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是晚上九時三十六分,當嵐子和里繪走出安全屋時,天色已經黑透了。不過這對她們的行動反而有好處,對二人而言,黑夜是最好的掩護。她們踏著輕快的步伐,無聲無色地溜進了附近的停車場。
二人的目光在停車場遊走了片刻,已找到下手的目標:一輛不起眼的灰藍色國產房車。雖然沒有襯手的工具,但嵐子還是輕易把那防盜系統和車門的鎖處理掉。她跳上駕駛席,稍為檢查車子的狀況後發動引擎,接應在停車場入口把風的里繪後,便把車駛向她們的『基地』。
對於保護美穗和舞這一點上,嵐子和里繪都覺得理所當然。可能有人會懷疑她們的出發點(包括美穗在內),但對嵐子和里繪而言,美穗和舞都是不可或缺的家人。
在別人眼中,里繪和嵐子、美穗和舞,本來就來自兩個不同的世界:美穗是一個富家女,舞的祖父是一家中型企業的社長,雖然為了照顧舞,所以把公司賣掉,但他們還是市內有數的富豪。嵐子和里繪卻是無父無母、在孤兒院中居住的孤兒。但是,命運就是這麼奇妙,兩對本來不可能有交集的女孩,在一個奇妙的情況下相遇,因為而擦出火花……
事緣於七年前。當時嵐子約為10歲,里繪、舞和美穗只有8歲。有一次,孤兒院為了歡迎來參觀的支助者,特別安排了一些活動讓這些貴賓參觀,包括院兒的作品展覽和才藝表演等。近藤先生與矢澤老先生也是坐上客,舞和美穗也分別跟著爺爺和爸爸來遊玩。
舞在孤兒院閒逛時,不小心把一個院童的作品弄髒了,在附近的嵐子見到事情的經過,便向舞細細唸了數句。從後走上來找舞的美穗,看到這情況,還道舞又被惡狼狼的太妹欺負,在沒問清楚的情況下,一上來便一拳打在嵐子面上。嵐子亦不甘示弱,作出反擊,兩人立即扭打在一起。由於打得激烈,在旁的里繪、舞,還有他院童,都不敢上前阻止。
不多久後,這場小小的打鬥驚動了院長。為怕失去近藤先生和矢澤老先生這兩位孤兒院的主要支助者,院長不由分說便重重斥責了嵐子一頓,最後還重重的賞了她一記耳光。嵐子滿腔不滿,但明知道院長不會理會錯對,也沒有多說,只怒瞪了美穗和舞一眼便默默離開。美穗沒有示弱,立即還了一個無懼的眼神。但當她從舞口中知道嵐子只是指出自己的錯誤,並沒有欺負她時,美穗立即感到後侮和內疚。
為此,美穗一直怏怏不樂,回家後也因這件事沒法入睡。結果,美穗在第二天放學後沒有回家,反而到了孤兒院,就是為了向嵐子道歉。在嵐子的人生中,推卸責任,不問是非的人多的是,反倒是沒見過這種勇於認錯的人,她覺得美穗是個有趣的人,不但接納了她的道歉,還跟她交起朋友來。嵐子、里繪和美穗不時到舞的家聚會,她們在不知不覺間得到很多:嵐子和里繪從舞那對和藹的爺爺與奶奶身上,感受到親人的關懷。嵐子成熟的性格,令美穗和舞有被姊姊照顧的感覺。雖然大家都沒說,但她們早就把對方當為重要的家人。所以,嵐子和里繪決定要為這兩個可愛的妹妹做一點事。
但嵐子和里繪卻不知道,離停車場不遠處,一雙閃著凌厲光芒的眼睛,正默默地監視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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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嵐子和里繪終於看到一棟兩層高的廉價出租單位公寓,里繪就是在這公寓的二樓租了一個單位作為安全屋。為安全起見,嵐子並沒有把汽車停泊在那出租單位外,反而根據里繪手中的電子手帳的衛星導航系統指示,把車子駛進樓宇旁邊的一個停車場。剛把車子泊好,里繪立即把它的位置以電郵傳給車主,讓他能順利找回。當她往駕駛席望去,卻看不到嵐子。里繪在發電郵時已聽到嵐子打開和關上車門的聲音,知道嵐子已經離開車廂,但當她把電郵發出後,從車窗望出去,卻看不到嵐子的身影。
正當里繪不知如何是好時,突然聽到嵐子極輕的聲音:「里繪,從這裡出來。」
里繪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駕駛席的門沒關上。
「這是……」
「禁聲。」里繪只說了兩個字,便被嵐子打斷話頭:「快從這裡爬出來,動作輕一點。」
雖然嵐子的聲音壓得極低,但里繪還是聽得出當中緊張的聲調。她的身子立即貼著坐位,輕輕推開了門。當里繪輕巧地從門縫溜出來後,立即背靠著泊在她面前的另一輛車身蹲坐著,正好看到嵐子以同樣的姿勢,背靠那輛偷來的灰藍色房車蹲坐著。在月光的映照下,里繪看到嵐子的面上隱隱透著不安的神色。
里繪想要發問,卻被嵐子按著嘴巴,左手同時連續做出了數個手勢,里繪會意,兩人開始以手語交談。
「怎麼回事了,嵐子?」
「我不知道,只是……情況有點不對勁,我卻說不出什麼原因……」
「你太多疑了。」樂天的里繪面上泛著笑容:「只是有點暗吧…我可不知道你還會怕黑。」
「黑……暗……」被里繪這樣一說,嵐子心中暗諗著這兩個字,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似的,險些兒叫了出來,但最後還是忍住了。里繪看到嵐子表情的變化,立即問:「怎麼了,想到什麼了嗎?」
「對!就是黑暗!現在才十時許,即使街上行人少,但整棟公寓都沒燈光,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里繪想探頭再看清楚,卻被嵐子硬生生拉著。她想了一想後『說』:「你這樣一提,倒是有點奇怪……」
「你的反應真是太慢……」嵐子的手只比了數下,立時全身一震,里繪也是大吃了一驚,只因當嵐子比手語的時候,有一把聲音說出了同樣的話,同時傳入她們的耳中,就像有人跟她們耳語。但直到聽到這句話的前一刻,嵐子都不發現有人在她們身邊,里繪更是無知無覺。所以這突如其來的驚嚇,就連久經歷練的嵐子都無法自制,就在兩人正要同時驚叫時,一雙皮膚粗糙的大手分別緊緊按著她們的嘴巴,兩人連一丁點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你們想把在附近埋伏的人都引來嗎?」本來驚恐不已的嵐子和里繪,再次聽到對方的聲音,立時辨認出對方的身份。
「賓!你究竟是什麼時候走到我們身旁的?」嵐子忍不住問。由於她對自己的警覺性一直很有自信,但賓這次能無色無息接近,如果他沒說話,自己鐵定不會留意到對方的存在,這令嵐子感到自信心受損。
賓沒有正面回應,只說:「你們應該慶幸到來的是我,而不是那些捕捉美穗的俄國黑手黨……」他沒有說下去,只是把最後一個字的尾音拉得長長的。嵐子和里繪只想了一想,身體就忍不住發抖!正如賓所說,如果他是那些黑手黨,兩人即使不當場被殺,也會被活捉來威脅美穗。無論是那一種,都不是她們想發生的。
「但……那一棟公寓……真的有人埋伏嗎?」
賓沒有回答,只望著嵐子說:「你有什麼想法?」
嵐子突然被問到這事,先是微微一怔,同時回想剛剛看到那棟被黑暗完全包圍的公寓,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寒意。她立即作出了決定:「先離開,再作打算。」
賓心中暗讚嵐子決斷得快,同時說:「我的車子泊在……」說到這裡,他突然看到那公寓的天台閃過一點光芒。賓想也沒想,立即抓著里繪和嵐子的肩膀後後拉,自己也順勢往地上倒。幾乎在同一時間,一聲重物衝擊車身與玻璃碎裂的聲音同時響起。賓望向駕駛席的玻璃窗,只見窗上出現了一個細小的彈孔,彈孔四周有蜘蛛網狀的裂紋。
「媽的!果然是狙擊槍……」就在賓心中暗叫不妙時,里繪突然高聲怪叫起來:「賓,你的臉—」
「閉嘴!」賓的話剛出口,那些硬物衝擊車身與玻璃碎裂的聲音有節奏地不斷響起,車窗的玻璃由多次衝擊,終於完全地粉碎,細小的玻璃碎片全都灑落在他們身上,但三人均不敢稍動和呼叫。他們還隱約看到一條接一條的火線,穿過灰藍色房車的車窗和車門,鑽進另一輛房車的車廂中。那輛灰藍色房車的車身,已經給那些火線打開了十多個透光的彈孔,要不是賓把里繪和嵐子拉倒在地上,恐怕二人都成了滿身血洞的屍體了。
他們都感受到目前的情況有多惡劣,但一時間都想不到打破這局面的方法。
「有子彈擊中車身,卻聽不到槍聲。這種距離,槍聲不可能傳不到……一定是安裝了消聲管。再這樣下去,等其他人上來搜捕時,我們只能束手就擒……」賓在評估形勢的同時,面上愈來愈疼痛。其實自往後倒的一剎,他已感到臉頰有點痛。最初只是像火灼般,現在卻像臉頰被野獸咬去一塊似的!他還感到臉上有一種濕漉漉的感覺。從這些狀況,加上剛才里繪的話頭,還有她們有點誇張的反應,賓大概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剛剛為了把里繪和嵐子拉倒,令自己慢了一步退開,臉頰被彈擦傷了,而且流血頗多。(這從嵐子和里繪現在的神色可以看出來。)
「媽的!竟然掛彩了。希望血沒有流到地上,要是給他們看到……對了!」這時賓突然靈光一閃,輕聲跟里繪和美繪說:「你們會使用煙霧彈嗎?」
兩人同時點頭。雖然太陽神組織安排給她們的工作,都是風險較低的支援工作,但難保有遇到危險的情況,所以組織有安排她們作武器的使用訓練,煙霧彈這一類投擲式武器也在訓練項目之一。賓微微點頭,然後自多個褲袋中取出了十來個煙霧彈。這些煙霧彈較一般的小了接近一半,但基本型態卻是一樣。
「聽著,把煙霧彈自車底投出去,要向不同方向投,知道嗎?」
里繪和嵐子點頭回應,同時拿起地上的煙霧彈。回想當初要接受武器訓練,她們可是萬般不願意,現在二人卻不得不感謝組織當時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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