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修斯說出了眾人未曾聽過的名字,提出了眾人未曾預料過的提議。
不僅百人隊。就連米諾陶似乎也同樣的驚訝。
「談判?凡人……原來如此,我嗅出來了,你身上有波賽頓的氣息。你一定是祂派來的吧?真是狡猾的邪惡之神!污穢之神!就是那傢伙……是祂的詛咒,把我變成這幅模樣的!如今,那個混帳漁夫居然派出自己庇祐過的凡人英雄來到我面前,說要和我談判!?難道祂還嫌羞辱得我不夠嗎!?如果世上有真正的神,偉大而全能的神,願祂們詛咒那個自以為是的冒牌貨!不,應該稱呼做人渣!不,是神渣!神渣!」
提修斯沒理會米諾陶的悲憤。
「我確實受到波賽頓的庇祐,但是我並非他的使者。我本著天真的正義,闖入你的領地,想要挑戰你……」
「倒是夠誠實。」米諾陶出言諷刺,也被提修斯無視了。
「……現在我察覺到了。就算我們不怕你,迷宮外的人也會怕你。就算迷宮外的人克服了恐懼,小孩子也會因為童話故事和謠言而忌諱『米諾陶』之名所描述的存在,也就是你。如此一來,你就會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哪怕戰鬥到只有我一個人倖存,也只能讓你喘上兩口氣吧?倖存之後,我也會因為受到的傷而慢慢地去,你卻可以用『恐懼』在一瞬間回復原樣。試問,我們怎麼可能有本事勝過這樣子的存在呢?」
「可怕的凡人。你說着最謙卑的言語,卻沒有一絲一毫要臣服於我的意思。想必你對自己要提出的談判內容很有自信,有十分的把握能讓自己和其他人活著離開這個迷宮吧?儘管說來聽聽吧。」
「一直以來,你向克里特要求每年七個孩子。許多幼童還沒來得及長大,生兒育女之前就死了在迷宮裡。克里特人又因為各種恐懼,越來越抗拒生子。這麼下去,克里特終究會變得一個孩子都沒有,你也會失去糧食和獵物的。以一個領地的統治者而言,不確保糧食供應是極其不明智的,你不這麼認為嗎?」
「繼續說下去。我很有興趣。」
「所以,我提議把交易的內容,從克里特的孩子換成我的故鄉:阿提刻的孩子。每年進貢七對,總計十四個童男童女。是過往的雙倍。」
「憑甚麼要我相信你會守約?」
「我在你面前放棄了武裝,還不足以說服你嗎?」
「你的武裝對我毫無意義。不論是空手還是持劍,用腳還是用口,人們總有千萬種方法去傷害他人,而且永遠都在盤算著怎樣才能做得出奇不意。再者,語言毫無意義,只有行動才是一切的證明。凡人,你說這是交易,那麼,你為了達成這宗交易,願意付出甚麼樣的代價?」
「你想要甚麼?財寶?糧食?酒?還是說你跟本沒打算讓我們活著離開?那就少廢話,給我們一個痛快。」
「放心,我會讓你們當中的一部分人離開。選擇吧,要把誰留在這裡?」
這句話一說完,不輪到提修斯選,有好一些百人隊的成員已經自己站了出來。當中也包括伊卡洛斯。
每一個人都有人挽留,就像美蘭薩斯挽留伊卡洛斯。
「這可不行啊,美蘭薩斯。你是要帶領眾人的。比起你,當然是我更適合留下了。放心吧,我不會連試都不試就放棄的。變成米諾陶的幼崽又好,直接被牠吞食也好,都要先打敗我再說。」
「凡人啊,你們總是有辦法用自己的愚蠢為我帶來驚喜。明明我剛剛才說明過,生靈們為了活着的鬥爭可以有多麼的殘酷。你們這群人卻主動放棄活着的機會。可憐的凡人,一定有很多人讚揚過你們的高尚吧?在我看來,你只是個傻瓜。」
「很不幸。就算是其他凡人也一樣,只當我是傻瓜。」
「不。」提修斯打斷了一頭牛和一個傻瓜之間的對話:「這個人不能留在這裡。反正傻瓜也沒有值得你食用的價值,就讓我帶他走吧。」
「哦?那你就得親自指一個人來取代他的位置了。你有決心當這個黑臉嗎?」
提修斯把詩人推了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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