跟進著人質的最新情況。
司機和保姆忙著安撫,讓小孩擠在一起取暖,商議後把綁了炸彈的小女孩敏兒隔離到角落,為了補償,司機脫下了外套給她蓋著腿保暖,保姆掏出了糖給她吃。
敏兒人雖小,卻知道自己被孤立了,在角落驚恐地哭著扭來扭去。
一男一女兩個成人的意見也產生了分歧。
司機覺得最後應該按鈴,顧全大局,犧牲一人救大多數人;保姆覺得哪怕救了大多數人,也不能否定按鈴就等於直接殺了一個無辜的孩子。
增長得愈來愈快的觀眾人數和評論數量,愈來愈冷的空氣,愈來愈接近的爆炸時間,真如兇手所言,像一場盛大的狂歡,也是一場殘酷的殺戳。
邵毅氣憤地一拍桌子:「難道他們沒看到兇手的宣言嗎?愈多人看,人質就愈危險!這些人到底都在想什麼?為了滿足好奇心,變成幫兇也在所不惜!」
杜衡抓住他的手勸他:「邵毅,我知道形勢緊急,可是已經沒空管群眾在幹嘛了。我們要想辦法跟那些兇手溝通,游說沒用的,得用挑釁字句。」
「挑釁?激怒他們的話……」
「不會。他們用直播來犯罪,不就是想要名氣嗎?我們要抓住他們這一點心理,就算不能改變他們心意,也至少要拖一拖時間讓人質活著!」
邵毅兩手支著額角,略一衡量,毅然下令:「Vincent,能按杜法醫的建議刷一下留言嗎?」
他沒聽到Vincent回應,一愣,再喊:「Vincent?」
他扭頭去看,卻發現Vincent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問其他隊員,只說他沒頭沒腦地說了聲「出去組團打本」,就抱著自家筆電極速溜了出去,不知所蹤。
Vincent雖然沉迷電玩,但人已經三十多歲了,身為重案組的老人,不該在這關鍵時刻掉鏈子吧?還打副本?
邵毅苦惱地一跺腳,望向Vincent扔得滿座位都是的筆電,突然發現監控直播的一部筆電跳出了異常畫面。
直播底下冒出數不清的觀眾匿名ID,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刷起了各種嘲諷度爆表的留言,極盡挑釁。
204757#a:你們就是膽小怕死,只會躲在暗處玩陰毒招數!
89-4739%26urihjk:躲在老鼠洞裡直播,誰信你的直播是真是假?肯定不是修圖就是演的:)我也想來玩啊,地址發出來我看看,敢不敢給?不敢?這麼無趣?那我就不看了!
0682327%&*rtof:你們不是有炸彈嗎,真想要揚名世界,就應該讓人質活著,直至引警方前來救人,再一網打盡!
32946@1uhgdy:U r a chicken shxt! If u r scared of the cops, just go home, find your dear old nanny and suck her nipplxs for comfort! WEAK-ASX BXTCH! (懦夫!怕警察就滾回家吃奶求保護吧!弱雞!)
匿名用戶:無聊,匿名犯案一面倒有什麼好玩的?走啦走啦,看隔壁的紅房間還比較爽!
留言裡刷的還不止中文,相繼刷起了英、德、法、俄甚至各種彎彎扭扭的中東文字。
過了一會,挑釁留言停止了,卻連其他留言也沒了,整個留言區驀地死寂一片,甚至觀眾人數還在飛快地下跌。
那個不露面的機械變聲兇手老二一開始還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至此猝不及防,驚愕得靜默了幾秒。
「怎麼回事?直播平台壞了?」影片傳來焦躁的喃喃自語和敲鍵盤聲音。「不行不行,那些人說得對,這些人質還不能死,我們要讓所有人都看見都知道……」
這時候,重案組隊員的叫聲此起彼落。
「邵隊!」
「我們所有人的電腦都出問題了!」
重案組所有電腦都被外來不明程式入侵了,無法再操作,就連隔壁交通指揮中心和科技罪案調查科的系統都無法倖免,一向自詡安全的防火牆竟像紙糊的燈籠,一下子被攻破,殺毒軟件也根本來不及攔截。
所有電腦屏幕被亂碼佔據,開始播放非主流爵士樂,還跳出了一個大大的V煞微笑面具,並五行宣言。
We are Anonymous.
We are Legion.
We do not forgive.
We do not forget.
Expect us.
(我們是匿名者。我們是軍團。我們不會原諒。我們不會遺忘。等著我們。)
交通指揮中心和科技罪案調查科的頭兒當場崩潰。
「是Anonymous!那個混亂邪惡的黑客組織!他們在這骨節眼上搞什麼鬼?!」
消息很快傳來,H城電力公司淪陷、然後是全城媒體的網頁及伺服器淪陷,甚至民用電腦也陸續被Anonymous騎劫。
Anonymous手法多樣,阻斷服務攻擊(DDoS)、入侵電郵帳戶、破解並威脅公開DNS伺服器資料庫的帳號密碼等等,學校被逼停課,股市被逼停市,各大政府部門的熱線電話也被黑客不斷撥號佔據,只有醫院系統安然無恙,維持服務。
這個時候,Vincent忽然出現了。
準確來說,是控制著邵毅的電腦和攝錄鏡頭,在大屏幕上現身,戴著V煞面具,背景貼滿動漫海報。
三十多歲的大齡宅男很中二地朝眾人比了個V字手勢。
「Vincent,你……」
「那三個兇手把溫度稍稍往上調整了,還往密室裡丟了一點食物,人質暫時沒事。」
「趕緊回來!」神經大條的阿玟瞪著他。「你幹嘛戴個面具曠工?以為我們認不出來?真玩遊戲去了?我們電腦都被黑了,趕緊回來解決一下!」
Vincent笑出了聲:「別小看技術宅,我可是在打真人副本拯救世界。」
「蛤?什麼意思?」
Vincent得意洋洋地報著成果:他和他的一眾「老朋友」成功拆分直播裡的音訊,雖然隔音措施做得挺好,不過還是有微弱的鳴笛聲,背景有點深綠色閃過,又分拆出了噪鵑的叫聲,證明附近有樹。
他接著黑進了H城各碼頭的船隻出入紀錄系統,鎖定葵瀾貨櫃碼頭,剛借了交通指揮中心的系統一查,真的有一輛保姆車去了那邊,再找一個住那一區的「老朋友」用無人機看過,有輛空保姆車擱在那兒。
「我也『借』電力公司的系統查了一下,葵瀾貨櫃碼頭那邊最近似乎有偷電的情況發生,是一個廢棄停車場,人質身處……」
「我知道了,冷凍貨櫃!」邵毅大叫。「別廢話了,趕緊給我們定位救人!」
Vincent嘖了一聲,按了幾下滑鼠,把畫面切成H城衛星地圖,放大到合適比例,在鎖定範圍上畫了個圈。
「讓我當一回勇者拯救萌萌蘿莉不行嗎?算了算了,我們黑客的樂趣是動腦子炫技術,救人的體力活由飛虎隊來吧。別忘了捎上EOD(爆炸品處理課)。」
宅宅技術員在自家電腦前一反低調形象,在切斷通訊前,囂張地冷笑了一聲,比了個中指。
「我最討厭的就是他X的垃圾公權力,要不是看在周老隊長和你們份上……邵隊,技術員薪水有夠少的!再不加薪,我就要去國際級網絡安保公司當技術顧問了!對了,要是EOD到時不懂拆那個炸彈,我……」
「Vincent,你別太放肆!拆彈還不用你們黑客來指導!還有,把交通指揮權還給我們!」
邵毅氣急敗壞,可Vincent已經再度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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