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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致上參考手遊中的式神傳記,另有私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TIAyfiL78P 維尼
* 主要角色形象如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WL2JTjmLCS 維尼
陰陽師「安倍晴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pWteWNKtaT 維尼
寄宿在棋盤上的鬼魂「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31NIdDQGFT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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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懸掛幾顆零落的星,像誰無法成眠睜著的眼睛,隔了很久才眨了一眨,又歸於靜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3oSI8ShcIT 維尼
陰陽師晴明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睡前辛苦收集回來的御魂竟沒有一個滿意的,使他頗為苦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lXip89lPzR 維尼
「式神們戰鬥時帶的御魂不好,不光我這個陰陽師丟臉,也會給他們添危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WiycZ1S0My 維尼
他喃喃說著,轉念一想又釋然了,打結的眉頭一點點鬆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iBQiuNK2wu 維尼
一天的忙碌結束了,明天再努力就好,大晚上的應該休息放鬆一下才對。既然睡不著,不如到處走走散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AriwHSjWmn 維尼
他豁達地一笑,長身而起,卻不慎碰跌了几案上擱著的一個棋盤。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g9os4zNnn8 維尼
「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2IXwylJG8m 維尼
棋盤應聲落地,與木地板撞擊發出一聲悶響,夾著幾不可聞的微弱痛呼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ID7Vzx0NkH 維尼
「哎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7oLG7TlWFC 維尼
說到這棋盤,乃是昨日進宮主持祭祀時一位管皇宮倉庫的官員所贈,說棋盤藏在宮中已久,整理倉庫時看此物陳舊,正欲丟棄,卻憶起內有怨靈的傳聞,害怕丟棄後被纏擾,不如交給陰陽師大人處理淨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lvI8OEEM5A 維尼
晴明聽到裡面傳出人聲,立刻警覺起來,手裡結了個防守縛印,喝問:「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DMqXo79e4x 維尼
室內靜悄悄的,落針可聞,棋盤沒有任何動靜。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El0XZqWUMn 維尼
晴明幾乎以為自己剛才聽錯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YIs3ReHu6Z 維尼
是幻覺嗎?還是說這棋盤本身是妖物?可是他日間從管員手上拿過棋盤時並未感覺到異常,而且庭院周圍有阻擋邪物入侵的結界,對棋盤也沒有絲毫反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uyGA0U9PXW 維尼
又或許……潛伏著善於隱藏氣息的強大妖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Jhig8m3ua3 維尼
晴明想到這裡,心裡不敢大意,維持著戒備姿勢,退開半步,細細打量棋盤。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L1t8mX00ic 維尼
棋盤形式古樸,四隻墩腳刻了精緻的雕花,除了落地時碰崩了一小角以外,整體掉漆不算嚴重,但表面鋪著一層薄薄的灰塵,碰翻時抖落了不少,露出十九條模糊的橫線和豎線,不知是以前棋師下棋頻繁磨損的,還是年日侵蝕所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zW7O6GVE2V 維尼
晴明切換成靈視一看,棋盤換了副模樣,縱橫線嶄新如剛刻上去的一般,閃著零碎的光芒,上面擺滿了黑白棋子的幻影。這一局,黑子一鼓作氣,攻勢猛烈,白子佈著陷阱,伺機反擊……正是決勝負的關鍵時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NhvX1s4ZSE 維尼
棋盤上方飄浮著一團白濛濛的霧氣,晴明定睛一看,那團白霧便似感知到目光般,慌慌忙忙地往棋盤裡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i9NrK7OAZ9 維尼
尚不知對方是敵是友,晴明立刻放出了手上的結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FehielQ8Hc 維尼
「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wGjErcXy8Q 維尼
那團白霧閃避不及,被縛咒逮個正著,愈是掙扎,術式愈勒得緊,白霧慢慢現出了一個青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uO1vnXrg8y 維尼
青年皮膚白得近乎半透明,面容如雪般清冷,一頭銀白色長髮及腰,兩耳附近各分出了一縷頭髮編到背後。他披著淡紫的羽織,寬闊袖口裡露出瘦削秀氣的手,膝蓋以下衣料飄飄蕩蕩,不時冒出潮濕寒冷的白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WucJwMxnWC 維尼
此時他正側臥在地上,一手執著一把白色摺扇捂著額角,另一手顫抖著,嘗試支撐起身體,卻怎麼都動彈不了,仰頭怒視晴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Qhokum27qJ 維尼
「毀我棋盤,擾我對局……我絕對不會任由你這可惡的陰陽師欺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6sUtybiugm 維尼
晴明怎麼也想不到,倉庫官員聽來的傳聞沒全錯,卻也只對了一半:棋盤內的確藏著妖怪,卻不是什麼惡煞怨靈,只是個寄宿在棋盤裡的小小鬼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5XfrZJMDHD 維尼
他愣了愣,手上的結印便鬆了三分,青年立刻一揚手,掌心幻化出九顆棋子,朝晴明擲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pOQfKt19Qx 維尼
晴明回過神來,飛快伸指在空中連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xKCbJMsc3O 維尼
「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aWIWtShc9f 維尼
靈力隨著指尖動作射出,準確地逐一擊落九顆棋子,最後一道靈力打在青年額頭,傷害不大,卻足以將他擊倒在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TM9acaJq78 維尼
青年眼見雙方力量懸殊,又驚又怒,渾身顫抖,咬著蒼白的嘴唇,攥緊了手裡一小縷微弱鬼氣,試了又試,還是無法凝聚成新的棋子擲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79QDXNU84f 維尼
「可惡,怎麼一顆棋子都幻化不出來……你這可惡的陰陽師,要殺就殺,莫要辱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UjCTX0d4jI 維尼
晴明正想問青年來歷,怎知對方因附身的棋盤受損,又抵受不住晴明施術釋出的靈力,加上急怒攻心,只與他對峙了片刻,頭一歪便癱軟在地,失去神識。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7F00WsYjbA 維尼
「哎……鬼魂還真是比最薄的蟬翼更脆弱一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9xDTaAeyo6 維尼
晴明連忙解除術式,看了看崩了一角的棋盤,又看了看雙目緊閉的青年,心裡有點忐忑,只希望剛才自己下手沒太重,一迭聲召來精於治療的式神惠比壽,讓他看看青年的情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zbd7nYfGkF 維尼
惠比壽是個老頭子,整天老神在在的,看到寮裡無端多了一個孤魂野鬼也沒半點驚訝之色,笑瞇瞇地轉頭對晴明說:「哎呀哎呀,晴明大人該不會想換老夫來當站樁的達摩練術式吧?老夫可受不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kklgn4jbrG 維尼
「別取笑我。」晴明微窘,「快幫忙看看他怎麼了?沒有大礙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FTWbQS6iRP 維尼
惠比壽搖頭晃腦,「呵呵」笑著,覆手在青年身上探查一會,道:「鬼魂的附身之物受損,再加上身中陰陽術,陰氣受損,恐怕要一段時間才能復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TG0sO7Q9TW 維尼
「唉,都怪我,剛剛施展縛咒和基礎術式,誤傷到他了,想請你照看一下。倉庫裡有什麼合用的治療材料都可以隨意取用,需要我幫忙的話也請隨時喊我。拜託了,惠比壽。」晴明合什說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uK96FuNan0 維尼
「晴明大人身為降妖除魔的大陰陽師,卻總是對我們這些妖怪這麼客氣,收為式神後也不會嚴苛地役使我們,真是平安京一大奇事也。老夫自當盡力。」惠比壽捋著鬚,笑瞇瞇地點頭應下,指揮著一隊小紙人把青年輕飄飄的靈體搬到靜室休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udAjbXgzyn 維尼
晴明站在原地,沉吟片刻,心中止不住地好奇青年的來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YY1ITjiz9W 維尼
寄身棋盤的鬼魂可不怎麼常見……閱覽過的古籍裡,提到寄身刀兵的多為凶靈,寄身在人身上的多為怨靈,而選擇寄身在常見物品上的鬼魂……似乎未曾提及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YVSxIxxi4N 維尼
想必不為作惡害人,而是出於某些無害而特殊的執念?難怪青年能通過庭院的結界,大概和那些物化而成的唐紙傘妖、燈籠鬼等小妖怪一樣,沒什麼惡意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pwf8q5WJzi 維尼
待青年醒來後,一定要好好向他賠禮才是。若有機會,也問上一問,他為何會寄身在棋盤裡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aUzBHWZNds 維尼
青年恢復神識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床榻上,身上蓋了厚厚的幾張被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CTAp9r2SHg 維尼
房間裡不太透風,只有門縫透著一點日光,對別人來說也許太陰暗了,對他來說卻剛剛好。榻邊放著那副朝夕相對的棋盤,棋盤崩掉的一角被誰細心地補好了,表面擦拭得乾乾淨淨,旁邊放著兩個棋盅,盛滿了黑白棋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lfCk4UcSbY 維尼
他附身的棋盤長年被擱在皇宮的倉庫內,那裡並沒有收藏與之相配的棋子,一直以來只能幻化出棋子,與自己對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YfxwXp1z1Q 維尼
「是棋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pJkZeCVjZG 維尼
青年心裡欣喜,掀開被子,支撐著坐起來,伸手拈起了一枚白子,放在掌心裡,細細地看棋子潤澤的玉質,像掌上明珠一般愛惜地摩挲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piXMpAME8N 維尼
若是常人握住玉石,定必覺得涼意沁人,但他身為鬼魂沒有體溫,對涼意半點感覺都沒有,力量足以化形握住棋子已經謝天謝地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I5PFbaUoie 維尼
想到這裡,青年心裡五味雜陳,閉上眼睛,輕輕歎了口氣,不消片刻卻又愕然地睜大眼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mMAj9YUfCE 維尼
是了,他……不是被陰陽師逮住了嗎?怎麼還沒被封印或者打得灰飛煙滅?怎麼……還有力量化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6UgNC9mPAO 維尼
這時候,他眼角瞥到靜室門外有個陌生的少女,背著一個差不多高度的晴天娃娃,正在好奇地窺視著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2bqt9gBxpM 維尼
「誰?」青年攥起手心,警惕地盯著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U7Q21rMHCt 維尼
少女沒被嚇跑,推開了門,午後陽光爭先恐後地湧入靜室,照得木地板亮堂堂的,甚至還有一隻小鳥飛進來,停在樑上「啁啁啾啾」地叫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dL3sFHuGq5 維尼
「陽光照進來了,太好了!」少女高興地歡呼一聲,走到青年面前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我叫日和坊,是喜歡晴天的妖怪!晴明大人委託我和惠比壽爺爺照顧你,你好點了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IaK71FoJ1G 維尼
「我沒有生病……」青年伸手擋住刺眼的陽光,蹙眉回應,「你說的那個『晴明大人』……是誰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Un5Cg83vrB 維尼
「晴明大人就是晴明大人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HrAH7e49oC 維尼
「不,我是問他的身份──能稱呼為『大人』的,多半是貴族或官員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CqnBSQ0SCN 維尼
「哦……晴明大人是陰陽師!」日和坊模仿著晴明施法的動作,「他很厲害,人也很好,我們每個式神都很喜歡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3pL8Jp4s2P 維尼
青年想起了昏倒前的事,心中有氣,語氣便也冰冷起來:「原來是那個陰陽師?你們喜歡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Yql7pmOp4r 維尼
日和坊不知他們之間的過節,以為青年在靜室裡悶壞了,非要拉他一起出去曬曬太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TSQBKY0ixL 維尼
青年掙著手:「等等!我會被日光灼傷的,喂,喂,快放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h5qaeNH6Zj 維尼
兩人在門口僵持不下之際,說時遲那時快,晴明趕到,揚聲叫住日和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nnfaALGKey 維尼
「日和坊快住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w9OPvjeD18 維尼
青年聽到晴明的聲音,登時臉色一變,眨眼化成白煙,躲進了棋盤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jC9SWmtpIO 維尼
日和坊困惑地問晴明:「晴明大人,那個大哥哥,他……他不喜歡曬太陽嗎?太陽那麽溫暖,我以為大家都很喜歡才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2vLSxZ4D56 維尼
「遲點跟你解釋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bpui60pFEr 維尼
晴明快步走進房間,四處一打量,不見青年蹤影,便知對方藏身在棋盤裡,不肯與他相見,於是撣了撣衣衫,肅容,在棋盤前危襟正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Cq2aicn6ab 維尼
「初次見面多有失禮,我是陰陽師安倍晴明。閣下不願出來也沒關係,這次我是來賠罪的,之前冒失出手是我不對,還請閣下原諒我的無禮之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VDdxyrKIi1 維尼
棋盤裡傳出清冷的聲音:「陰陽師降妖除魔易如反掌,碰上我這等微不足道的鬼魂,隨手滅掉便是,不必故意示好,惺惺作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BUXqcz3EWK 維尼
晴明碰了個釘子,心裡無奈,卻不願就此放棄,再試著聊幾句:「傷好點了嗎?我手下式神若有照顧不周到之處,不妨告訴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Lrvp2zrXRY 維尼
「晴明大人!我和惠比壽爺爺都很用心地照料他的!」日和坊在一旁忍不住插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RqYIFuFih5 維尼
「嗯,你們很可靠呢。」晴明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不過不要勉強他去外面曬太陽吧?就像雨女在下雨天也不會拉你出去淋雨一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zfMCpQB69G 維尼
「嗯……我知道了。」日和坊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又問,「啊,對了,大哥哥叫什麼名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9pjGgyUobk 維尼
棋盤裡的青年沒有回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QayprzQTk0 維尼
日和坊正要再問一次,晴明向日和坊搖了搖頭,示意離開,臨走前放下了一大袋滋補靈力的材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o19E0peii5 維尼
一人一妖出去後,棋盤上白霧凝聚,青年現出身形,看著虛掩的門,手上把玩著摺扇,神情露出幾分迷惘。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74FNsfhVnl 維尼
「他這……是在故弄玄虛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gIamIWuOhG 維尼
接著數天,青年一直足不出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jTipkeZq32 維尼
據晴明說,鬼魂害怕陽光,也無法離開寄宿的事物太遠,而且鬼魂姿態會顯示出死時的模樣,青年膝蓋以下空空蕩蕩的,似乎在生前失去了雙腿……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mgZOD7tE83 維尼
日和坊還是很擔心他不曬太陽會悶壞,拉著幾個要好的女式神──櫻桃姊妹、花鳥卷和螢草不時偷看青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JeKovQ95A2 維尼
只見青年起初時刻保持警惕,一有風吹草動就「嗖」地藏回棋盤裡,直到確認沒危險了,才化形在房間裡走動,卻還是足不出戶,很常安靜地坐在棋盤前,一手執黑,一手執白,與自己對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9LefoHRZl0 維尼
這一天,青年又對著棋局入了神,半天一動不動,累了還勉力撐著精神,不想弄亂棋盤上的棋局,改而伏在几案上沉沉睡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nJ5GPuDOOv 維尼
「他很喜歡下棋,專注的模樣跟畫出我這幅畫卷的人真像。」花鳥卷饒有興趣地觀察著,說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22kVpFNeaK 維尼
「可是,自己和自己下棋,不會寂寞嗎?」櫻花妖和桃花妖卻有些心疼,不約而同地反問,「為什麼他不找晴明大人或博雅大人他們下棋?還在生晴明大人的氣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cRY0rGg3Q7 維尼
「可不是?」螢草歎氣,「他可不知道,晴明大人心裡過意不去,最近天天往皇宮裡跑,跟宮裡的棋師打探有什麼精妙的棋譜,想借回來給他看,勞累得瘦了一大圈。連博雅大人都看不過眼,說別為這個傢伙操心了,孤僻,脾氣又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K1V0DVKykT 維尼
「才,才不是這樣!」日和坊著緊地打斷,「他其實人很好,最近幾天,我給他送治傷材料,忍不住在旁邊看了幾眼他下棋,他一點都不生氣,還問我會不會下棋,不會的話可以教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acoMu3JqGs 維尼
「原來你們都在這裡談論他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kXANMjZxZ0 維尼
眾女回頭一看,晴明捧著一堆卷宗向她們走來,臉上神情輕鬆,哪裡還有半點螢草繪聲繪影的「勞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4KP42BkspQ 維尼
「怎麼都圍在他房間外?不如隨我進去跟他打個招呼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DfaoB3ZR2K 維尼
「他睡著了,別吵醒他。」日和坊悄聲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壓低聲音問晴明,「晴明大人今天看起來心情很好,有什麼高興的事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k03y99HaWU 維尼
晴明探頭看了看裡面伏案睡得正香的青年,轉頭對眾人說:「我去皇宮走了一趟,聽一個老宮人說了個很有意思的故事,又翻了翻記錄民間佚事的卷宗,打探到有趣的消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zY5FgLD5b5 維尼
「晴明大人太壞了,總愛打啞謎。」眾女好奇心被徹底挑起,紛紛追問,當中以日和坊最為熱切,「是關於那個鬼魂的事情嗎?他到底是誰啊?叫什麼名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W2mvrqkcSK 維尼
「日和坊,名字可是『咒』的一種,我可不能隨便唸出來喔。」晴明神秘兮兮地笑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BAYKRzDNAQ 維尼
「這不是喊了我的名字嘛?沒看見施了什麼咒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AQ6FXDIQAE 維尼
「世間萬物──神靈、人類、妖怪、事物等等……之所以存在,都是因為擁有名字。陰陽師的力量就是源自名字呢,會呼喚高天原八百萬神明的名諱支取神力,召喚或收服式神時也會以名字來結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XFg3MvZKnJ 維尼
「啊對!召喚我們的時候,簡單喊一下名字,我們就能瞬間出現!」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teOMznB9XD 維尼
「難不成,晴明大人是想要讓他成為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OdwrsJ5stS 維尼
眾女正嘰嘰喳喳地說著,晴明卻忽然把手上抱著的大堆卷宗放下,一眨眼間化成一縷輕煙消失無蹤,只剩聲音遠遠傳回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4sprph0LhU 維尼
「我還要趕著收集御魂呢,大家也別顧著閒聊,這些卷宗就麻煩你們幫忙放回原位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ETLH6685JO 維尼
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地上排得整整齊齊的卷宗,片刻,紛紛「噗嗤」地笑了出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LztJP0ZDEF 維尼
「太狡猾了,竟然偷偷溜走,把卷宗留給我們搬!我快相信他的母親是狐狸這個傳聞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VcyP2DwZ6w 維尼
「沒關係,我來施點小小的妖術就能讓書本歸位了,順便修補一下殘頁。」日和坊自告奮勇,「完成任務後我們叫上金魚姬、煙煙羅和輝夜姬她們,女子會的全員一起來玩花牌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EYCSQIMKMY 維尼
這時候,她們看到青年揉著眼睛從几案上抬起頭來,怕吵醒他惹他生氣,慌忙手拉著手逃之夭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WmMTOSlYue 維尼
日和坊把手上抱著的一大摞卷宗放到几案上,「砰」的一聲響。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LUHPEPLl8e 維尼
「大哥哥,這是晴明大人搜集到的棋譜,特地吩咐我拿來送給你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lvHgwhtUr1 維尼
「那個陰陽師……」青年「哼」了一聲,眼神裡掠過一絲傲氣,微微別過頭,「他這可是白費心思了,對通曉神之一手的棋師來說,這世間的棋譜不看也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dnXxbSMRoj 維尼
「別這樣,很多都是稀有的孤本,你就看看嘛……晴明大人還說找到了一局絕妙的對局,晚上要親自來訪與你分享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ieCIJpqQ60 維尼
「真是的……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到底想要怎樣?」青年嘴上說著,拿起一份卷軸,很快擱下來了,卻又遲疑著重新拿起來,展開閱覽,「隨便看看好了……唔,這份棋譜還算不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rzxwU5YBIF 維尼
「那,晚上的邀約也答應了囉?晴明大人信心滿滿地說,今晚的棋局你一定會感興趣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OHnODzOX8y 維尼
青年翻看棋譜已經看得入神,目光寸步不離紙上所記的棋步和註解,隨口應了一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KVBfck8IBd 維尼
日和坊高興地嚷起來:「咦咦咦?你不生晴明大人的氣了?答應晚上見一面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oSqdRqk1tP 維尼
「啊,你說什麽?和那個陰陽師見面?啊……行吧,看在棋譜的份上,我姑且原諒他一回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Qj2UGTq7uT 維尼
太陽漸漸西沉,青年放下棋譜,瞇著眼睛看了看日和坊,她還在磨磨蹭蹭的不願走,明明天黑後力量開始消退,卻非要等到晚上晴明過來,說怕他反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OEKuZNCL0r 維尼
房門外,櫻花樹下,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喝酒喝得正酣,姑獲鳥正在和一堆小妖怪嬉鬧,椒圖在池邊,鯉魚精在池塘裡,說著閨蜜之間的悄悄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cAuPtXFXbq 維尼
青年看著庭院裡溫馨和諧的景象,心想:這個叫安倍晴明的陰陽師收服的式神還真不少。為什麼這些妖怪都心甘情願供他役使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qq14TgZMCf 維尼
他沉思了一會,難得開口,問日和坊為什麼跟隨晴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TixU0Ww3jm 維尼
日和坊笑著說:「晴明大人作為陰陽師,有能力強行束縛驅使妖怪,可是他卻選擇了與我們結下平等的契約。其說是主僕,不如說是像家人一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mvF3LtfoI4 維尼
「家人嗎……」青年臉上掠過一絲寂寞,轉瞬即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6diCTiuosX 維尼
「嗯,像是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他們是崇尚力量的妖怪,晴明大人會跟他們切磋,身上掛彩了還是笑嘻嘻的不生氣;像愛美的椒圖妹妹和三尾狐姐姐,晴明大人也能耐心地聽他們聊一整天打扮的竅門喔。他經常說,要成為稱職的陰陽師,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市井風俗,什麼都要懂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kfoqeJtgGU 維尼
「呵……雜學太多,東鱗西爪,最終只會一事無成。我還是推崇精研單一項技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mgAfn6A1wX 維尼
青年輕笑一聲,「刷」的一聲張開扇子,輕輕搖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6UizgxX6xB 維尼
扇柄懸著墜飾,扇面書「天元」二字,橫豎勾勒之間透著一股尖銳倔強的味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z9Va5A4xVp 維尼
日和坊看到便好奇地問:「這字是你寫的嗎?『天元』是什麼意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eOQElyRoai 維尼
「是我生前收的學生寫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NlmBV9pc1v 維尼
青年似乎不欲多說,合上扇子,刻意轉換了別的話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Eq8jrLbt47 維尼
「不如我來教你下棋?棋盤十九縱十九橫,交叉處稱為目,共有三百又六十一目,劃分為角、邊、中腹。這九個點叫『星』,中央的星點又稱為『天元』。棋子分為黑白兩色,黑子先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JHl84cjsdg 維尼
日和坊聽是聽著,心思卻飄遠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1JUoyLxqw2 維尼
這個大哥哥生前似乎是一位棋師?他的學生又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她對眼前人的認識還很淺,這個青年就像一團迷霧,模模糊糊的捉摸不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Eh7safMxv1 維尼
皎月高懸,清輝如水銀瀉地。庭院水池倒映著月亮,樹葉在月光下閃爍著銀色的光芒,一切格外純淨而寧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GPBBTVUpaC 維尼
只是,外面有個人拖長了聲音悠哉悠哉地吟詠俳句,打破了安靜的氣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RnZeIkW5jC 維尼
「水月相映,清澈如鏡面,心淨之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9jz3tdTmaK 維尼
此時,一陣夏風吹皺庭院池塘的水面,倒影一陣顫動,碎成粼粼銀光,房外那人馬上又改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cApuRDfW3w 維尼
「哎呀呀,不對不對,該是漣漪蕩漾影,水底月光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R4LATXcBz8 維尼
「就算水怎麼清澈,月光都照不進水底。」青年淡淡地揚聲打斷,「這俳句作得不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EhBpW7FIZA 維尼
「抱歉抱歉,忍不住興起唸了幾句。」晴明也不生氣,遙遙回應,「不如換你來作一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jNul7wrSIx 維尼
「不了,我只喜歡下棋。既已赴約前來,閣下便請進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poTXDkuZxS 維尼
「還好這次沒有被拒於門外了。」晴明笑吟吟地推門而入,「別這麽見外,什麼閣下閣下的,叫我晴明就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FUO8BiIl12 維尼
青年化形,從棋盤上飄然而下,端坐在晴明對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lnsCVyWfWz 維尼
「聽日和坊說,你找來了精妙的棋局?閒來無事,且擺一局看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uIOQwHsskD 維尼
晴明提出建議:「悶聲不響地按著棋譜落子,有些枯燥無味,我還是一邊擺局,一邊講個小小的故事,可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FiQWNhPctz 維尼
「隨你喜歡。」青年把手攏在袖子裡,淡淡地回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1O1LgjaURG 維尼
晴明拈起一顆黑子,下在棋盤左下方「星」的位疊上,玉石製的棋子接觸到棋盤,發出清脆利落的響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slQV3qW9HI 維尼
他開口,娓娓道來:「百年前,有一位天才棋師,幼時已經展現出驚世駭俗的才智,以十歲之齡勝過宮廷中身經百戰的棋師,長大後也未嘗敗局,被譽為棋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8TeIkGTB5y 維尼
青年神情僵了一僵,卻沒有說什麼,靜靜地看晴明擺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3ccd2QMGxx 維尼
「啪」的一聲,一顆白子下在另一處星位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rKVPchW1IP 維尼
「棋聖畢生只收了一個學生,據說是女子,姓名已不可考,收徒箇中原因也不清楚了……她的資質平平,不過聽說師徒關係融洽,棋聖傾囊相授,毫不藏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CBBfzyxClG 維尼
「若打從心裡喜歡下棋,即使是個癡呆小兒,也遠勝以棋藝搏取在上位者歡心、謀取名利的棋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S003Ll0sxQ 維尼
晴明聽了微微一笑,又交替放下了幾枚黑子和白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YX4zE1CbLW 維尼
「當時一位位高權重的大人提出要與棋聖對弈,原以為棋聖和其他棋師一樣,會故意輸掉或下個平局,好讓他炫耀一番,怎知棋聖向來認真看待下棋一事,不屑於奉承討好,半點不相讓,毫不留情地殺得那位大人鎩羽而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DD1pQrDiBM 維尼
晴明頓了頓,又有些狡黠地笑著說:「老實說,想像那位大人臉如死灰,狼狽認輸的樣子,還真是大快人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UExQ4lteRW 維尼
青年一挑眉:「日和坊說傳聞中你是狐妖之子,我看多半是真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2aPw1UN6Jv 維尼
「我的事情不重要,在說的這個故事比較重要。」晴明伸出食指搖了搖,續道,「那位大人丟了面子,懷恨在心,就設了個局陷害棋聖。他召集了當時棋藝最出色的十位棋師,迫令他們與棋聖對戰,要棋聖一人與十人同時對弈,十局裡任何一局輸了,輸的一方就要付出性命為代價,真是場可怕的生死局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RkGnvQ7ESA 維尼
「生死局又如何?對棋聖來說,一對十取得全勝,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青年沉默半响,輕聲地說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Kf8MBIOQsz 維尼
「那是當然,我通過當年其中一位旁觀宮人的後人處搜集到一本半默寫的棋譜,看不到其餘棋局還真可惜……」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R8UtBSn1J2 維尼
單從晴明擺的這一局棋譜中,已經能感受到棋聖氣勢縱橫開闔,以一面倒的優勢把對手逼得投子認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iqkunEt1fA 維尼
晴明擺完一局,又清掉了棋子,擺另一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tXveXwNrz7 維尼
棋盤上擺的棋子愈來愈多,可是這一局的局勢極其怪異,驟眼看去像兩個棋力平庸的人在下棋,盡下在無關痛癢的地方,自己下了壞棋也渾然不覺,誰也堵不死誰的領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ISuelHRHH8 維尼
以青年棋力之高,不可能看不出來,晴明擺的第二局哪裡是什麼珍稀棋局?他卻沒有嘲笑或批評,反而抿緊了嘴唇,眼裡晃動著莫名的情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LKcGqUVz7L 維尼
「我現在擺的這半局讓我很好奇……據那個宮人的後人說,當時現場所有人都太震驚了──明明其他九局都贏得順利,唯獨這一局,棋聖竟然實力大跌,苦苦掙扎一番後仍然以半目之差輸掉。難道同時對弈九人已經耗盡心血,對戰這第十人時,實在兼顧不了了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4etlJtCf0f 維尼
晴明擺完半局殘局,遞出手上拈著的一枚棋子,目光投向青年,彷彿要把他看個通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15WxuMYoMU 維尼
「如果可以的話,請你來擺完這一局吧。多年隱忍在心裡、苦於無人傾訴的故事,我也很樂意聆聽呢──棋聖大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z0PMp3onG5 維尼
「你在賭。」青年──或者說是棋聖,目光凜冽,「你賭我會敞開心扉,你想招我當你的式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7LTYlgdk1q 維尼
「棋聖大人果然心思慎密。就算不想當我的式神也沒關係,和我說說你的故事吧?悲傷之情在心頭鬱結著不向人訴說的話,心裡會愈來愈陰暗,再堆積上百年很可能會化為怨靈。到時候,迷失自我,如癲似狂,甚至可能會忘記如何下棋。我打從心裡不希望你落得這般下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rRODmLW7Hb 維尼
「呵呵,特意來訪就為了揭人的傷疤?你這個陰陽師太缺德了吧?」棋聖展開扇子搖了搖,輕描淡寫地回應,「那次可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敗績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w9L46Bfymg 維尼
「剛剛說故事的時候,我看你並沒有顯露出憤怒不甘的表情,我猜,大概那場輸掉的棋局有著很特別的故事,對嗎?」晴明也抽出隨身扇子搧了搧,又「啪」地合上,胸有成竹地笑著,「還有,你這樣自負又高傲的一個人,死了以後,一定還很希望有人記得你是唯一達到『神之一手』境界的棋聖,記得你生前的事跡吧?慢慢被世間遺忘的話,就算形體不滅,也一定很寂寞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iPn76ClPHh 維尼
棋聖沉默了,過了良久,認命似的閉上了眼,輕輕吐出一口氣,說道:「晴明大人果真是個聰明人,這一局,你賭對了,也賭贏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Xv40sfnfqs 維尼
「那麽,我就洗耳恭聽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LfG4tnW9Eq 維尼
「該從哪裡說起好呢……先從我收了個學生說起好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l68AVXpLzM 維尼
她是某個沒落家族的庶女,一次又一次登門造訪向我討教下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rSkluoJ87i 維尼
男女有別,一捲竹簾隔開了相對而坐的我和她。她絞著雙手,端坐著,面容矇矇矓矓,聲音有些顫,卻很好聽,像一陣輕柔的清風掠過耳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arGw486yUU 維尼
「棋聖大人,我……我是慕名來學棋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E3M2ET4U6s 維尼
我覺得,她大概到了該出嫁的年紀,無法攀附皇室貴族,又不甘心嫁個平民,才會找上我這個宮廷棋師,藉口學棋,實則找個如意郎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drfoWI2f03 維尼
「我不收徒。」我一口拒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3syyvwkY7p 維尼
我一次又一次拒絕,可她鍥而不捨。我閉門謝客,她就給我寫信,話裡行間沒有提半句男婚女嫁之事,認真地討教下棋技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ontFWt74My 維尼
這樣的性情中人很合我的意,姑且指點一回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iyedt5MOSq 維尼
指導的時候,趁她苦苦思索,我輕輕挑起竹簾一角,瞥到了她的半張臉,上面全是火燒的猙獰疤痕,沆沆窪窪,如同惡鬼一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58QO5e2ot9 維尼
「這……」我嚇得霍然起身,碰翻了竹簾和茶盞,茶水潑了一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ZGJyhrwTCN 維尼
她也一哆嗦,手裡的棋子掉在地上,顧不上撿,手忙腳亂地舉起扇子遮著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SfFRUcYYv9 維尼
她努力忍耐著,眼淚卻還是「啪嗒啪嗒」地落下來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wHwxq3Fdfh 維尼
「對,對不起……家裡每次聘棋師,對方一看到我模樣就不肯教了,有的教是教了,卻嫌我笨,不再教下去,所以我才抱著最後一點希望來找棋聖大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ofpjGP4aTB 維尼
我定了定神,這才想起來去年京都大火,燒了三天三夜,上千戶家破人亡,她想必就是那時受的傷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hpHJFZydf4 維尼
即使被其他棋師嫌棄,也還不願意放棄學棋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zPQCQqbQtv 維尼
這世道裡,真心喜歡下棋的人不多,她很合我心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tJlTONViIV 維尼
「棋之一道,真心喜愛就行了,沒別的講究。」我說,「別哭了,棋子撿起來別摔壞了,我教你怎麼應對棋局裡這種陷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t1CqrBJbrm 維尼
這一學就是五年。她一直嫁不出去,我有點擔心。可她不怎麼擔心,還反過來問我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娶妻,有沒有心上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j8ceqk05kP 維尼
我答不出來。好端端的,問這些做什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yOtjOAeCww 維尼
她怔忡半晌,神情似有點高興又似有點難過,卻又很快笑了出來,邀我:「我們再下一局,好不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al6HBJ2EF3 維尼
那是我生前最後一場棋局,我得罪了一位位高權重的大人,他懷恨在心,逼迫我同時與十人對弈,只要我輸給了其中一個人,就要投身河中。但與之相對的,如果我贏了他們,他們便要統統受到責罰。平手的話,雙方都得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D5Bpiqw2eL 維尼
我坐在那位大人給我準備的坐席上,與每一位對手行開局之禮。十位對手都是久負盛名的棋師,但就算是同時與十人對弈,我也絕不會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4KMVP4SHmq 維尼
可我卻沒有料到,最後一位對手居然會是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Hi1hGqkSdh 維尼
她看到我的一瞬間就抓住了我的手,泣道:「這場比賽你一定要贏!我沒關係的,無論受到什麼責罰我都願意,只要是為了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nABTngCiSm 維尼
我看向那位大人,他也正看着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mNeAGKccZP 維尼
他眼中透着狡猾兇狠的光,似乎在看一場好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PoMDrBx0Rz 維尼
她執黑,我執白。我這個當老師的當然要保護學生,可是她偏偏又想救我,於是兩個人都在下讓子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5VsSWjVCjv 維尼
對局期間禁止交談,她心裡害怕,卻仍然強作鎮定,打定主意要故意輸給我,代替我死,黑子落得章法大亂,好讓我多佔些領地;可是我為了保她,也破例讓棋,不動聲色地一點一點相讓,白子表面上佔著上風,讓她看不出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sMyCBQLmCr 維尼
直到收官的時候,她落下每一枚黑子都別無選擇,只能吃掉我一片又一片的領地,白子愈來愈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MxX2wvS2Xj 維尼
她發現不對勁的時間已經晚了,手抖得棋子都拿不穩,淚流滿面地看著我:「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明明輸的應該是我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bDUG7V2QnZ 維尼
我朝她笑了笑,沒說話。我可是通曉「神之一手」的棋聖,是她的老師,怎麼可能讓她提前發現蹊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esJKXPPBqb 維尼
十人棋局終於結束了。身邊的衞兵立刻圍了上來,將我雙腿砍斷,押向河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g7jhmSakrN 維尼
落入寒冷徹骨的河水中時,還能聽到她的哀哭聲遠遠傳來:「求求你們,放了他,放了他,求求你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EesorN29CR 維尼
但卻沒有人理會她,我也不忍心看她那絕望的樣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TOxYT97uxD 維尼
我是這世上第一棋師,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我都有絕對的自信能夠贏得全場。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LtE6rMyuO
卻唯獨……輸她半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nGOHvvrQ3l 維尼
棋聖拈起黑子和白子,交替放在棋盤上,動作很緩很輕,像觸碰著一個遙遠的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KbTiSLg26H 維尼
直到擺好最後一枚棋子,他望向晴明,淡淡說道:「怎麼不說話,該不會在同情我吧?大可不必。那一局我讓得心甘情願。」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d1wVDH4r86 維尼
「有想過找她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kwk1Cx9Hov 維尼
「有是有,但我附身棋盤根本不能離開太遠,過了這麼久,她應當已經不在了。人生譬如朝露,我和她的緣份也一樣,大概已經止於那一天了吧。現在我只想繼續下棋……圍棋對我而言比性命還重要,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DvcaxBd5ov 維尼
棋聖有些疲憊地笑了笑,搖了搖頭,開始收拾棋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3DL4fN5J3g 維尼
「夜深了,晴明大人聽完在下的故事了,也請回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0v4UXlQkHH 維尼
晴明伸手一攔:「幹嘛趕著送客?所以啊……到底要不要把名字交給我,留在這裡當我的式神?我不會拿著符咒威脅你做這做那的,這只是我以友人身份提出的一個小小請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rIcDDsU9U2 維尼
棋聖的手頓在半空,遲疑了一下,道:「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7AIrcsfijz 維尼
「留在我這裡下棋很安全,寮裡會下棋的式神也不少,真的不考慮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b9rpOjWqYf 維尼
棋聖思索再三,謹慎地回答:「先說好了,我真的只會下棋而已,其他東西我可不懂,也沒什麼力量,幫不上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zePQj006Yh 維尼
晴明看他語氣有些鬆動,大喜過望,忙不迭答應:「好好好,絕對沒問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Ysc9sygiOE 維尼
「除此以外,不許亂碰我的棋盤、棋子、棋譜和扇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2jfnmqEYCM 維尼
「可以可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Pp9ztsTa3v 維尼
「看你執棋的手法嫻熟,棋力應該不差吧?明晚再來,和我對弈一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2fXGvvHVPk 維尼
「可是明晚我有寮務要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ermv54Ugnn 維尼
「如果連跟我下棋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應,締結契約之事就休要再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7bHe9VTHve 維尼
晴明不禁苦笑:「好好好,都答應你,都答應你,明晚一定赴約……棋聖大人,以後請多多指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f0AXgCYWiO 維尼
棋聖扳回上風,得意地笑了。他飄起來,抱起棋盤,珍而重之地遞給晴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94ihelO9t6 維尼
「以後就交給你了,晴明大人。落子無悔,希望我下的這一步是著好棋。作為附身在棋盤之上、喜歡下棋的鬼魂,我的名字,叫做『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6nBCUfA67T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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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短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03PENANAayYQh15pMs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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