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懷裡的蘿甫開始說起了她的故事,轉眼間,卻已如單純的幼兒般睡在懷裡,不禁令人想要守望著,讓她的美夢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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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十四年前,朝庭十五大家族間,一場杜家與羅家的政治鬥爭。一夜,杜家率眾闖入羅家,經過一番血鬥,羅家最終被滅門,只有一個小女嬰被家僕帶出,帶到了郭示手中,女嬰的名字就叫做「羅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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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羅敷改名成了郭甫,一直隱藏著自身的一切,但杜家也從未放棄,暗中追查著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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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在蘿甫身邊的自己,正是杜家所派來的人,必然會對她下手。自己也正因為如此,才被她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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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符術驅動的懷錶,並非十二時辰計時,而是與自己世界相同的二十四小時制;凌晨四點三十分,就這樣看著蘿甫熟睡的側臉,用符點亮房間的燈火,模仿著蠟燭的燭光,依舊搖曳著。或許,自己還可以多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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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可以繼續稱呼我家小敷嗎,沒有人的時候,沒有人的地方,我家一定會很高興的呢。」她的話語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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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很喜歡現在的名字,但「敷」這個字或許有特殊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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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敷,無論發生什麼事……,就讓我來保護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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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沒有思考,答應了下來,但,真的能夠這樣答應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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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次0.1.7:月鏡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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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醒來之時業然近午,蘿甫也已不在房內。無所事事的自己起身到庭中閒逛,最後呆坐在一個涼亭內,越發在意蘿甫,如此一個姑娘,究竟是如何一個人面對杜家的追殺?不,肯定是受郭家保護,來自未來世界的自己終究是局外人;世界和蘿甫,必須先救誰?兩者都能救,抑或兩方都是無能為力?回過神時,郭紙已默默地出現在對面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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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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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日便要進入黌院,這幾天過得安好?」郭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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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承蒙你們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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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以後也……總覺的你很熟悉,就像是上輩子的緣分那樣。」郭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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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的自己,才郭紙與自己的朋友相像,因此,聽到郭紙這樣說有些訝異:「你不是小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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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惜,我不是他,我會幫你找到他的。」他道。「話說回來,我很想知道,你對小敷的看法是怎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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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活潑的孩子。」才回答出口,發現自己果然還是口無遮攔,不禁背脊發涼。小敷這個名字,正是郭家保護著的秘密,而「自己知道小敷名字」這件事,還沒有讓郭紙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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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百合在遠處,細劍已在地上刻上了複雜的符陣,她仍然警界著,但郭紙聽罷,似乎放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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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知道了嗎?但她其實並不是一個活潑的孩子。」郭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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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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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願意為我們保護她嗎?」郭紙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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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自己很想立刻答應下來,但是若真的幫助左慈收回了六神術,還能兌現諾言嗎?自己遲疑了一下,仍然鼓起了勇氣說道:「對不起,這樣說好像有點突然!你也一定照顧小敷那麼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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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郭紙似乎有些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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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可以答應你,我不會辜負她的!」自己則繼續說道,說完後突然覺得怪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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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提親一樣……,你的反應。」郭紙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我的意思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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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起身,轉身就要走,卻又停下了腳步。「那個……那把劍叫作世弦劍,是我們郭家的世交曾經攜帶的劍。」他回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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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那位世交……?」聽到這件事的自己繼續問道,直覺上,那人的身分與自己,至少是這個世界的自己,有著重大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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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那個人從開國後不知去向,傅姓也很少再見...…;但我正好知道一位,再幫你安排,在這之前你先配合百合姊,當作陸家的旁親吧。」郭紙說完,便急著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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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紙溜得很快,令人留不住他,雖然有點搞不懂眼前的情況,但是這是交到朋友了嗎?心裡開始有了一點點安定的感覺,儘管在不知覺之中,負擔越來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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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後,好奇心作祟的自己在房內玩弄著符燈。從水壺將水倒入燭台下的水盤,果如昨日所見,在水發出光芒後,點起了燭火,水光與火光顏色盡不相同,但大致是紅黃藍綠紫白六種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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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成功渡過蘿甫的考驗了吧?總覺得沒什麼實感。她的身分如此敏感,將眼前的風險,也就是知道蘿甫身分的「自己」排除掉,也是情理之中,如此說來,白天與郭紙的對話,也是同樣的情況吧。如妥沒有取得郭紙的信任,立刻就會遭受到遠處陸百合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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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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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亂想之間,燈滅了,房間一片漆黑隨著物品摔落之聲。暗室當中,僅能就著星月餘光,隱約看到地上長方狀的不明物件輪廓。那個是……?手機?!掉在地上的那件物品,不會錯的,是手機!身為來自未來的人,唯一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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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出望外的自己急忙彎下腰,要伸手去拿那手機,此時房裡卻被點亮,令人不敢妄動。紫色的光灑在木質的地上,桌腳的長影間,出現了一雙腿影,一側沒有穿齊的軍褲半鬆,裸露纖細小腿,是個女孩子。抬起頭時,再次的撞了一次桌子,幾個燭台翻騰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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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升升果然在的呢!真是的,竟然亂玩符燈。」她道,手裡提著一盞紫光符燈,雙眼映照著燈光,果然是蘿甫。她正站在門口;她進門,一邊把提燈放上桌子,一邊撿起燒盡的符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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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可以一下子把那麼多符燈吃完,該不會晚餐沒有吃飽的吧?」蘿甫似是開玩笑,也似是認真地說著。「不要碰到喔,很痛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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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蘿甫拿出了兩張符紙,小小的舌尖舔了舔,紫色的漣漪光紋在腳下擴散,空中浮出兩顆手掌大的紫色光球,隨後她舉起兩隻手掌,對著光球,有如能夠操控般,憑空把光球浮移到了屋角處,均勻地照明了房間,卻是紫通通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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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安啊,嘿嘿...…。」賠笑以對的自己,不敢去撿地上的方形機台,而是先把翻落的符燭給放回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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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蘿甫附和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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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符燭真是特別呢,雖然光的顏色都不一樣,但點亮房間,卻都是正常的光色,就像是白光一樣。」急忙轉過話題的自己,問完才想到,所謂的古時候,或許不知道這些「科學」,於是不禁抬頭看了一下蘿甫,她似乎些微地提高了警覺,讓人擔心是否會打破建立起來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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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這樣子的呢……不過,符術的光確實是各種顏色的喔,只是祈求像白天一樣讓房間明亮起來罷了。」她道,隨後以食指觸著臉頰開始喃喃自語:「一般的符光,只是各種顏色的光而已……所以是祈求把……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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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理解吧?」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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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完全聽不懂。」沒錯,這幾天已經有所體認,神術的科技比想像中的還要深,並不是現在的自己所能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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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敷……只要進到那個黌院,就能學到這些?」再度提問的自己,使用了她希望自己使用的稱呼「小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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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稱呼的蘿甫突然眼神一亮。還沒反應過來的自己,被她一把抓住了袖口,什麼都沒說,就一勁往外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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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學不到的呢!」她回眸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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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郭家的古宅之中跑著,轉過多少迴廊,在四面棟房所圍起的廣場中央,跑到了一個一個方池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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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池的水面平如明鏡,如見風吹也不擾起一絲波紋,微光灑落的屋簷楹欄間,圓月就在池面上,與天空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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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鞋……襪子……軍襪……咻。」蘿甫邊喃道,邊脫去了鞋襪與那「繫」在小腿上的特殊服飾,放在一旁,小步走入池內,激起波漪,不明顯的紫色反光,映在裙邊鱗晃。她彎下身子,自池中拿起了一把寶劍,寶劍由一個寬大的劍鞘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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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相遇那日,蘿甫用來熄火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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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大名鼎鼎』的符水劍的呢。」池畔的蘿甫映著月光,「大名鼎鼎」的伏水劍被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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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別緻的寶劍,被水覆滿著劍身,水膜之下一個弦月型的圖紋散發著紫色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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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教你一個招式喔。」蘿甫平舉著手上的劍鞘,端口微微向上地橫在項前高度的位置。「打過來吧!」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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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才想起昨日蘿甫是說過要教人武術的。眼前小小身板的可愛女孩,竟然也會武術,十足的反差感才讓人想起,古代是一個家族間把學術、知識與武功私藏起來的時代,甚至「天朝」私藏的是歷史;任何教導,都是莫大的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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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劍來的自己,順著她的指示舉起了劍,由於沒有拿過真正的兵器,重心不穩,搖晃地退了半步,好不容易站穩之後,一劍劈往蘿甫高舉的劍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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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震驚,劍與鞘接觸之時,劍就如被鞘吸住,一時間無法拔起;此時被蘿甫一推,還沒穩下身的自己便整個人隨著慣性向後面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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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蘿甫喊道,她似乎沒有想過把人翻倒的事,急忙伸手抓來,卻反把人拉往水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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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惡報,被往水裡拉的自己費盡了全力,才沒壓在蘿甫身上,但兩人在池水裡,全身又一次濕透了。見著少女躺臥在淺池之中,如同浮在水面的月亮,或許摔疼了,只睜半隻眼看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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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能對大刀之類的武器用喔,會分開的呢...…。」蘿甫話說不到一半,就從水池裡坐起,毫不留情地把人給撞飛,而她則是一邊像狗一樣甩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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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分開?」挨疼的自己一邊撫摸著下顎,一邊在找著伏水劍,但沒想到池水竟然是不透光的,只能盲著亂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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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的呢...…。」蘿甫繼續隨口說出有些恐怖的話,站起身子在不遠處撿起了伏水劍,再次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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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嗎?」蘿甫瞇起雙眼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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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兩人在池中開始練劍,池裡響聲伴月,直至力盡上岸,蘿甫從「軍襪」中翻出符紙。在池邊休息的自己,在符紙的作用下,與她背靠著背,身旁、夜與池水、月與空,映滿了紫色星點。
是的,就在前往黌院前夕,自己如此默默地許下誓言,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自己將會保護著她。
明池漪兒伴薄月,伊人與水,仰望玉盤相映照,回眸笑,猶如月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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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界拾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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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水劍,郭祈天所傳世之符劍,劍身短無刃,具水槽,共有祈天、明鏡、大日、弦月、極星五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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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襪,軍用女式符襪。以了符術繫留小腿上的衣物,雖稱為襪實則為下半截的寬褲,浮空的上口可以放置符紙而蔚為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