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 - 鳴槍與宣告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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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槍與宣告

嘮嘮叨叨

Jul 29, 2023

172

9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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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燭火劃開黑暗發出嘶啞的鳴叫，無法給人多少溫暖，只是襯的教堂更加無聲，似乎隨時會有怪物打破寧靜，壓抑的令人不安。

　　這就是寂靜之鎮的夜晚。

　　神點燃永夜，一半黎明、一半黃昏。

　　人點燃靈魂，一半甦醒、一半沉眠。

　　——《神啟》撒姆爾•愛德華茲

　　年輕的神父坐在告解室內倚靠微弱的光源捧讀著這本黎明教第十一任教宗著作的《神啟》，安靜地氛圍下似乎讓他更能體悟書裡的內容。

　　唰唰唰的翻書聲，讓他漸漸忽略停留許久的透氣窗外的鼻息。

　　「神父，我有罪。」一個男人的聲音沙啞疲憊，透過木製隔板傳來。

　　神父專注看書的神情頓了頓，才想起有這個人，他搓摩書面正猶豫著要不要把《神啟》闔上，嘴上已經開始熟練的開導詞。

　　「我們都是神的火種，在前往光耀平原的路上難免失足於人魚的歌喉。請告訴我，這位先生，為何你迷失了方向？」

　　「我想殺人……」聲音突然有些低沉，像是惡魔的耳語，混雜難以掩飾的激動。

　　神父總算將目光從書上移開，打算專注傾聽這位不同以往的告罪者，頭剛抬起來，視線卻穿過透氣孔對上一雙眼眸，佈滿血絲及瘋狂。

　　「所有人都喜歡他，仰慕他，愛他。我的妻子也是，她無比渴望那個人的注目……」

　　男人的聲音再次消失，面容痛苦猙獰，一手緊緊按壓腹部，手指不由自主的顫抖，彷彿極力遏制體內的惡魔。

　　「萬物仰賴光源而生，戀慕黎明是人的本能。先生，別離開篝火太久，失去神的賜福。」神父試圖安撫暴躁的告罪者。

　　可惜男人不願理會，僅縮著頭顱發出重重的喘息，宛如瀕死的惡獸，濃濃的黑暗似乎吞噬一切，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

　　過了好一會，他才鬆懈了肌肉，開始自顧自的說起，和她在一起平淡無奇的生活，以及他是多麽多麼的愛她，願意付出一切……

　　「我們明明過的如此美好。」他說道。

　　「何不繼續下去呢？真誠禱告的愛意，必定受黎明之神的護佑。」神父頓了頓，繼續說道：

　　「除了以燃燒他人為代價。」

　　「我沒有燃燒任何人！！！」男人突然發瘋的怒吼，宣洩對暴力的慾望，他舉起懷裡的手槍，奮力地咆哮道：

　　「我只為了奪回屬於我的一切，你這卑劣的小偷！」

　　碰！！！

　　一聲巨響打破寂靜之夜，驚動了樓上的教士，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進，接著一簇燈火出現，一位頭髮半白的中年教士提著馬燈快步走下樓焦急的叫喚：

　　「神父！伊萊神父！」

　　伊萊平靜的看向窗口，子彈擦過透氣孔留下些微彈痕，窗外除了濃濃的夜色外看不到其他。

　　他持著銀色左輪，無意間摩挲槍柄的刻紋。是行盧恩文字，這樣寫道：

　　逐光者，警惕你的“影子”。

　　他將手槍重新插回腰掛槍套，一手抱起《神啟》，扭開告解室的門。

　　燭火逐一排在八面牆上，可能見度不高，詭異的夜色壓縮了燈火伸展，伊萊甚至看不著地面。

　　幸虧中年教士已經到告解室了，他微曲膝蓋背對伊萊在前方察看著什麼。教士的馬燈特別明亮，讓伊萊足以目視到那被惡魔誘惑的可憐蟲。

　　「特恩斯。」神父輕喚道。

　　教士驚嚇似的轉過身。一個人影站在離他不到一步的距離，他抬起馬燈照出那人的輪廓。

　　是一位英俊的青年，有著齊肩的柏金色頭髮被馬燈照的發白，低垂的睫毛像扇子般在臉頰上留下一片陰影，看不清神情。

　　「神父。」特恩斯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

　　「下次請一定不要這樣，您嚇得我了。」

　　「還以為你已經習慣了，畢竟有蘿拉在......」伊萊輕輕關上告解室的木門，看向特恩斯，一如往常的從容淡定。

　　聽到這話，教士神色有些窘迫，試圖轉移話題。

　　「我在樓上聽到槍聲，所以下來看看。」

　　伊萊越過教士，蹲下身察看仰躺在地上的屍體。男人一身破舊的麻衣，右手緊握槍柄，雙目不甘心的瞪大，看起來十分猙獰，可惜額上的彈孔奪走他的性命，以及自以為是的復仇。

　　祀奉惡魔之人，死後的靈魂將會被惡魔吞噬，到達深淵。

　　神父合上男人的雙眼，藍色的眼睛比純粹的寶石還冰冷。

　　「是鎮裡的居民，在教堂附近賣草鞋的保羅。」教士站在一旁憂心忡忡的說道：

　　「寂靜之鎮的夜晚真是越來越不寧靜。神父，我們該如何是好？」

　　「放心吧，教士。」

　　只見他站起身，從腰袋抽出一柄小刀，刀尖往食指指腹戳，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裝入小玻璃瓶中。

　　伊萊一邊側著身對教士說道：

　　「將禱告室中央的金圈塗上我的血，獻給我主黎明之神。神會愛戴虔誠的子民，庇護小鎮的安寧。」

　　或許是因為燭燈昏黃，在微光照射下的神父，令特恩斯無端生出終結的心悸感，彷彿神父與現實剝離一般。

　　教士不敢再多想，他慎重的接過玻璃瓶，並向神父保證他完成這個任務。

　　他的眼神溫柔而堅毅。誰能想像，半年前特恩斯還是一位沉浸在酒水中的無業遊民。

　　伊萊滿意的點點頭，這代表自己可以安心離開「困阨之地」了。

　　他能做的僅剩下祝福，祝福那天到來時，星火足以燎原。

　　於是伊萊勾起微笑，在教士疑惑的眼神中，突然誦念起大巫女的預言：

　　「第七紀元的史詩即將展開，經過漫長的沉睡，世界即將在沸騰中升華，奇蹟從黃昏中甦醒，褻瀆於陰影中睜眼......」

　　神秘在燭火圍繞下逐漸升騰，與低緩的吟詠迴盪教堂。

　　特恩斯惶恐的看著神父，隱隱約約明白注定的時刻即將到來，而他猝不及防的接受，完全沒有做好準備。

　　「無須擔憂，特恩斯•史密斯先生。」似乎看出教師的顧慮，伊萊正身注視祂的信徒，緩緩的低語。

　　天藍的眼眸如清澈見底的湖泊倒映出特恩斯的身影。

　　他試圖仔細聽清楚神父的話語，最後，卻承受不起帶有力量的呢喃，僅僅糢糊的聽見......

　　「執燈之人，在永夜來臨之時，向西行你能尋到......以及不滅......我以......之名宣告。」

　　在最後一聲誓言落下時特恩斯暈厥過去，一支透明的手環住教士隊脖子，讓他不至於摔倒到地上。

　　蒼白的女魂出現在教士身後，漆黑如旋渦般的眼眸正不滿的看著弗奧斯，她的身體還在不斷凝實。

　　「蘿拉，他是只需要睡一覺。」

　　神父溫柔的對女人說道，意示她可以安心，見她放鬆神情後，又指向保羅的屍體請她用魂火焚燒。

　　蘿拉點頭答應了。

　　依照黎明教的習俗，信徒死後必須進行火葬，唯有如此才能湮滅生前的愁緒，安詳地前往神居之地。

　　當然，保羅的終點將是惡魔的懷抱。

　　耀眼的紅焰至蘿拉的指尖揚起，輕輕拋向保羅，如流星般墜落到他胸口，瞬息，火光竄起將保羅吞噬。

　　熊熊的烈火撐開黑暗，照映在神父臉龐。

　　伊萊在胸口順時針畫圈，並說道：

　　「讚美黎明。」

　　教堂鐘塔上，窗口正面著東方，拂曉的第一縷晨曦，灑入屋內驅散夜晚的冰寒。

　　伊萊闔上《神啟》並將其放置書櫃，吹熄陪伴他夜晚的第八根蠟燭。

　　緩緩的動身收拾簡單的行李。

　　平常徘徊的書櫃僅拿走一本，反而是角落的瓶瓶罐罐放入牛皮背包，但環顧四周，似乎也沒帶走什麼。

　　早上，特恩斯在禱告室辰禱，伊萊沒有向他告別，悄悄的離開待了半年的教堂。

　　就如剛到來時一樣，一個背包、一瓶水壺、一本《戒旦經》。

　　唯一的差別大概就是，鎮民的招呼。

　　「神父！」

　　一位扎著兩個辮子的女孩從街道旁衝出來向伊萊活潑的呼喊。

　　年輕的農婦拉住頑皮的孩子，同時對伊萊致意，神情尊敬又仰慕。

　　伊萊溫和的向每位熱情的鎮民回禮，並收下女孩送上的白花。

　　言行舉止便是受眾人敬愛的神父。

　　「神父，你要去哪裡？」女童用稚氣的口吻說道，大大的眼睛充滿信賴。

　　「神父要出小鎮一趟。」

　　「那神父什麼時後回來？」女孩問到。

　　伊萊愣了愣，然後在胸口比劃了高度，面不改色的向女孩約定。

　　「等到你長這麼高，神父就回來為你洗禮。」

　　「哇！那我要快的長大！」女孩興奮歡呼，迫不及待的樣子可能還沒意識到受洗對她的意義。

　　可是女孩的母親卻知道這代表什麼，她抱住活潑的女童，卻漸漸面露憂愁，忍不住說道：

　　「神父，您不在，小鎮該怎麼辦？」

　　「放心吧，今後會由史密斯神父聆聽你們的禱告。」

　　「史密斯神父？」

　　見婦人困惑的神情，伊萊點點頭，內心卻有些無奈。

　　特恩斯雖然時常為小鎮的事情忙碌，卻沒有站到人前，聆聽信眾的禱告，導致現在極少人知道教堂裡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這麼說來，是我身為啟迪者的失職啊。

　　「是的，特恩斯•史密斯神父，他經常禱告室為鎮民祈求祝福。」

　　伊萊只好幫忙說幾句好話。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如果沒有神父幫助，我實在不知道要如何度過夜晚。」

　　農婦明顯的鬆了一口氣，虔誠的在胸口前畫了一個圈，是黎明神教的祈福手勢，並說道：

　　「讚美黎明。」

　　「讚美黎明。」伊萊同樣笑著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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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鳴槍與宣告

#2 哈瑞特•戴維斯

#3 黑暗的騷動

#4 賢者與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