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解離 - 生命的梔子花（序）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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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梔子花（序）

可瀧

Jun 5, 2023

282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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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從出生開始便與死亡為伴。」

我時常在想，這句話大概說的便是我吧。

香港的房子從來不是什麼便宜貨，絕大多數的人窮近半生都買不了市中心的一套十來平方的蝸居，更為荒謬的是中心城區的哪些只有幾平方空間的「劏房」一個月的租金也要四指之數。

但在這裏只要你出得起一百多萬，雖然這也並非是可接受的一個小數目，便能擁有一間不錯的房子

當然，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窗臺前會是一大片白皚皚的墓碑，坐落在不遠處則是數座散發著古怪味道的殯儀館。當然，門前的公路絕對是少不了那不知從何而來的黑色大車。

我的童年就是構築在這樣一個讓所有人都望而卻步的地方。

然而，外人對此地的排斥似乎並沒有讓我對自懵懂便一直居住的地方產生任何的不滿，反倒是因為沒有像市區那樣充斥著過多活人的喧囂，我一直覺得置身此處才是最讓我舒適的。

……

翩然微風拂過寬闊的柏油路，搖曳的低矮柳樹在道路兩旁靜靜矗立，仿佛在為行者伴奏，流轉著一曲優美的自然之歌。

自不遠處便開始連綿起伏的萬頃山崗上，直到視線的盡頭，綻放著無數燦爛的梔子花。

輕輕地吸入一口空氣，四周繚繞著的淡雅清香便會在盡數湧入心脾，不經意間便讓人心馳神往，陶醉其中。

清晨的薄霧仍未完全散去，縈繞半空，宛若薄紗般朦朧迷離，若浮若沉。

當踏至十字路口前，恰逢紅燈閃爍，被迫停下前進的腳步。凝視著折射出的迷離光彩，漸感時光彷彿凝滯而行。

意識逐漸朦朧，彷彿要消散於這凝滯的時光之中，破碎的景象宛如淡薄的煙霧從記憶深處飄向迷霧之際。

我的意識已沉溺於遲滯時光之中，難以去辨認那在半空交織的紛繁複雜的細節。

迷蒙中，我仿佛聽到了一個低語聲在我耳畔縈繞。這樣的呢喃並非初次在我耳中響起，它早已在我的心靈深處形成烙印。我不知道那人在說著什麼，卻對話語的內容清楚不過。

「隆……」一聲巨響，一輛全身漆黑的龐然大物飛馳而過，掀起的不是塵土，而是帶著苦澀味道的雪白浪潮，撞散了原本凝滯的空間。這樣的景象在面前的柏油路上瞬間展現，讓人恍若隔世。

我從迷茫中回過神來，目送著黑色大車漸漸走向視線的盡頭。

在那盡頭，是所有生命的歸宿。我深知，凋零的花朵，無不經歷烈焰的洗禮，燃盡成灰，化作雪白花海飄散。

「祝願，那是繁花重開的日子，是生命再次綻放的世界。」

終於，再次念出那句話，似是虔誠的信徒在向上主祈禱般莊嚴肅穆，又好似友人臨別前隨性的道別。

漫長的時間中不止我一人曾無數次如此低語，牽絆著的思念穿越過時間，還有著其他人明瞭。

倏忽，我留意到前路的彼岸早已多了一位女子的身影，而她的到來，卻是何時，我竟毫不知曉。

她的纖指輕輕合攏，仿佛在默默禱告。

萬千芬芳，隨著遠方溫涼的清風襲來，在山巒之巔翩翩起舞。

彼岸的女子感受到涼風的襲來，她微微揚起臉龐，纖柔秀發紛飛亂舞，隨風揮灑。

聚攏著的纖指緩緩解開，手中承載著的白色花瓣隨即在掌心中飄蕩起來，乘著風勢翩然升向天際。

我輕眯雙眼，凝望著那白雪飄飛的花瓣。

「祝願，那是繁花重開的日子，是生命再次綻放的世界。」

清風依舊縈繞，風鈴般的聲音透過微風清晰地傳進我的耳畔，不再是低聲呢喃，而是清晰的話語。

我不可思議地睜大了雙眸，眼中充盈著難以抑制的驚訝之情。此刻，我終於看清她的面容，在這個瞬間，無數身影交錯重疊，朦朧的記憶也在此刻變得清晰如昨。

內心深處此刻薈萃著千言萬語，然而喉嚨卻哽咽住，無法傾吐一字。

「花又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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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生命的梔子花（序）

#2 生命的梔子花（二）

#3 生命的梔子花（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