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平凡和骯臟,不要怕痛苦和悲傷。
因為每一份堅強,每一次受傷,每一秒迷茫,都將會成為未來的光。
請相信,誰都可發光,道路就在前方……”
一架古舊的收音機用著嘶啞的揚聲器傳出充滿希望的歌聲,歌聲回蕩在昏暗的廢棄地鐵站內,同時也傳進了躺在血泊中的年約十六的男孩耳中。男孩身中五槍,淺黃眼眸中的光正在渙散,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舉起手中的項鏈,看著相片里的妹妹,露出了不舍的笑容。
“抱歉了硯兒,哥哥要死了。明明還不能死的……不……我還不能死!
神明啊,求求你讓我活下來吧,我還要報仇。我還要保護大家啊……”他內心瘋狂祈求著。
他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蠕動嘴唇,說出了最後一句祈禱:“求求你……”
而他眼中的光芒隨著他的祈禱聲一同消失了,躺在冰冷骯臟的地面上迎接著死亡。
就在他死亡的同一時間,神明似是聽到了他的祈禱,他的胸膛的傷口流過一道金光,翻出來的血肉緩緩蠕動著,似蟲子般蠕動著。
“命運無常,生死難測。命運有常,結局注定。若你相信命運,也請你相信我,我來,我見,我改變。偷盜者先生,你可敬畏命運?”
淡漠的話語伴隨著皮鞋的啪搭聲從樓梯上緩緩傳了下來,來人是一個身穿黑色聖袍,手握命運聖典的年輕神父。
神父走到躺在地上的男孩身旁,伸手探進了他上衣的口袋。一番摸索後,他找到一個破碎的玻璃試管。神父看著林星胸口處泛著金光的傷口,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神父在胸前處畫了一個莫比烏斯環,接著右手按壓在男孩的額頭上,輕聲頌念道:“命運之主啊,神之歌者啊,混沌的開端啊,我唯一的神啊,阿爾。
我誠心祈求,祈求您的注視,祈求您的慈悲,祈求您的鳴奏,請讓命運的弦在此刻交替吧!。”
神父的祈禱引動了屬於命運之神阿爾的力量,他的右手綻放出一團橘色的光芒,光芒籠罩了男孩的全身以及他躺著的地面。
下一刻,男孩身上槍傷開始愈合,同時他所在的地面開始塌陷,直接形成了一個人形淺坑。男孩身上的傷勢全部轉移到了被他血液浸濕的地面。
做完這一切的神父,合上了左手的命運聖典。輕輕打了個響指,輕聲道:“命運交替吧。”
迷糊中,林星看到了一個手捧聖典身穿黑色聖袍背對著他的身影,那個身影籠罩在淡淡的深藍光暈之中,神秘不可測。他知道,這個男人救了他。
下一秒,神父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這昏暗的地鐵站內,而他剛才所站的位置出現了一只蝴蝶。
就在神父離開的不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下來。伴隨著的還有慌張擔憂的呼喊聲:“阿星,你還好嗎?阿星!”
樓梯上下來了三人,一男兩女,為首的一個只剩一條右臂的男人飛奔到了男孩身邊。
他一把抱住男孩,帶著無比的心疼喊道:“阿星,林星!你快醒醒啊!不要死啊,你不是要看著小硯登上舞台嗎?你怎麽可以在這里倒下!
都怪我,判斷錯誤了啊,集團的東西我們不該碰的。阿星,非哥對不起你啊?”
缺了左臂的男人單手抱著林星哭喊著,跟在他後面的兩人也一樣淚眼汪汪。
“非……哥,先放我下來,不然我就被你勒死了!”
聞言獨臂男子小心翼翼地放開了林星,看著他那滿臉血污的清秀面容,那雙似乎綻放著金光的淡黃雙眸,眼淚再次落下。
“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此時,看到林星還活著,一名留著藍色短發,渾身刺青的美女快步走到林星身旁。她按下眼鏡上的掃描功能,迅速查看著林星身上的傷勢。
“怎麽會?”短發美女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一個金發碧眼的小美女止住眼淚急忙開口問道:“雲姐,阿星怎麽了?傷得嚴重嗎?”
其他人也看向她,眼帶擔憂和疑惑。
短發美女搖頭解釋道:“相反,他身上沒有傷。”
金發碧眼小美女難以置信地說道:“不會吧,我親眼看見他被射下車,怎麽可能?”
林星這時也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況,在打開貨箱後,狂血幫、傭兵團,暗刃幫全都一擁而上,他和大哥夜明非只來得及偷拿兩支藥劑離開,慢一秒可能就被集火死了。之後,他們就被傭兵追殺,前後死了五個兄弟,他也身中五槍。他在擊殺了追擊者後,逃進了這個地鐵站等待死亡。
林星拍了拍原本中槍的地方,發現果然不痛了,那被鮮血浸染的衣服似是假的一樣。
自己沒事,是不是代表其他人也沒事?林星連忙開口問道:“非哥,東子他們還好嗎?”
夜明非悲傷得咬牙切齒,顫抖地說道:“金曉東、何倫、李鶴慶、葉大千、莫雨良五人,死亡!”
林星呼吸突然一頓,怒火一下子躥上腦門,怒道:“非哥、小雅姐我不知道為什麽還活著,但東子他們的仇我一定要報!”林星的雙眸微微發光,眼中盡是殺意。
獨臂夜明非一把抱住林星,輕聲安慰道:“先回去吧,此事從長計議。
先安頓好家里,再想著開戰。”
林星點點頭,壓抑著內心的怒火。
短發美女藍雲看著林星的眼睛突然開口道:“阿星,你的眼睛是不是在發光?”
聞言夜明非心中一驚,連忙放開林星,看著他的眼睛。其他人也都是一驚,紛紛看向林星的眼睛,果不其然確實是在發光。
“眼睛發光,阿星你向神祈禱了?哪個神?正神還是邪神?”見多識廣的金發美女譚小雅連忙開口追問。
她從龍家的檔案中看到過相關的資料,向神明祈禱,得到神明賜福的人同時也會背負著神明賜予的使命。若是不完成使命,就會成為墮落瘋狂的怪物。一般正神的使命還算是善,而如果邪神,那可能就需要血祭才能保命。而這些知識,他們的管理者都沒告訴過他們。
林星看著金發駭客的緊張神情,想起了接受死亡前曾祈求保護所有人,他感到了非常不好意思。他一直以來都把想要保護他人的念頭藏在心底。因為他知道,守護他人是需要力量的。
他不敢實話實說,於是含乎其辭道:“沒印象,沒多大問題吧,剛發現衣服口袋里有玻璃渣,有可能是被槍擊碎後藥劑灑在了眼睛上了。”
超級駭客譚小雅忍不住扶額,略帶恐懼地道:“你們可知,一個人怎麽樣才能變成怪物嗎?很簡單,向神明祈禱,被神明賜福,這樣你就會成為一個只會殺戮沒有人心的怪物。就像狂血幫那群熱衷自我改造最終失去人性的瘋子一樣。
總之還不能讓阿星回家。
要不我帶他去找神父吧,我想神父肯定知道怎麽回事。”
對於失去人心的怪物,他們當然知道。舊城區里的管理者三爺,經常用怪物的故事嚇他們,還說自己的腿就是被怪物咬斷的。
夜明非看著林星發光的眼睛道:“我先把兄弟們帶回家,抱歉了阿星,你得留下。
我把車給你,你就先留在萬華區。盡快找到神父,查清楚身體狀況,接著收集關於姜氏集團情報!等我回來,一起弄死姜氏!
小雅,麻煩你照顧好他。”
林星點頭道:“我知道了,幫我安撫好硯兒,告訴大家我沒事。抱歉了,非哥,是我連累了大家。”
夜明非搖搖頭道:“不是你的錯,也不是誰的錯,錯的是這該死的世道,是那群高高在上的人渣!活著都需要被人憐憫的社會,從根子里就爛了!”
夜明非轉頭對著其他人說道:“回家,備戰!”
然後他們回到了廢棄的大街上,進了車門,眾人揮手道別。
林星和譚小雅看著眾人,心里滿是悲憤,扭轉車頭向著夜城的中心區域飛奔而去。
像是回應他們的心情一樣,雨水從天而降,不多時就成了瓢潑大雨。雨水淋濕了被霓虹籠罩的夜城,沖刷著滿地的血污和紙醉金迷。只是再大的雨也無法沖淡這座城的喧囂和繁華,水晶宮的演唱會依舊在進行著。那悠揚的歌曲穿透雨幕,穿越長街和人群,流轉進了大街小巷。
“一千次一萬次無論幾百萬次,我都會戰鬥不息直到與你在一起,就算輪回不曾停止為你我不懂放棄!
不會逃,不祈禱,一直到世界終結的最後一秒……”
葉雅詩的歌聲從汽車的音響傳出,籠罩著車內沈默的兩人。林星看著車窗里的自己,那雙會發光的眼睛已經暗了下來。黑白相間的短發還染著些許血漬,清秀的臉龐現在看起來有點蒼白。
他看著車窗外的大雨還有來去匆匆的行人,眼中流露出了嫉妒和向往。這條長樂街無論何時都人潮洶湧,賭場,酒吧,紅燈區還有武器店都在這條街上。即便在暴雨中也有三五成群的行人在說說笑笑。一直以來他的夢想就是和妹妹住進夜城的萬華區,做著體面的工作,不愁衣食,有了閒錢就去水晶宮看一場演唱會。安穩地活著才是他認為的最大幸福。
突然!他瞄到了一個身影,那個站在雨中一動不動的身影。他知道那個人是誰,那是剛才搶到藥劑的狂血幫成員,名為林彪的瘋子。只見他突然雙眼綻放出耀眼的紅光,嘴里喃喃低語著。
接著,他突然腫脹了一倍,身體和四肢成了肉團,然後又大了一倍,肉團內長出了滑膩腥紅的觸手。五秒後,那個人已成了有著數十根觸手,不斷蠕動著的二十米高的肉山!
下一瞬,一條足有水缸大小的觸手向著他們所在的位置橫掃而來!這不是針對性的攻擊,僅僅是波及。
“我去!抓穩了!”
譚小雅一腳油門,夜明非這輛改裝過的跑車頓時如脫韁野馬向前極速奔弛。觸手蹭過車頂,他們堪堪躲過了這一擊。而在他們後方的車輛就沒這麽幸運了,直接被掃飛的有五輛,其中有一輛是大貨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車禍,粗略看去足有二十輛汽車撞在一起,有些失控的還撞進了一旁的行人和店鋪內。而那被拋飛的汽車有的砸進了大樓的墻壁內,有的落地產生了爆炸。
一時間,繁華街道淪為人間地獄!
林星回望那座肉山,只一眼就讓他憤怒不已,滿腔的怒火如滾燙的巖漿般積攢在他的胸膛,似要吞噬他的理智。他所看到的,是血肉橫飛的街道,是無數哀號恐懼的人群,是被無情打破的幸福生活。
啊,為何竭盡全力都求而不得的安穩,會這麽簡單被奪走?果然,沒有力量的話,什麽也守護不了!就像他的性命,還有他兄弟們的性命那般輕而易舉的被人奪走。
沒有力量的善良,只不過是懦弱罷了!
林星雙眼綻放出金色光芒,從車座下方拿起了電磁步槍。
“打開車頂。”林星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按下扳機開始蓄能。
“你瘋了?!”
譚小雅又驚又怒,但看到那雙閃著金光的眼睛時,她知道這個十六歲的少年是認真的。
無奈之下,她一邊祈願著自己的判斷沒錯,一邊按下按鈕打開車頂。
林星站了起來,將槍口對準了那無需瞄準的巨大肉山。
“神明啊,我這一次誠心祈求,請求您賜予我保護他人的力量吧。”
林星雙眸金光流轉,全身上下飄逸著金色光絮,那淡淡的金光將他手中的電磁步槍包裹。
林星放開扳機,那早已蓄能完畢的槍管閃爍了一下,接著砰的一聲那鋼珠如炮彈般激射而出。下一秒,那龐然如高樓般的觸手肉山身上開了一個大洞,那洞口的半徑超過了兩米!這一擊堪比電磁軌道炮!
譚小雅從後視鏡看到這一幕,驚得自目瞪口呆。她忍不住地發出了疑問,道:“我去!你信仰的到底是哪位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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