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下午風光明媚,太陽如同盛夏一樣讓人感到炎熱。我不僅捲起了袖子,僅為讓自己感到涼爽一點。此刻,辦公室的通風非常糟糕,明明已經開了窗戶,但汗水跟外頭工業廢氣的味道仍讓人感到不舒服。我抽菸,讓這個國家的空氣變得再更糟一些。有時候,我會一邊讀書一邊思考最近的案子,一想到山羊之歌案件,我就感到氣憤。然而,就是這樣的我仍未丟下那些偵探道具,只是將其重新整理過,並且收進了櫃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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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與石田先生正在下圍棋,我們吃著廉價的糖球,問對方最近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為何偵探協會如此震盪?當我們聊天的時候,我才發現這糖球沒有口味,只有單純的甜罷了,簡直就像吃砂糖一樣。棋局到了中後段,他已經差不多贏了,而我只能做困獸之鬥,像個笨蛋一樣。然而,他卻覺得這樣不管結果的努力很是帥氣,這點倒是讓我笑了出來。隨後,他告訴我若想知道偵探協會的真相,那麼很有可能只是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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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才知道石田先生的身分是中介人,不屬於激進派或者保守派的。他們中介人存在目的即是調和日本國內的緊張氣氛,讓日本走向正確且和平的進化。他告訴我,像他這樣會選邊站的中介人不多,大部分成為中介人的傢伙都僅僅是不會推理只會作秀的存在。即便他們的職業上冠有偵探這名號,他們也不會去做偵探之事,像是幫助警方破案或者尋找怪異。對他們來說,讓日本走向和平才是真正需要的。隨後,他解釋所謂的中介人原本是天皇大人的直屬手下,但當政府被偵探協會滲透後,中介人就成為了偵探協會的打手。當然,他們不會做違背自己良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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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我們都很無力,像是請各位偵探破案或者尋找怪異,我們都只能旁敲側擊試探大家是否有意願。能見到像你一樣認真的人,很是榮幸。」他問我是不是有親人在山羊之歌事件死去,我點點頭表示確實算是親人。那個死去的人是我的老師,我的偵探技巧是他教我的,但他卻死在了山羊之歌事件之中。我時不時會去找相關的資料看看,但卻找不到那位名叫柏村的犯人的資料。看來,他的名字被偵探協會及政府做了修正,需要重新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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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相信那個叫做絹子的人所說的嗎?」他警告我,若去找山羊之歌的真相,下場會非常慘。他示意我,確實之前也有人在調查山羊之歌事件。最終,他們都消失了,那些人大多都是記者或三流偵探,明明不要理他們就行,但偵探協會還是找人處理掉他們了。或許,有人接近了真相,我可以從這部分下手。他拿出一份資料,認為或許對我有用。裡頭是一名詩人的個人資料,叫做永井叔。我將這份資料背了下來,然後將其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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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我們聊到了偵探協會兩派的對立。簡單來說,激進派的人認為必須再打一次大戰,但這當然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想。他表示,這背後牽扯到天皇大人、軍隊機構、國際情勢,以及美國等等。他們想要撕毀和平條例,並且派人滲透其它國家。根據傳言,已經培育好一批敢死隊,即便叫他們拿炸彈在人多的街區引爆,也不會感受到良心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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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起一根香菸,表示我不能相信那三位大小姐,無論是春琴、Naomi,還是颯子都不可以相信。她們都是牆頭草,只會朝利益的方向前進。除此之外,她們的手下都是瘋狂且熱愛她們的怪胎。有謠言指出,她們在利用藥物讓人屈服,先是破壞人的尊嚴、智慧、屈辱感等等,再來施予救濟,讓人不得不屈服。總之,想要尋得山羊之歌事件的真相,她們仨必然是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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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個大小姐本來就是瘋子,根本不存在誰挺誰的問題。簡單來說,就算她們是激進派成員,也可能會造反到保守派之中。」他拿出黑白子做舉例,當黑子吃下白子後,白子就會變黑,反之亦然。隨後,他警告我千萬別相信那三個女人,真要他說的話,尤其是颯子簡直是個瘋狂且怪異的存在。他一開口就告訴我,若真要選邊站,去找森鷗外,不只是現在的森鷗外,還有那些有關山本五十六的事蹟都得去找。或許,這樣才能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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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給我一份工作,資料是一份有關情殺案的報告。據說,在市中心醫院的外科室發生了一起情殺案,僅僅二十六歲的小女生殺死了大自己二十歲的男友。當我問到這起事件的怪異時,他表示無論是男是女,名字都叫做泉鏡花。除此之外,生日也是同月同日,只有年份上的不同而已。而最可怕的事情就是,這位泉鏡花小姐跟永井叔認識,或許這會成為我的助力。我拾起檳榔木杖,請他帶我去事發現場。隨後,便上了車往市中心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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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到事發的外科室,裡頭散發一股臭味,不是屍臭味而是各種化學藥劑的味道。我看見了那具男人的屍體,上頭有動過許多中手術的痕跡,身體已經被手術刀劃開無數遍,看不出原本的樣貌。然而,奇怪的是一點屍臭味都沒有,當我問起屍體是何時死亡及發現時,對方表示是今日早上發現的,而死亡時間推估是昨天晚上。警方已經調查清楚了,這段時間沒有人進入外科室,唯一有可能犯案的就是泉鏡花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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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找幾個對外科手術熟悉的醫生及藥師過來嗎?」他們立刻請了幾名有聲望的醫生、護士、藥劑師還有化學家來。醫生仔細檢查這具屍體,表示上頭的手術痕跡他們並不清楚,但可以推斷似乎是在做某種實驗性質的手術。除此之外,檢測了身體裡的化學成分,有非常大量的醇、醚、氮、苯環化合物,看起來就好像在實驗新藥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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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翻過了泉鏡花先生的口袋,裡頭有張紙條。他們告訴我,這張紙條就是謎題,上頭寫的似乎不是現代日文,而是古日文。然而,就算交給古日文的專家看,也看不懂其意義為何。除此之外,還有個怪異的點,那就是多重器官衰竭和橫紋肌溶解症,這兩項才是造成泉鏡花先生死亡的原因。根據法醫推斷,這兩項病徵是因為長時間手術造成的,或許泉鏡花小姐想透過手術找出甚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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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那張紙條上寫的文字,是古日文沒有錯!但是唸起來不是古日文,而是陰陽性轉換後的德文,意思是「黑暗孕育了光明,而光明卻背叛了黑暗。詛咒黑暗。」這話出自於歌德的《浮士德》。看來,對方似乎對於我們的社會有番見解。我不斷思酌這句話,看見地上有重物托拽過的痕跡,往痕跡的方向看是通風孔。通風孔內有一張撲克牌,上頭是《愛麗絲夢遊仙境》的圖案,附了一句話:「你不過是一堆撲克牌而已!」表示愛麗絲已經進入了兔子洞中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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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對我發起的挑戰,而我已經知道謎底了。」撲克牌代表了偵探協會的人,他們都只是照著女王森鷗外指示進行活動的無思想的魁儡。而黑暗與光明這句話則對應了偵探協會中偵探人生的生與死的交界處,也就是偵探協會總部的地下大廳,左側是申請偵探執照處,而右側則是退出歸還偵探證的地方。中間則是人稱三途川的代辦事務所,任何偵探協會的成員都可以在此處尋得工作機會,而這位泉鏡花小姐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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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照你這麼說,在其它機關的代辦處中,這樣的推理也能成立!為甚麼非得是偵探協會呢?」我告訴警方,因為我已經知道這位泉鏡花小姐的真實身分了!她一開始就提示我們了,不管男或女都是泉鏡花,都是同一個人,雙性而無法看出其真實面貌。所以她正是在太宰治謀殺案中出現的富田小姐,現在應該稱呼她為黑蜥蜴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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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聽聞此處後,警方立即派人調查關押黑蜥蜴的監獄,不過不用我想就知道,裡頭的黑蜥蜴肯定是假的,不然就是牢房中根本沒人。至於現在最大的難題就是這位泉鏡花先生是誰了,當我們開始翻找他的資料時,發現甚麼都找不到。在他的就診病歷上頭,只出現了一句話:「死人並不會回生。」這是中島敦對偵探協會頭頭下的標語。當我不斷思考這句話時,才想起來偵探協會中最有名的死者,同時也是最沒有線索的死者,就只有一個人,也就是寫下《山羊之歌》的柏村先生,而現在則該改名叫做中原中也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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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這就是那個柏村先生?但他不是死了嗎?剛剛才說,死人並不會回生啊!」沒錯,所以他並不是柏村先生,也不是中原中也,而是能夠代表他心的人物:永井叔!黑蜥蜴殺死永井叔的原因,莫過於讓我無法找出有關山羊之歌一案的資料。興許,我得去會會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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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到了偵探協會的地下大廳,這裡已經被封鎖住了,沒有任何人能夠進出。裡頭,一位高大且綺麗的女人坐在辦公桌上,一旁沒有任何人質,也沒有任何有關錢或載具的要求。此刻,無論是森鷗外、山本五十六、春琴大小姐還有其姐妹們都不在。可以想到,她是趁那些領頭羊都外出的時間入侵進來的,為的就是一個目的,也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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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進去,警方跟偵探們都在看我的行動,我丟掉了檳榔木杖、卸下了偵探道具,並且將小刀在她面前丟下。她命令我將小刀踢過來,我照辦了,並且將所有可能藏武器的暗袋都給她看,確認沒有威脅後她才要我過來。她表示,我很快就識破了她的假身分,但卻還猜不到她的目的為何,這點她很是失望。她問我有關她的問題,首先是為何要殺永井叔,再來是為甚麼是她殺死不可。只要釐清這兩個問題,我就可以破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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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受人委託的,對吧?」此刻,我只能想到這個答案,這個委託人是個怪才,殺死永井叔保全了激進派的面子,而我逮捕黑蜥蜴則是讓保守派的聲望上升。最終,這起大事件不僅轉移焦點,讓日本想要再戰爭的思想騷動下降,還會促使偵探們所謂的進步上升。而知道這一切並且如此計畫的人,只有一個人:石田一郎。我告訴黑蜥蜴,她是中介人派來的第三勢力,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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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厲害的推理,把人心掌握得死死的,正是中介人所具備的特質。」她告訴我,若想要找到真相就不要去山口縣,而是去「國境」才對。當我聽到這裡時,腦袋轉不過來,不知道所謂的「國境」究竟是哪兩個國家之間的交界。我想問清楚,但她卻笑了出來。她諷刺我,若真是個偵探,應該能推理出來所謂的國境還有山羊之歌事件的怪異之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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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考了一瞬間,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想法瞬間湧入腦海中。當我想再次開口時,黑蜥蜴便自己走了出去並且舉雙手投降。我了解到了山羊之歌事件的怪異,也就是它僅僅只發生了一次。答案就是,有更多類似於山羊之歌的事件發生在日本各處,而「國境」則是下一個地點。我沒有將這個答案說出口,但當她回眸看到我的表情時,就知道我猜對了。隨後,我離開了偵探協會的大廳,幫助警方釐清這起案件。當然,不重要的部份我沒有告訴他們,只是覺得警方永遠被蒙在鼓裡,感覺很不是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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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個月後,法律機關判黑蜥蜴死刑定讞,但事實上在她被關了幾個月後,就被偷偷釋放了。當然,這件事是之後我聽石田一郎先生所說的,不知其真實性。至於永井叔的資料,則被偵探協會全部下令燒毀。看來,他們果然很害怕山羊之歌事件會對他們的聲望造成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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