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紀煌不斷狂奔,進入一座龐大的森林,直到聽不到馬嘶聲,才感覺安全,但是依然不斷喘氣,隨即不自覺跪下,再叭在草叢。
心中百感交集,自己竟然如此窩囊,其他小混混偷扼拐騙,弄得風生水起了,自己竟然給大楚官府追殺,也真夠倒楣。
雖然聽不到馬嘶聲音,但是一陣陣竹技撥草叢的聲音緊接而至。紀煌緊閉呼吸,只聽到有人大喝:「搜清楚,紀煌不死誓不休!」他心中不忿:「我偷了一點東西,就要死,這天下太美好,實在捨不得!」勉強用力撐起身體,再度奔了一陣,軟弱無力在草叢中休息了一會。
他全身佈滿血絲,傷痕纍纍,全靠一點氣息支撐着,聽到附近水聲潺潺,如爬蟲般蠕動到水聲的地方。
「還需要幾滴水,只要幾滴就夠我繼續逃亡!」紀煌就是這麽強的生存意志支撐。
紀煌循聲爬去,用水洗一把臉,恍如得到甘霖,興奮異常,極力起來,再奔跑幾里路,偷眼一瞥,心中冷笑道:「終於來了嗎?」奔向第二條分忿路,望着自己身上,也不管血漬班班,繼續狂奔,紀煌一直狂奔之際,總是走一步算一步的,然而,他喜歡在絕境中掙扎求存,憑着永不屈服的心態,不斷的化險為夷。
他頭皮發麻,肚子飢腸轆轆,幸好沿途有野果可以勉強充飢,心裏不禁笑道:「看來,我要一隻野兔再充飢。」
陽光令他睜不開眼,如果不是野果,恐怕已經再昏過去了,緩緩再度爬起來,再躍上樹上,從縫隙中向外窺探。
當紀煌窺探別人的同時,有人也在暗中觀察他。一位頭帶竹笠,身穿紅色武士服,雙目電光一閃,心中一震,道:「紀煌這小子身手不錯。連大內珍寶也敢偷,又有無數金銀花費,果真厲害!」
這人姓笵名健,他寫下紙條,迅速放入竹筒,吹了一下口哨,一隻黑鷹飛到他面前,竹筒綁在腿上,隨即疾飛而去。
在北清河附近,就在這明月之夜,一艘巨舶泊在中游,豆大的粉紅燈籠掛在船上,黑底金字大書怡紅院,月憐夫人年齡大約三十餘歲,風韻猶存,緩步走出來,媚笑:「哎呀,姬公子,這麽久不見你呀,來,苗嫣姑娘等得你好苦,來,二樓廂房。」
四周呼吆喝六,猜拳鬥酒之聲不絕於耳,歡聲笑語,沮喪咒
駡之聲更多。
紀煌暗幸自己一向生性樂觀,隨遇而安。來到二樓箱房,與其說是箱房,更像少女閨房,芙蓉帳暖,就如遊子久別離鄉,返回家中一樣。
他躺在粉紅色的床上,這才是他放鬆的一刻。一把少女嬌媚的聲音道:「紀公子,吃顆葡萄吧!」一顆鮮紅欲滴的葡萄餵進他嘴裏。
心中歡喜無限,道:「能夠給大楚第一花魁苗嫣姑娘伺候,真是我紀煌千世修來的福分,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苗嫣笑道:「紀公子,你嘴真甜!」紀煌笑道:「人家說真心話,你不信就算了!」
正在此時,竟然有八位身形驃悍的大漢,抬着一位少女緩緩而出,慢慢放下。
少女身披白紗,額頭用朱砂畫上血紅之火,眉宇間嫵媚誘人,間中不經意蹙眉,更美艷不可方物,裙下雪白赤足,隱藏懾人魅力。
少女緩緩走向紀煌,紀煌感應到魔能加速運行,虎目電芒一閃,沉聲道:「小姐。」少女嬌羞:「紀郎,奴家叫華彩,是月憐夫人精心訓練出來。」仰首望着紀煌。笑道:「逃亡到這樣子,真令人心痛!」輕撫紀煌的臉,讚嘆道:「果真俊秀,做小混混真的浪費了你。」嬌笑:「來吧。」
怡紅院花船緩緩啟航,森林慢慢退去,輕舟已過萬重山。紀煌繼續他醉心夢死的生活,船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如神仙般的生活並不長久,吃喝玩樂之後,感到無限空虛,竟然狂賭七日七夜。
紀煌這一賭,還贏得不少錢,但是,他似乎已經習慣性逃亡,在附近碼頭落船,繼續逃亡,逃亡之餘,也打開自己的竹筒,裏面一幅人像畫,一陣陣芙蓉香氣透入鼻中,滿足地頜首,竟然將苗嫣的妖媚畫得淋漓盡致,栩栩如生。
他瞥了一眼之後,把畫迅速藏好,腦海浮現華彩與月憐夫人優美動人的身影,心中一笑道:「我遲早一定畫出妳們的神韻。」
看過苗嫣的畫像後,紀煌內心才覺得踏實一點,喘過兩口氣後,振起精神,慌不擇路奔跑。
一絲微弱的曙光,映入紀煌眼簾,想起在怡紅院花船連賭七日七夜的荒唐,他不禁暗笑。
「好,跟我仔細搜!」一把沉雄的聲音傳令。紀煌深吸一口氣,心中慶幸有七日七夜的休息,儲夠充足的體力,一躍上樹之時,腦海急旋,找森林做掩護,疾飄而去。一陣狂烈的馬嘶,鐵蹄越來越近,紀煌發覺,這是一個局,身在局中,他越想脫離這個局。
紀煌從樹上躍下,舉起雙手,嘻皮笑臉道:「公孫大將軍,你這是待客之道嗎?竟然勞師動眾要拘捕我。」
此人姓公孫名霸道,與副將紅柔是大楚朝廷的左臂右膀。紅柔心中一凜道:「紀煌明明在逃亡,為何此刻竟然心甘情願給我們拘捕?」
公孫霸道望着紅柔的表情,像猶豫不決似的,冷冷傳令道:「副將,紀煌是朝廷通緝的要犯,要轉交大理寺審理,不得有誤!」
紀煌萬萬想不到,自己竟然成為
朝廷通緝的要犯,可能他覺得真的累了,要真正的休息一下,溫柔道:「大將軍,紅柔副將辛苦你們了!」
紀煌心中慶幸,沿途也沒有馬賊截殺,紅柔一直悉心照顧,心中依然犯疑,道:「他竟然由與命運對抗,到目下擁抱命運。」她百思不得其解。相反,公孫霸道始終是軍人性格,以軍令為先。
紀煌對紅柔認真道﹕「紅柔姑娘,鄙人有一幅畫想給你看。」拿出一個竹筒,是紅柔的畫像。
紅柔一看畫像,勃勃的英氣,逼人而至,勝雪的肌膚之下,剛中帶柔。
每一次,紀煌看到美女,都會情不自禁畫下來,還有若真人。
一向在戰場奮勇殺敵的紅柔,此刻竟然罕有流露出女兒嬌態,繼續注視這幅畫,還這麼專注。
北清河蜿蜒流過,「玲瓏峽」,位於下游,此峽多崇山峻嶺,怪石嶙峋,亦是風高浪急之峽,經過一條狹長的分叉水道,水道分成多條支流,九曲十三彎,逐漸豁然開朗,沿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紀煌聽着水聲,悠然自得,命運的羅網,已經包圍着他,雖然未知前方有甚麼事等着他,紀煌奮勇面對。
月圓之夜,紀煌給獄卒押解,穿過一條甬道,兩旁豆大的燈火忽明忽暗,甬道盡頭有一道石門「轟!」向左緩緩移動,大理寺地牢。
獄卒瘋狂鞭打紀煌,紀煌覺得四周依舊漆黑,聽到一陣陣鐵鍊聲,他循聲看去,「放過我吧,我要出去!」一陣聲嘶力竭的狂笑,再一陣怒吼:「拓跋弘,羅煞魔宗不只你一個,我丁一絕跟着老宗主之時,你還在襁褓裏。」
細心凝視老者,身穿囚衣,一頭散亂銀髮,鬍鬚像燒了一截,鐵鍊震動,叫囂了一會,這人終於打量紀煌一眼,心中冷笑道:「臭小子,你竟然給公孫霸道囚禁在這裏,哈哈!」
紀煌微微一笑道:「老頭子果真說得對,我真是臭小子。」老者冷笑,虎目一閃,紀煌感到心膽俱寒。老者狂笑道:「怎麼了,害怕嗎?」紀煌挺胸肅穆道:「我怎麼會怕!」
老者正色道:「既然不怕,請你凝神看我。」紀煌一看老者,眼內佈滿紅筋,似乎有無盡的過去,又像海般深邃,狂笑道:「老頭子叫丁一絕,羅煞魔宗極級長老,聽聞你經脈盡斷。燕厲的魔功,越來越厲害,竟然把你斷了經脈盡數駁回,不愧為我高徒。」頓了一頓骷髏扙,忽然間,丁一絕一掌拍紀煌背樑,囚衣獵獵作響,臉上紅芒閃動,汗水滴在囚室地上,不斷流動。
紀煌心中一震,道:「老頭子,你竟然。」丁一絕冷笑道:「不要說話。」
他連繫着鐵鍊,手舞足蹈,凝重道:「跟隨我的動作。」紀煌不自覺跟隨他的動作,腦內一式式魔系招式湧進腦海。
丁一絕心中凜然,道:「竟然連龍系功法也記進腦海,看來這小混混真是走運的了。」一股暖和的氣息,緩緩流遍全身。丁一絕雙目魔光一閃,道﹕「本座已經把我畢生功力傳了給你。」頓了一頓,道:「咱們聖門的祖師爺是一位叫屠門煞的聖者。」
紀煌衝口而出﹕「師尊。」丁一絕笑着擺手道:「當年這位高人憑着他的絕頂智慧,頓悟《靈淵十法》,機緣巧合下,傳了給我。」
一絲絲魔能緩緩流入全身,倏然魔能改變了紀煌的體質,由於改變了體質,他一陣暈眩,不知人事。
丁一絕一手拿起一顆橘色丹藥,一手掰開紀煌的嘴,丹藥「骨碌!」倏的吞下。
苗嫣嬌笑道:「相信很快便可見效。」
丁一絕傲然道:「連樣貌也變了。」對苗嫣正色道:「這窩囊廢對本座大有用處,好好留着他,今次尋找爐鼎要謹慎行事。」苗嫣又看紀煌一眼:「華彩妹妹竟然對你另眼相看,果真有魅力。既然師尊吩咐,徒兒自當凜遵。」
紀煌望着自己的身體,肌肉賁起,似乎非常滿意。
丁一絕冷笑,道:「臭小子欠了冷酷無情,人來,紅眼魔狼。」
一陣陣狼嘷,轟進紀煌耳朵。紅魔狼閃動詭異電芒,一步步緩緩走到紀煌面前,狼毛倒豎,四周散射冰藍光芒,逐步迫近,向紀煌大腿噬下去之際,他身子急旋,閃身避過,一拳轟落狼腹,魔狼躍上半空,狼爪一抓,紀煌朝左側一滾,中了一下狼爪,肩頭劃了三道血痕,魔狼悍不懼死圍上噬咬囚衣,三道血痕激發魔性,紀煌雙目紅芒閃動,頭髮向外狂飛,囚衣狂舞,雙臂橫伸,飛向半空。
紀煌左手一抓領頭的魔狼,隨手一甩,魔狼急旋飛出,發出陣陣哀鳴,倒在血泊之中。
其他魔狼圍上紀煌,紀煌望着魔狼,如地獄上的魔神,俯瞰眾生,狂飛中的髮絲,隱現暴烈紅芒,嘴角上翹,獠牙一閃,神情詭異。
魔狼收起倒豎狼毛,迅速後退,有些更頭也不回,欲離開地牢,然而,牠們又像着了魔似的,不由自主走回來。
丁一絕滿意點頭,手執紀煌的手,叮嚀道﹕「紀小子,你深得我的真傳,其實本座有任務交給你,咱們的「九尾獸元丹」超越前人。」
有人一吹口哨,一隻隻紅眼魔狼緩緩走上來。騎士連馬均身披黑重甲,依然矯健如龍,舉槍朝拓跋弘致敬,整齊劃一。一排一排黑狼騎, 紅眼魔狼在大道上嗅着,黑狼騎用獨特手勢指令,那隊紅眼魔狼倏地伏在黑狼騎身邊。
「在下萬萬料想不到,紀小子竟然可以迅速吸收丁一絕長老的魔功,還將絕式「幽冥入魔」發動出神入化。」
說話之人亦是吹口哨之人,一頭銀色長髮,身材高大偉岸,一襲黑袍,邪異目光打量了紀煌一眼,笑道﹕「在下白吟,羅煞魔宗左軍師。丁長老果然沒選錯人。」
紀煌假裝謙遜,點了點頭。
白吟走前兩步,撥了兩下羽扇,笑道﹕「紀小子似乎另有想法。」紀煌心道﹕「我當然不可以對你坦白。」
紀煌虎目一閃,躍上地牢頂部,全身紫芒蛇般閃爍,一條黑龍盤躍而上,一式「龍嘯九天」「蓬!」地牢特厚磚牆倏地向外爆射,借勢一掠而上,陣陣馬蹄聲如波浪疾湧。紀煌搶了一柄馬刀,凌空一躍,刀鋒一閃,前方的馬倒在血泊之中,連翻兩個筋斗,再劈死兩個軍士,但是,其餘軍士竟然臨危不亂。紀煌心中佩服,道:「公孫霸道韜略過人,要小心應付。」用其餘未倒下的碎石做遮掩,躲過軍士的搜索。
「要搜索清楚。」公孫霸道指揮若定。紀煌神色自若,貼牆而行,凌空挺胸收腹,如壁虎蠕動,蠕動之際,在牆隙間的水點,也給他舔盡,水在紀煌體內轉化成魔能,心中大喜道:「九尾獸元丹果然厲害,加速新陳代謝。」
紅柔手執雙劍,攔在甬道口,冷冷凝視紀煌,心中一凜,道:「只是一柄普通的馬刀,平日早就斷了兩截,為何目下不但不斷,他的魔能源源不絕似的。」
紀煌冷笑兩聲,踏前兩步,心道:「長短雙劍一剛一柔,要小心應付。」
紅柔短劍隱藏旋勁,先發制人,長劍繞路疾刺,「鏘!」紀煌馬刀凌空流走無跡,且戰且走,弓箭手在牢頂冷笑,「嗖!」紀煌腳尖一點一旋,舉刀猛劈,一道弧線,箭亦同時震開,有幾個衝前軍士,當胸中箭。
紀煌凌空一掠,急爬上非常狹窄,只容一人通過的甬道,爬至盡頭,中間三塊磚頭,左黑,中紅,右綠。紀煌向着綠色磚一按一旋,「轟!」磚牆一絲光線打開,他從這窄小出口跳出。
紀煌心中一凜﹕「外面一定有軍士招呼我,公孫霸道謀略過人,剛才他的軍士臨危不亂就知道了!」爬出去時,把馬刀注滿魔能,順勢躍下。
紀煌躍上樹上,覷準其中一位軍士,一刀劈於馬下,順勢躍上馬,沿途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所向披靡,再將魔能貫注馬上,不斷狂奔,駕一葉扁舟,沿北清河南下,聽到一陣陣吆喝,為首的禿頭,虎目一閃,滿臉鬍鬚,左手執狼牙棒,高踞馬上,向紀煌大喝:「臭小子,你何時助官府一把?」
紀煌冷冷望着大漢,道:「秦無彊,原來是你盜走大內珍寶。鄙人運氣好,能夠逃出生天。」
秦無彊心中一笑道:「宗主說過,臭小子是丁長老的關門弟子,死幾個嘍囉並不算甚麼!」
紀煌向公孫霸道猛喝一聲,道:「公孫老兄,你叫軍士退後,要跟秦無彊單打獨鬥。」
紀煌策馬掠至,馬刀巧劈而出,與狼牙棒互相交錯,「鏘!」這式既巧且疾,刀鋒下沉。
紀煌心中一凜道:「這股馬賊並不尋常。」
紀煌先殺幾個的賊人,秦無彊心中一怔道﹕「臭小子武功大進,看來丁長老沒選錯人。」
秦無彊左手高舉狼牙棒,一下壓下去,重量驚人。
紀煌魔能狂湧,馬刀跟狼牙捧舉重若輕,右手一舉狼牙棒,隨手一拋一甩,衝前的馬賊給狼牙棒震得仰面下馬。
公孫霸道心中大喜,銀龍槍連續翻飛狂舞,衝前馬賊紛紛疾退。紀煌哈哈大笑,馬刀截着其中幾個逃脫不了的,疾挑脖子,笑道﹕「大將軍,副將,你們別迫我到朝廷做官。」
秦無彊與紀煌一起策馬並行,道﹕「你是丁長老的高徒,我給你面子,我就不沾這躺渾水。」
公孫霸道負手而立,打量分列左右的兄弟。身穿紫色武士服,左邊姓吳名映良,三十餘歲,全身充滿霸氣與力量。弟弟吳映善,二十四歲,英偉中不失文秀。紀煌笑道:「少廢話,我還有其他任務等着。」駕着一葉扁舟,沿北清河順流南下,聽到兩步女子,其中一位女子笑道:「竟然連盤踞翠陽一帶多年的馬賊也給一個不知名的少年剿滅,此消息一出隨即震動江湖,真是英雄出少年。」
船駛至翠陽之巔,怪石嶙峋,高聳入雲。
領頭的人用獨特手勢指令,舉手行動,十餘名高手潛伏在樹頂,兩翼同時迅速橫移,紀煌心中一凜,道﹕「這些高手顯然經過精熟的訓練,進退井然有序。」
紀煌緩緩醒轉,在懷裏拿出一個瑩光綠的瓶,內裏有半瓶藍紫色液體,滴了兩滴,一陣幽郁香氣。 喝了一啖酒,醉着道﹕「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我竟然來到聽風鎮。」
來到聽風鎮。鎮上車水馬龍,前方一座黑底金字的牌坊,客商絡驛不絕,他身穿黑色武士服,臉上塗上炭灰,迅速混入人群中,再利用群眾聲音掩護自己。
紀煌帶着斗笠,朝着斜對面的屋頂疾掠過去,逢屋過屋,穿家越戶,來到一座黑屋頂,直躍下來,飆入一條橫巷,範健發出暗號,紀煌閃進暗巷,雙目兩道藍芒閃過,地下有無數尖刃般的冰柱升起,一陣一陣輕輕的獰笑聲,像從遙遠的地獄飄來。然後,一陣死寂的的寧靜。紀煌左手插袋,右手看似空着,但是全身像豹子般隨時發出動人心魄的一擊。
那把獰笑聲,異常立體般響徹四周,道﹕「紀煌,在溫柔鄉流漣,甚麼也忘掉了吧!枉我找丁一絕令你魔功大進。」冰柱爆成冰粒爆射。
「蓬!」紀煌變成黑影,
一輪月光,灑遍大殿外的竹林,這令華楠似仙子出塵,紀煌不期然心跳加速,體內魔氣緩緩甦醒,朗聲吟道﹕「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吟完,魔氣再一絲絲走進奇經百脈,緩緩站起來,走向華楠琴前,含情脈脈凝視她。華楠迎風回眸凝看之際,華楠微微一笑,琴聲清越,散發一股空靈之感。眼中含情脈脈中帶着無盡聖潔光芒,纖手繼續彈奏幽雅中含有怨懟之音,閉上美目,晶瑩的淚珠緩緩滴下,慢慢散開。
紀煌凝神望着她的淚珠,彷彿穿越至遠古某一年代裏,他一頭閃亮銀髮,黑色長袍迎風獵獵狂飛,飄上半空,微微一笑,瞳仁變成晶瑩剔透的藍色,溫柔望着華楠,偷瞥她與琴一眼,深情道:「想不到你得了師尊師娘的真傳。」
華楠美目閃過一絲訝異,手底的琴音依舊不停,美目一陣幽怨,但是依舊流露聖潔光輝。
紀煌微微一笑,嘆了一口氣,散發無可比擬的魅力:「萬料不到華楠丫頭的正宗玄功後勁驚人。」魔功輕輕從手臂的奇經百脈游至手指。
華楠琴音「叮咚」兩下,連綿不斷的一段滑音,清澈騰越,空靈之音,她牽引着納蘭清氣機,心中一笑道﹕「平日嬌憨可愛的師妹,全是偽裝。」而且,按着琴弦,霎時間,四周一陣沉鬱,又一滴淚珠朝衣襟滑落。
時間彷彿凝定了,又越過遠古的某一時空。納蘭清變初出生的嬰兒,在母親子宮幾經掙扎,才來到世間。
他用小眼睛好奇凝視四周,穩婆微微一笑,道:「小姐,是男的。」
母親香汗淋漓,看似隨意,但又非常認真道:「就叫清。」此時,紀煌與納蘭清像渾然天成,融為一體,無分你我。
紀煌看着華楠,霎時像頓悟了些甚麼似的,緩緩走到華楠面前,雙手輕撫琴弦,「叮!」傳至四周,竹林葉片因為琴聲顫動而迎風搖曳。
華楠依舊一直安坐在那裏,彷彿恆古以來就坐在這裏,又似天神居高臨下,俯瞰世間。
然後華楠嫣然道:「算了吧,你擋不了的。」
紀煌虎目一閃,道:「知其不可而為之。」淚從眼眶內滑落衣襟,這滴淚似乎透視着另一空間,化身美女,凝望一位肌肉賁張的大漢,互相倚偎。
大漢用最性感的聲音耳語道:「既然你也說出「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話,我最明白。」說罷,把美女壓在身下,溫柔吸索她的體香,霎時間,一陣嘶心裂肺的痛楚,把紀煌從無盡輪迴中拉了回來。
他冷冷望了一眼華楠,不以為然道:「怎麼,這一場考驗,可以通過了吧!」竟然溢出歡喜的眼淚。
華楠姿態優美嫻靜,凝視迎風飛舞的竹葉,悠然自得走着,道:「陪伴我吧!」
紀煌與華楠漫步竹林,想了一想,道:「我萬料不到,師妹之功,果然超凡入聖。」眼中的一滴淚,向竹林飛舞。這滴淚,像透視二人的心坎,化成一滴露珠,潤澤四周的蓮花,化成漣漪,那顆還彈了兩下,像不捨旋轉着。
隨手搣了一塊竹葉,吹着一些輕柔的旋律,看似與華楠的琴音和鳴,其他竹葉和他們和應般,肆意亂舞。他銀髮不斷飄動,不由自主飄至華楠身旁。
四周的蓮花悠然飛舞,與竹葉以不同節奏舞動。華楠像陶醉在這股氛圍之中,美目閃過訝色,倏地閉上美目,琴音如漣漪緩緩盤旋,連綿不斷。
紀煌嘴裏的竹葉不斷顫動,震音擴散四周,令附近的山鳴谷應,把竹葉一彈,竹葉迎風飄揚,向華楠射出。
華楠琴弦按了一下「叮!」紀煌心中一震道:「竟然想用琴音彈走竹葉。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歡我!」輕輕嘆了一氣。
華楠仔細凝視竹林,像跟隨某一陣法佈置,只覺得四周的氛圍非常奇怪,又說不出個所以,又好像不知不覺走入一個陷阱,依舊一貫淡然,冷冷道:「真有你的,竹林也像依着某一陣法而成。」紫髮飛舞,緩緩踏前一步,劍在腰間劇顫,竹葉迎風狂舞。
紀煌來到華楠身旁,再嘆一口氣,華楠嫣然,指向一座山,嵬峨雄偉,高聳入雲,嶙峋的丘谷,連綿幾百丈。這裏靈氣超過其他山脈!」
紀煌繼續道﹕「這鎮後佈滿窮山惡谷,大部份森林丘壑,易守難攻,兼且森林眾多,甚至可以潛伏大軍。」兔起鶻落,獨自卓立蕩劍峰上,猛嘯一聲,再一次山鳴谷應,心中暢快:「這裏果然厲害,甚麼元素都有。」深呼吸一下,忽然間有種衝動,想衝上雲霄。華楠也有種衝動,伸手拉着他,迎風飄至,風聲隆隆,飄至長空。
紀煌心中一動道﹕「這裏竟然佈滿邪靈,寒風刺骨,形如實質。」
長空一下閃電,猛劈而至。
狂風疾捲,長街兩旁的招牌與帘子不斷翻卷,木門不自主開閤,四周佈滿紙屑。有人冷笑道:「紀煌果然藝高人膽大,來到這裏。」
華楠聽到聲音,非常熟悉,但是忍了下來。紀煌從容走到街心,冷笑道:「名門正宗也都這麼鬼祟的麼?」
「這麼強大的靈力也難不倒你,果然是丁一絕的高徒。」紀煌心中再動,道:「聲音這麼年輕,竟然有這麼強的法力!」
華楠心道:「師哥。」紀煌心中一震道:「滄雪劍宗真的精銳盡出。」虎目一閃,「我知到了天涯海角也逃不掉。」倏地紀煌閉上虎目,全身毛孔感受四周靈力,由不斷翻滾,緩緩去到內心平靜。忽然間四周的風靜止。
那年輕聲音冷峻道:「想不到楠妹的琴音也不能令閣下停下來。」
紀煌如豹子蓄勢待發,冷峻道﹕「你是誰﹖」
年輕聲音隱含殺氣,道﹕「秦翊。」袍袖一揚,「就憑我一個,殺你便綽綽有餘了。」話猶未了,紀煌在他背脊笑道:「就這樣吹噓了嗎?」
秦翊心中劇震,道:「身法竟然這麼快!」霎時間,狂風大作,聲音非常刺耳,沙塵亂舞。
無數劍光在紀煌左右激射,他竟然毫無閃避意思,站在原地。
負手卓立時,衣袂獵獵猛響,風吹至,只感到陣陣涼意,深吸一口氣。相反,秦翊只感覺陣陣寒意,心中感到無比震撼,道:「他跟我年紀差不多,功法竟然如此驚人,他只站在原地,就像淵嵉岳峙,我竟然不敢攻招。」
「好一式「幻雨飛劍」!」紀煌依舊不動如山,冷笑從牙蓬洩出,一拳化開無數劍光。
「果真是丁一絕高徒,面對咱們圍剿,依然夷然不懼!」紀煌道﹕「翊小子的功法,我今天總算見識過了,可惜,要擒鄙人,還欠了一點火喉!」頓了一頓,神色鄙夷,道﹕「你們「滄雪劍宗」何時當了大楚朝廷的狗!」頓頓續道﹕「既然開口說話,為何遲遲不現身﹖」
秦翊猛一咬牙,卻隱忍不發。
「滄雪劍宗雖貴為玄門正宗第一大派,掌門為人行事低調,不愛出風頭,不像魔宗,時時挑衅,與其他武林高手為敵!」
秦翊心中篤定,道﹕「師尊一來,心定了!」
「玉姨,武林如政治一樣,一天都嫌長!」另一女子聲音性感低沉,再歎息道:「我雖然身在紅蓮山,不過,江湖消息倒知道不少。師尊今次要我下山歷練,要我去到江湖觀摩較技。」
說話的是一位婦人和一位少女,婦人身穿粗衣麻布,仍然難掩美態。
少女一頭淺紫長髮,眉宇間斜飛入鬢,丹鳳眼中流露倔強,白衣如雪。
二人卓立瓦背,少女冷冷凝視紀煌,他心中一動道﹕「想不到也有美女這麼留意我!」
少女對少婦道﹕「竟然能夠一拳轟破劍光,這少年的功法突飛猛進如斯,令人刮目相看。」
少婦正色道:「聽說這少年是魔宗長老丁一絕的高徒。」
少女仔細望紀煌一眼後,冷冷道:「他來聽風鎮做甚麼?」
少婦道:「我料得沒錯的話,這小子應該是因為華楠妹妹的琴音吸引而來。」
少女依舊冷冷道:「我看沒有那麼簡單。」
紀煌從腰間拿出筆,以肉眼也看不見的速度,畫起人像來。
少婦心中驚訝,道:「竟然畫起華楠來。」
華楠心裏暗自歡喜,卻又羞紅了臉,相反,秦翊心裏不是味兒。
「果真清雅絕倫,堪稱上品!」秦翊心中大訝道﹕「師尊!」仔細看着華楠的俏像。
再望向長街,四周空無一人。
「轟!轟!轟!」遠處塵土飛揚,有十幾騎駿馬疾奔而至,遠遠望見紀煌,把馬勒住,在長街盡頭。
「紀小子何時對滄雪劍宗的門徒這麼有興趣。」秦無彊舉起酒袋,酒一滴不漏,自動射進嘴裏。「我認識甚麼朋友,與你無關!」紀煌像知道秦無彊說甚麼,冷冷道:「你們不沾這躺渾水之後,竟然成為聽風鎮一霸。」
秦無彊嘆息道﹕ 「咱們不容於朝廷,自然落草為寇。」
紀煌不以為然,笑道﹕「哈,依然這麼大口氣!」一手搶過一抦馬刀,秦無彊的兄弟,成為這抦馬刀的亡魂,得意道﹕「終於喝飽敵人鮮血!」
秦翊笑﹕「我的劍還未出鞘!」又有幾名不怕死的策馬衝上來,只見四下全是劍光,劍脊血光閃動,猶未乾透。
馬匹的痛嘶,響徹長空,秦無彊冷冷手起刀落,從容吃着馬肉。
秦翊平靜,「秦無彊,我早就聞你大名,當賊如你這樣。」暗自按劍。
秦無彊竟然卓立在閃電的中心,「鏘!」舉起馬刀,霎時間,黃芒朝外洩射,大喝一聲,刀脊一隻獨角馬緩緩現形,金芒閃動,久久不散。
獨角馬刀飄上半空,雙目倏地變成紅寶石。秦翊心中劇震,道﹕「這不是普通馬刀。」
一名四十餘歲的俠士,穿上滄雪劍宗的淺藍勁服,一股仙風道骨散發出來。秦翊忍不住道﹕「師尊。」
「你就是沈清!」紀煌翹起二郎腿,笑着搶過其中一匹馬肚的酒袋,喝了一口酒,全場靜到一根針落地也聽得清楚。紀煌冷冷瞥一眼沈清,道:「我知道你志不在此。」
沈清流露恨鐵不成鋼的神色,靈台感應到紀煌體內的魔氣,心中劇震,道:「為何魔氣不斷翻滾,他依然神從容,像沒事似的。秦翊心中一怔,道﹕「師尊竟然還在試他深淺﹖」
沈清笑﹕「那就由你試他深淺吧!」紀煌冷冷﹕「要試我,他配嗎﹖」頓了一頓,盯着秦無彊,眼內神光內蘊,道﹕「沈清,我管教不嚴,這把獨角馬刀暫由我保管。」神情如嚴霜。
獨角馬刀「鏘!」長嘯一聲,紀煌嘆口氣﹕「唉,我與它無緣了!」鬆開刀柄,自言自語,道﹕「有緣人竟然未至,再等等吧!」
「既然紀小弟如此說,那我就僭越,這柄獨角馬刀送去「紅蓮雅閣」交給白蓮。」紀煌揮手微笑,「我知道放在那裏。」把馬刀急旋一圈,黃芒一閃,倏的疾飛往東方一條橫巷。紀煌輕功卓絕,差不多同步。
紀煌心中莞爾,道:「無彊有甚麼絕活,竟然將一把普通馬刀,變成神兵?」
那馬刀掠至橫巷中央一間毫不起眼的店舖,店舖四周都是剝落的木屑。店舖橫匾東歪西倒,狂草寫上「劍刃大店」。
「你懂來我這裏,最怕你不識貨!」一名銀髮老者,衣衫班駁,佈滿灰塵,補釘處處,永遠睡眼惺忪,身材瘦削,皮膚黝黑,腰間掛着大葫蘆,永遠酒也喝不完。望着馬刀,霎時間神光電射,但是,只是一瞬間,過後依然睡眼惺忪,道:「咦,無彊這大塊頭連魔能也貫注在這柄馬刀內。」
馬刀微微震動,紀煌小聲安慰:「乖吧,我助你找好人家呀!」
老者笑:「無彊,你來這裏,你改邪歸正。」
秦無彊冷笑:「老頭子你是誰,夠膽來挑釁?」
老者不斷冷笑:「老朽來了這麼久,你都給足面子,目下是否要大戰一場!」睡眼惺忪再次神芒閃動。
秦無彊掣着狼牙棒,只敢移前兩步,因為老者殺氣內蘊,令秦無彊不敢造次。然而,他又不想示弱於人前,狼牙棒由上而下壓在老者四周。
老者依舊安坐在板凳上,翹起二郎腿,左手托頭,瞇眼一笑,「你看,老朽一條毛,你也觸不到。」一腳喘在秦無彊肚子,狼狽跌在地上。
他順勢翻身而上,老者笑﹕「算吧!老朽不想為難你。」秦無彊再認真望了老者一眼,驚異道﹕「你……」老者微笑﹕「你現在才認得我,該打!」
「你真的不認得!」一把優美嫺靜的聲音嫣然道。沈清接著﹕「矜妹,我是奇怪,為何他會認識此人!」
秦無彊棒影一閃,爆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去。老者假裝驚惶,退後一步,再一記翻身,大叫﹕「哎呀呀,你看,這麼快便翻臉不認人!」
華楠嫣然道﹕「師娘,我知這老人家是誰!」
一直沉默的秦翊語出驚人,道﹕「太師父來了!」
吳映良與吳映善兄弟隨即跪下,「咱們有眼不識泰山。」老者揮手道:「這些門面說話無謂說了,剛巧我要兩個護衛,你們在此,剛剛好。」
吳映良心中劇震,道:「這糟老頭子,甚麼來路﹖」
紀煌笑道:「甚麼來路也不用理會,總知這老頭子功法深不可測。」
南宮矜柔聲道:「這小子連師父的來路也清楚,他是甚麼人?」
秦翊道:「想不到太師父三山五岳的武林朋友都認識,也太過了吧!」
老者躍上樹上,拿出葫蘆,喝了兩口,拋出葫蘆給紀煌,笑道:「紀小子,你喝一口吧!」
紀煌悠閒地喝着,向老者拋了過去,「楊山,好好記住了!」心中劇震,道﹕「果然是丁一絕的高徒!」
「丁一絕,不是魔教長老嗎﹖」秦翊按劍戒備。紀煌露出笑容,道:「傻小子,目下還分正教邪派。」
楊山道:「你師父太落後,正教邪派在乎一心。」旁邊的沈清一直低頭不語。
楊山虎目閃過慈祥神色,輕拍紀煌左肩,道:「今夜到竹林找我。」這親切的目光,他對着沈清與秦翊也從未有過。
紀煌似乎預計得到,今晚會躍進武林一流高手大殿堂的時候。
烏雲密佈的夜。
楊山虎目一閃,仔細打量全身,一掌似輕實重,剛柔的力度烚到好處,紀煌冷笑凌空飄動。楊山左手按着他脈博,順勢一旋,帶上右手,旋了兩圈,紀煌體內有兩道如閃電的氣流,倏地由頭頂急流而下,貫通全身。紀煌忽然間有種中人欲嘔之感,心中劇震:「楊山這老頭,雖然我不知道甚麼事,但是,隨遇而安吧!」
楊山狂笑,右手食指一點,宛如舞蹈,體內兩道力量互相交匯,流落至腳趾尖,再倒流到腦中。
紀煌感覺兩道氣流倒流至腦海之際,思感神經從四方八面延伸開去,倏的後擺無風自動。
楊山輕輕拉着他,真氣與魔氣再環繞一周天,左手輕托紀煌脊骨,旋了一圈,只感到渾身舒泰。楊山心中不忿﹕「丁一絕魔功超凡入聖!」輸入一股玄功,紀煌長髮飄飛,不自覺地不斷呼吸,思感神經開竅,頭頂隱現黃芒,虎目淡淡的藍芒閃動,「聽風鎮果然龍蛇混雜。」仔細凝視紀煌,驚覺他脫胎換骨,在長街中,一陣鋒利的寒意直透二人全身, 二人來到街心,紀煌感到寒鋒非比尋常 ,就如刺刀都一樣, 他不自覺後退幾步。
楊山道:「咱們在寒鋒中心點, 你退後兩步便輸了。」
就在這時,寒風刺著全身 ,街尾有人一步一步的逼近, 那種氣勢無人能及。
「 丁老頭沒殺我,我已經謝天謝地了!」紀煌嘆口氣道。
沉重烏黑的鐵劍,插在地上。紀煌則注視着劍脊中的古怪文字, 既像蜈蚣, 又似蚯蚓。
紀煌用心思考。
紀煌心道:「即是要連壓箱底的功法,都要抖出來吧!」
楊山大喝一聲,那柄獨角馬刀不斷劇烈震動 ,雙目紅光閃動。 他心中七上八下,「那柄刀不襯你手,怎麼辦,怎麼辦呢!」 正猶豫間,紀煌接着道:「 別管那麼多。」 獨角馬刀彈上半空,紅光高聳入雲。
楊山笑道:「 對這把獨角馬刀要發洩了火,才找到真主。」
烏黑重劍畫了一圈。
獨角馬刀霸氣地吞下半截烏黑重劍,笵健心中訝異,神色痛苦,伸出手指向半空,畫了一些詭異的符號,一道紫色的鬼芒,籠罩而來。
獨角馬刀降在紀煌身前, 楊山微微一笑道:「拯救武林的大事就靠你了!」
紀煌心中劇震,起了雞皮疙瘩,道:「早知這樣的話,當初就不要甚麼魔功!」他驟然覺得,自己好像跌落楊山的陷阱,心中不忿道:「本少爺竟然被楊山玩弄於股掌之中,真倒霉。」
楊山尷尬用傳音入密道:「你身兼正宗玄功與正宗魔功在體內,你自己竟然懵然不知。」
「我當然知道啦,目下不知道怎向宗主交待!」紀煌苦惱。
楊山盤膝而坐,四周竟然水波閃閃,漣漪向外散開。笑道﹕「這些事,隨心好了!」
紀煌回想自己逃亡之時,也是隨遇而安的。
楊山肅容道﹕「蠍霸出關,雄霸天下!」
紀煌擋在楊山之前,道:「連獨角馬刀也不能消滅它!」
楊山嘆了一口氣﹕「天意,天意呀!」頓了一頓,驚奇道﹕「你果然是武學奇材!」
紀煌苦笑道:「你不要挖苦我了!」
有人心中大訝,原來華楠在樹旁一直偷窺。她之所以心中驚訝,紀煌事關紀煌能夠把這一式「地久天長」發揮得淋漓盡致。
楊山看似漫不經心道﹕「丁老頭的魔功,加上老夫的正宗玄功,好!」頓了一頓,道﹕「蠍霸將會為禍武林!」
楊山左手在半空劃了一道藍光,左腳踏前一步,左腳腳尖踏前,無數劍光從掌心激射。
「這就是傳說中的最強一式「幻雨飛劍」。」看着楊山嘴角隱現傲笑,紀煌流露誠懇,轟然跪下,道:「幻雨飛劍果然厲害!」
楊山搖頭微微一笑道:「 這些功法只是基本,還有更勁的在後頭!」
紀煌頓悟,「一切的水系功法,源頭是來自「韜影滅形」。」
楊山心中再次一震:「丁老頭果然厲害,還有木系的功法,還未施展出來。」他雙跏趺坐,呼吸悠長均勻,四周彌漫陣陣草香,散發道道青芒。紀煌心中震憾非輕,道﹕「這裏明明是聽風鎮長街,那會有濃烈的草香﹖」
楊山微微一笑道﹕「木系是防守的功法,雖是這樣,但是有一式秘式,長久以來,也無人敢用,事關這式霸道無比。」紀煌認真道﹕「曾經聽丁夫子說過,這一式稱為「北辰一刀」,殺人於無形。」
紀煌嘴角傲笑一聲,道﹕「老頭你這樣說,即是有保命之法吧!」
楊山微笑道﹕「老夫早說過,這小子真聰明!」接着道﹕「這兩式的防禦力,雖然沒有懸空寺的「金剛護體」這麼強,不過,你目下行走江湖,也一生受用了!」袍袖一揮,道﹕「那是「神融開泰」和「昭星降禦」。」
楊山埒鬚笑道﹕「這兩式層層遞進,雖然與「金剛護體」不可同日而語,但是有固本培源的功效,受傷過後可以極速復原,功力還絲毫不減。而「金剛護體」的一大缺點就是,雖然可以護體,然而對體質來說,是極大損害。5對着強硬功法的武者來說,更是傷上加傷。」
紀煌心中一怔﹕「怪不得懸空寺的和尚,位位都瘦骨嶙峋,唉!」
楊山嗤之以鼻,道:「他們美其名是修行,實際上是內傷。」對着紀煌繞了一圈,笑道﹕「你要緊記,我不是你師傅,以後我每一夜都會傳你功法,你稱呼我做大哥好了!」
此後,紀煌每晚都在聽風鎮的後山接受楊山的傳功,二人講經論武,一見如故,有相逢恨晚之感。
楊紀二人對月暢飲,楊山拿出一罈酒,紀煌嗅了一下,酒香霎時擴散四周,是桃花之香,笑道﹕「這罈酒叫「吟花弄月」香呀,香!」
紀煌察顏觀色,楊山平日嘻皮笑臉,今天竟然一反常態,認真道﹕「以下這三式,雖然屬於水系,但是卻是水系最強的三式,正是「天造地拆」、「劍蕩九霄」和「雷天震地」。」
楊山深呼吸一下,道袍獵獵狂響 地下瘋狂震動,四周塵埃飛舞,左掌一甩,右掌一揮,倏地雙掌畫成一個大圓圈,四周的風越來越劇烈,一時間飛沙走石 他鬚眉倒豎,青石地板開始揚起, 大喝一聲 ,身形向側凌空彈起,無數冰藍劍光烈射半空。
紀煌笑道﹕「楊老頭連壓箱底那三式,都傾囊相授,果然厲害!」
楊山再大喝一聲:「小心!」
紀煌機警地一下側翻,堪堪避過這一記巨大劍式,「轟!」爆炸的巨大衝擊波。
楊山笑道:「用你全身力量,抗衡這股力量,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紀煌哈哈大笑,在水的流動中,騰挪閃動,竟然一點水也不沾上。楊山正色道:「不錯,就是這樣,水是剛柔並濟,只要好好地利用它,對你駕馭功法,有莫大裨益。」頓了頓,小聲道:「總知,記着四字隨機應變,要敵人對你的功法摸不着頭腦,知道嗎?」
紀煌心中大震﹕「幸好他及時收起功法,要不然夜瀾人靜,影響鎮民便糟糕了!」
狂風之中,一陣陣刺耳的尖嘯,從街頭響至街尾。紀煌心中大震,道﹕「黑狼騎竟然聞風而至﹖」一隊黑甲軍隊走過,馬蹄聲不斷迴盪。
「嗖!嗖!嗖!」一支支袖箭爆射而至。
楊山冷冷道﹕「你們要對付,就對付我一個好了,不要為難小友!」一式「幻雨飛劍」散射馬蹄,黑狼騎前蹄飛踢,不愧為久經沙場之軍,臨危不亂,翻身馬下,再射袖箭,動作一氣呵成。
紀煌拖着楊山的手,冷笑道:「你身為我大哥,如果我都不能保護你的話,那就真枉兄弟一場。」
紀煌凌空一彈數十尺,楊山給氣流帶動,數十黑狼騎銜尾窮追,心中嘀咕﹕「死老笵,怎也不肯放過我。」
黑狼騎一聲厲嘯,整齊劃一,如同一人,數十長矛同時射出。
楊山袍袖一揮,兜了一柄長矛,順着風勢,再彈射出去。
「蓬!蓬!蓬!」連續三柄長矛,不徧不倚擊中前方的馬腳,馬倏的向側仆倒,口吐鮮血,當場斃命。
紀煌似乎隱隱察覺到,楊山與丁一絕這兩位超過一甲子的絕頂高手,將會大戰一場。
一想到此,紀煌隨即感到背脊一陣寒意。
紀煌帶着楊山直奔街尾,一輛全身烏黑滾金的馬車,停泊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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