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座江湖，那一座大城（仙道經） - 第十章苗疆癲蠱

活著，我早就拋下一切，可是，我拋不下你。

　　苗族部落。

　　一路拉著青衣男子手回村落的阿妮臉頰紅得就像黃昏紅霞。

　　阿妮沒有直接返回聖殿，因為聖殿從建立之初就明確規定不允許苗族以外的人進入。

　　她是把他帶到村落外那間快四年都沒回去過的家，看著躺在自己以前床上昏睡的男子，阿妮的臉不由得再次紅起來。

　　站在不遠處看著阿妮坐在床邊時不時浮起紅霞的臉。

　　嗲乾不禁心中有些後悔，後悔讓阿妮把他帶回來，帶回她父母離世後再沒有踏入的屋子。

　　最重要的是這裡是她的閨房。

　　早知道剛才就不該讓阿妮帶回來，早知道男子出現的時候就把阿妮強行帶回聖殿。

　　可惜，人生沒有早知道三字。

　　負責部落對外的嗲乾今年十九歲，見多豬跑的他如何不知道阿妮是對這個俊美男子動了心。

　　雖然只是一時，男子好像也瘋了，可從小就喜歡阿妮的他如何忍得住。

　　「阿妮，天就黑，你返聖殿先，我一定照顧好佢，你聽日再來睇佢啦。」

　　他決定只要阿妮離開，就連夜把青衣男子帶下山，同時看看能不能下點毒，讓他自生自滅。

　　苗族蠱術雖說傳女不傳男，但普通下毒還是比江湖中人好，正巧，他用的不錯。

　　他決不能容忍任何一絲阻礙到他和阿妮的意外。

　　至於明天？

　　阿妮發現男子不見，自己說他半夜醒來走了，現在已經派人出去找，至於能不能找到，呵呵。

　　把小計謀想好的嗲乾，不由得再次提醒阿妮該回去聖殿，否則聖女會派人來找她。

　　就在阿妮猶如不決的時候，躺在床上不足半個時辰的青衣男子悠悠醒來，醒來的他沒有癲瘋，狹長丹鳳中清明無比。

　　那個坐在床邊和站在遠處的苗族少年男女是誰？

　　這次又發生什麼事？

　　自己在癲瘋狀態被他們帶回來？

　　那個狀態下的自己全然按照本能活動，從前幾次的經驗推斷，靠近自己的一切都會被斬殺，他們怎麼帶自己回來？

　　完全癲瘋狀態的他雖說沒有記憶，可每次清醒過來後，靠著周圍的蜘絲馬跡，他還是能夠推斷出失去記憶期間發生過什麼事。

　　每隔數天或者更短時間就失去一段記憶，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很難受的事情。

　　青年當然也不例外，所以每次清醒後他都會盡量觀察四周去推測到底發生過什麼。

　　「啊，你醒啦，覺得點啊？聽得明我講野嘛？」

　　清脆如翠鳥般的壯語聲傳來，看著那個手抱布娃娃，頭帶小紅花的少女猶如驚弓之鳥彈起。

　　姬玉從床上起來，摸摸臉上易容後點點頭。

　　「聽得明，係你地帶我來呢度？我叫呂臣，來自中原。」

　　「啊....太好啦，我仲怕同你語言不通呢。」

　　「呵呵...唔會，我以前曾經係海南一帶生活過。係呢，我個木箱係邊啊？」

　　伸手指著放在角落的木箱子，阿妮可愛的拍拍心口。

　　「喔喔，係嗲乾哥哥說既漢人聚集地？你個木箱係個度啊，你中午既時候點解會癲癲地既？好得人驚。」

　　聽著少女話語，化名呂臣的姬玉不禁想著自己多少年沒聽過壯語？

　　七年？

　　八年？

　　離開南海那座竹海的時候，自己以為很快就會回去，沒想到晃眼這麼多年就過去了。

　　可惜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回去，一個惡鬼，一個即將沉輪於癲瘋的人，怎麼可能會有資格？

　　師傅她會怨怪自己不回去看她嗎？

　　木箱子沒被打開，那麼身份就沒有破綻的他沒有因為少女直白對她反感，反倒是覺得有點輕鬆。

　　「呵呵...我精神有尐問題，間中會失魂，嚇到你？唔怕，唔怕。」

　　「喂，你既然好返，咁就走啦，我地部落唔歡迎外人。」

　　皺眉看了眼腰挎苗刀的粗壯少年，再看看眼前那個手抱娃娃，頭帶紅花的天真少女，他忽然明白他的敵意從何而來。

　　「呵呵....應該。」

　　「啊....嗲乾哥哥你點可以咁？先比佢係度抖兩日啊。」

　　苗部中不留外人的傳統，阿妮知道，所以她才帶男子來到村外荒廢多年的家。

　　她莫名奇妙想多和眼前這叫呂臣的青年相處，想聽他說說外面的世界，那怕只有幾天也好。

　　「呵呵...我仲有尐事要做，呢次得你相救，已經...已經感激不盡。」

　　「但係...我去求聖女婆婆比你住幾日，睇下可唔可以解決你精神問題？我知有一種蠱.....」

　　「阿妮，族中機密！」

　　「但係....」

　　看著那個叫呂臣的男子眼中那雙又漸漸被癲瘋和空洞填滿的眼睛，阿妮跺跺腳放下布娃娃便往外跑去。

　　「我去求婆婆，呂臣哥哥唔好走住。」

　　對於自己會漸漸陷入封閉的癲瘋狀態，姬玉其實一直在找辦法解決，只是翻遍古籍和腦海一切都找不到任何方法。

　　他只能聽天由命。

　　忽然間聽到有那麼一絲可能，這對要復仇的他來說是真正的雪中送炭。

　　放棄？

　　怎麼放棄？

　　怎麼可能放棄！

　　而且他對於找了一個多月的地方實在沒有頭緒，每隔一陣子就陷入癲瘋的他根本不可能有頭緒。

　　也許，

　　他們會知道。

　　「蠱？呵呵呵...天不滅我？我等你，只要可以...壓制，無論幾大代價都可以！都可以！無論幾大！我係小溪等你。」

　　黃昏，晚霞，烏鴉。

　　背著木箱的青衣身影在夕陽下看去是那麼寂寞，孤單，混合著聽到可能有方法時雙眼顯現出來的癲瘋，悲傷。

　　阿妮看著看著眼淚就奪框而出。

　　那背影看著是那麼寂寞，淒涼。

　　小溪旁草草搭起小屋的姬玉清掃了一遍附近的蛇蠱蟲鼠後，便盤坐於木屋中沉入空洞狀態感應著全身。

　　苗族善蠱，無形無聲。

　　他不敢有絲毫大意，檢查自身有沒有中蠱是一件事，另外也要試著找壓制的方法。

　　他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

　　小溪旁，他渡過十三次癲瘋。

　　那個叫阿妮和嗲乾的男女來過五六次，每一次女孩都會拉著他追問外面世界的事和人，只是他又如何能訴說。

　　還有那座其地紫赤的山，他從少女口中知道，從這裡往東南三百里左右有一座叫紅赤山與他所形容的一樣。

　　那一天，少女咬牙切齒說著關於那座山。

　　那座山中住著漢人苗人各族，據說那些漢人以前是某位將軍的兵，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在那座山中落戶。

　　最近幾年，不時就會與四周苗族部落發生衝突，上一次還把少女口中的聖女婆婆打傷，害得她到現在也沒有完全康復。

　　她們苗族三部甚至曾經聯合起來攻打，希望把他們趕出十萬大山，只是那裡易守難攻，那群人悍不畏死，又有叛族苗人在幫忙，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默默記下的他，了解越多不由得越擔心那一塊傳國玉牌是否還有用？

　　不過他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成功。

　　他就有數千人。

　　不成功。

　　當年吳王楊衛秘密埋藏的摘星令，也必須拿到。

　　再一次送走少女阿妮和嗲乾，姬玉反常的沒有回到木屋，只是呆呆站在小溪旁，用那雙空洞的眼睛望著天空。

　　後方一位老人扶著拐棍慢慢走來，和他站在一起，看著雲卷雲舒的藍天，聽著淙淙流水聲。

　　誰也不知道誰在想什麼。

　　作為這一代聖女，老人對於阿妮那孩子希望自己出手，用癲蠱幫眼前這個少年試著壓制，每隔兩天左右就會陷入的瘋癲狀態沒什麼意見。

　　癲蠱，以各種毒蟲毒花喂養蛇類，四十九日後不死，則埋於地上，七日後再取出蛇屍分十四日喂蠱，至此，蠱成。

　　中蠱者，笑怒無常，狀若癲瘋，酒可加重狀態，可致死。

　　癲蠱雖說不易制成，但遠不如金蠶王那般珍貴，并沒有到不能亂用的地步。

　　老人對於眼前青年是不是真癲瘋和是不是能用癲蠱不甚在乎，主要是他的心性。

　　一個多月的觀察，眼前青年瘋癲是真，心性卻不好說。

　　那瘋狂的殺意和仿佛容不進萬物的空洞讓老人很擔心。

　　「後生仔，你好像因爲修練功法出現問題？老太婆或者可以暫時壓制，推遲你既問題，先唔講後果。老太婆想知你用咩野交換，又或者係用咩打動老太婆。」

　　看著那位滿臉慈祥的老人，姬玉沒有馬上回應，反倒是低下頭蹲在溪邊洗去臉上易容和從木屋中取出雙龍，長生兩刀。

　　以誠相待

　　「我叫姬玉，你應該有尐了解。」

　　看著面前那位苗疆聖女點頭後露出的深思狀，姬玉也不等眼前老人說話。

　　「你冇唸錯，襄王駙馬係我，紅袍人...呵呵....都係我。我冇咩可以打動你既寶物。我可以比你一個承諾，只要我唔死，隨時可以幫你地做三件事，呵呵...唔理咩事！」

　　「估計你都睇得出老太婆天命將至，幫你可以！老太婆唔需要三件事，一件就好，紅赤山既人死曬！」

　　「死曬？呵呵...可以！」

　　看著毫不猶豫的姬玉，老人露出滿意的笑容。

　　從姬玉被帶回來的那一刻，老人就知道，僅僅一個嗲乾保護阿妮，她怎麼會放心。

　　老人在一個多月的暗中觀察，早就知道他是半步陸地神仙。那時候開始，老人就盤算著讓他將那座紅赤山給毀滅。

　　她是附近三個苗族中唯一的半步陸地神仙，不過她的天命快到了。

　　下一代卻遠遠沒有成長起來，萬一自己撒手，三個村落加起來才三位天人境的苗族，恐怕隨時會被那座紅赤山毀滅或者趕出這座十萬大山。

　　「苗族蠱術有一種叫癲蠱，中蠱既人笑怒無常，狀若癲瘋，一但飲酒就癲瘋無明，嚴重下會死。」

　　「老太婆計過同時幫你種三十蠱左右，以毒攻毒暫時壓制住你既問題。不過癲蠱一般得五年命，到時候你既問題會比而嫁更嚴重，甚至直接身死道消。」

　　「五年？哈哈哈...足夠，足夠！」

　　「既然你明白，呢幾日老太婆先幫你種二十三次，等你殺絕紅赤山，再種最後七次。」

　　「呵呵呵...你搵人帶路。」

　　七天後。

　　姬玉種下二十三次癲蠱。

　　如老人所說，本來毫無感覺的癲瘋狀態，可以像以前一樣保持理智，只是清明狀態卻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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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苗疆癲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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