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大戰·籃球鯤 - 第一幕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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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一幕

可瀧

Jun 1, 2023

246

8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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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22年9月28日，17時47分

地點：香城，九瓏區，靈瓏澗，靈瓏澗路1號，明成北醫院，南座13層

距離「鯤式籃球風暴」還有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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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

帶有濃烈消毒液氣味的水滴肆意地拍打在衛一生的身上，那是手術後必須進行的消毒步驟之一。

一生不禁用手指捏住鼻孔，以免刺鼻的氣味繼續魚貫而入。即便來了明成北醫院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他的呼吸道依舊習慣不了消毒液的氣味。

在完成基本的消毒程式後，一生便快步離開手術室——他不想再在那片充斥著刺激氣味的空間待上一刻。

作為一名醫生日常工作必然要與消毒液體為伴，所以排斥消毒液氣味的一生註定是群體中的另類。然而，這並不能怪他，因為過去的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披上白袍，成為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甚至還曾看不起做醫生的人。

以人類微薄之力試圖在死神手中搶奪生命無疑是一種相當愚蠢的行為。

所以即便現在已然成為了其中的一份子，每天重複做著那看似愚蠢的行為，一生只感覺是在做一場漫長而真實的夢，亦或者是回播著前世的記憶——眼前的一切人物，一切事物，所做的一切皆是沒有實際感，仿佛下一秒眼前的虛幻的表像就會崩塌，好似殘留在手心來自病人血液的餘溫一樣悄然散去，不留痕跡，也沒有餘韻。

「Hi, Dr.Wai.」

心不在焉的一生隱約間聽到有人在耳畔叫喚他，但他沒能作出及時的回應。

「你好呀，衛醫生！」一旁的人似乎見一生不理睬她，便加大嗓門在他耳邊喚道。

「啊。」連忙回過神來的一生轉過頭，賠笑道：「你好，何醫生。」

坐在一旁的是一名二十出頭的女子，五官端正，腦後束著短短的馬尾，身上同樣穿著明成北醫院的醫生袍。

她叫何少晴，是香城醫學院的畢業生，在明成北醫院實習了將近一年時間。

「我剛才叫你這麼久，你怎麼都不理會我？」何少晴不滿地嘟起嘴，一雙明亮的眼眸盯著一生。

似乎自己的無心之失惹少晴生氣了，一生連忙賠禮道：「Sorry, 何醫生。我不是有心不理你的。只是剛做完手術，有些疲累，所以走了一會兒神……下次我會注意的。」

「我又沒有真的生你的氣，你不用這麼認真啦。」見到一生一本正經地向她道歉，少晴不禁輕笑出聲：「還有，叫我少晴就可以了。總叫人家何醫生，多見外呀。」

「Sorry, 我會注意的。」

「不用say sorry啦！」

「Sorry, 我下次注意……」

聞言，少晴不禁「撲哧」一聲地笑了出來。

「你在笑什麼？」遲鈍的外科醫生一臉疑惑地望向笑得「咯咯」作響的少晴。

面前這個遲鈍的傢伙真的是被譽為心胸肺科的未來之星的天才醫生嗎？怎麼看都像是理學院裏面的機械理工男吧。少晴一面笑著一面如此暗忖道。

「有那麼好笑嗎？」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的一生臉上不禁露出尷尬的表情。

少晴深吸一口氣，忍住笑意道：「哈……我沒事了。啊，對了，你剛才做了臺什麼手術，可以說來聽聽嗎？」她嘗試轉移話題，因為一旦回想一生剛才那呆滯的表情，她就會有想笑的衝動。

「手術內容是病人私隱，本來我不可以隨便跟別人討論的。嗯，不過你也是明北的醫生，我就當是在給後輩長長見識吧。」

「那就有勞前輩指教了。」

「嗯哼，剛才的手術是為一個三歲半的患有左心室發育不全綜合征的女童連接下腔靜脈至肺循環，也就是第三階段的Fontan 手術。」一生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比劃著人體心臟的血管路線以及接駁的手法。

少晴雖然不是完全明白他在比劃著什麼，但還是很認真地望著手舞足蹈的一生。

「這個手術難度豈不是很高？畢竟患者的年紀也太小了。」

「哦，難度算是有一點，但我還應付得來。但是你知道嗎，治療左心室發育不全綜合征的第三階段的Fontan手術對比第一階段的Norwood手術以及第二階段的Glenn手術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這兩種手術我連碰都沒碰過，而且全香城有技術完成這種超高難度手術的人恐怕不超過一手之數，我們心胸肺科的主管醫生就是其中一位。」

「不過，我們衛醫生能完成第三階段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少晴笑著稱讚道。

「那多謝你的誇獎了。」聽到稱讚，一生也不由得微微一笑。雖然他不是特別喜歡醫生這個職業，但每次在救活病人後聽到別人的稱讚也還是能帶來些許的滿足感。

他就在這樣的矛盾感下度過了這一年多的時間。

「唉，早知道就早一點上來看你做這個手術啦，同類型的病例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再次出現了。」少晴略帶失望地歎了口氣道。

「哦，你對這個手術有興趣？」

「嗯嗯，我想選心胸肺科成為自己的專科，所以現在就開始準備啦！」

「咦，你認真想做心胸肺科的專科醫生？」聽到少晴的自信地說出自己的志向，一生有些詫異。

「當然是認真的。我還在醫學院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以後要入這個專科了。」少晴一臉認真地回望過來。

「是嗎……」

「鈴鈴鈴鈴~」倏忽，一陣的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抱歉，我要接一個電話。」少晴連忙從口袋中掏出嗡嗡作響的電話放到耳邊。「嗯，我是。嗯，好的，我馬上下來。」

「怎麼了，急診室又有緊急病人送來嗎？」待少晴掛了電話，一生才開口問道。

「是的，剛剛有幾個棘手的patients送來到急診室，我得下去幫忙處理。」少晴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無比認真的神色。

「那你快點下去吧，別耽誤了時間。」

「嗯。」

每當有緊急事件發生的時候，醫生們都得拋下手頭的工作，然後義無反顧地沖去救治病患。這是所有醫生的日常，也是最基本的要求。

望著穿著白大褂的少晴即將消失在走廊的轉角處，倏忽想起了些什麼的一生出聲向女子喚道：「少晴。」

「怎麼了？」少晴疑惑地回過頭。

「我剛才那個手術有錄影，我晚一點叫醫院管理處email給你。」

「謝謝你，Dr.Wai.」聞言，少晴莞爾一笑。爾後，便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

一生望著空無一人的走廊彼端，嘴角不經意間勾勒起一道向上的弧度。

「呼。」一生呼了口氣，平復了心中的波瀾。短暫休息過後，他也得重新投入繁忙的工作之中。畢竟，他還有一份術後報告要趕在收工之前完成，不做完可下不了班。

沿著長長的走廊離開手術區，夕陽穿透一旁的落地玻璃，在地板上斑斕地灑下橘黃色的光影。窗外是沉浸在分身時分的香城的景致，散落的光點刻畫在城市裏每一幢建築物之上，縱橫交錯的高速路為這座城市圈上迷離的光帶，而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下呈現的則是另一個香城。

每次從手術室返回心胸肺科都得經過這裏，面前的景致對於一生來說就好似人體的心血管一般，看似複雜迷離卻總是千篇一律的。

「報告，寫報告。」

一生絲毫沒有駐足觀望的意思，快步沿著走廊往心胸肺科走去。

「這麼美的景色，你真的不看一下嗎？不看可得謝罪的。」倏忽，一把悠永的聲音從背後的空間傳來。

一生猛地回過頭，只見一個臉頰狹長，濃眉大眼的老伯靠著欄杆，望著遠處的香城，嘴邊喃喃自語。

一生的眼神霎時變得無比淩厲。

因為他剛才經過那裏的時候，根本沒有發現老伯的存在，亦或者說上一刻他還不在那裏。

「初次見面，我是美猴王六小零童。」老伯朝一生笑了笑道：「在此向你問好，衛醫生，亦或者說是殺手『沙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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