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嗚啊!她錯了,大錯特錯!
公主真不是人當的……不,是人都不想當公主啊啊啊!
「公主,請深呼吸,用力──」
「嗚啊啊啊──會斷會斷,我的腰……」
抱著雕琢精細的華麗床柱,爾雅簡直痛不欲生。
在她讓女侍長娜塔麗亞──也就是現在正用腳抵在她的屁股,要她吸氣穿著黑白女僕裝的高雅女僕──及裁縫人員進來後,他們就展現出連成衣工廠可能都得望之興嘆的行動力,迅速量好她的身高三圍,轉間一段短短時間,就變出數套車工精美的禮服。
聽娜塔麗亞說,這些全是現今國內最流行的款式,但看得爾雅臉都綠了。
撇去那大得像地上行動降落傘的裙子就罷了,那個腰身……怎麼看也和她的腰一點都不合吧!
原來在異世界下海的「公主」都得穿成這樣嗎?這裡的男人品味也太奇特了點吧?
就在她質疑的同時,女侍長和一旁的幾名侍女露出陰惻惻的笑容,接著拿出一件馬甲,硬是要套在她身上。
於是,就出現了以上殺豬……不,殺人的場景。
「好、快好了!」在最後一個用力喔,娜塔麗亞雙手迅速地打上一個又漂亮又緊的結,結束這場酷刑。
「嗚……我、我快不能呼吸了……」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被擠出來了,爾雅急促地呼吸著,急需要新鮮的空氣。
「公主,請慢慢的呼吸,這樣妳才不會難受。」娜塔麗亞建議著,接著要侍女取來剛縫製好的其中一件紫羅蘭色禮服。
「等一下妳得和法里斯親王一起用膳,現場會有禮儀老師直接教您用餐禮儀。」她直接道出爾雅接下來的行程。
「啊?吃飯?不是說明天才開始課程嗎?怎麼他就這麼迫不及待的『點召』我了?」是說束成這樣,讓她簡直一點食欲都沒有了,連胃都快被束得吐出來了。
「公主殿下,法里斯親王殿下日理萬機,能撥空和您用餐已是天大的榮幸了,妳怎能不知足?」娜塔麗亞露出一副「妳怎麼這麼不識相」的表情看著她。
「是是……」難不成她被點檯還得感澪激涕嗎?爾雅翻了翻白眼,肯定眼前的娜塔麗亞,絕對是法里斯的粉絲。
先說,她可是被逼下海的啊!
是說這娜塔麗亞明明就長得比她還豔還美,一旁的侍女也都長得很不賴──至少比她好看多了。那個法里斯是眼睛糊到鮑魚肉沒看見,才硬是要當她公主的嗎?
唉……若是她可愛一點,法里斯會不會就看在她很「幼齒」的分兒上,不堅持讓她下海陪客了呢?
不,聽說有些就是喜歡什麼「蘿莉」的……但她哪一點看起來像蘿莉來著了?×的!
不是她在說,她的等級可能只有當侍女的分兒啊!
在她和女侍長這麼一應一答之時,爾雅的身上早就給好幾雙手給打理得妥妥當當,在看見侍女拿來偌大的全身立鏡裡照的人時,爾雅簡直不敢置信鏡中人就是自己。
因為懶得去剪而快及腰的黑直長髮,現在挽成了個典雅的髻,上面點綴著零星的寶石飾品,紫羅蘭色的禮服高雅又不俗氣、稍稍妝點的淡妝讓她看起來簡直是另一個人。
他們真的把她變成了個公主了──雖然內在還不算是啦。
就算是所謂的佛要金裝、人要衣裝,也太誇張了點吧!
「請公主穿鞋。」娜塔麗亞側過身,一旁的侍女馬上捧著一雙放在紅絨布上的精緻高跟鞋走來,恭敬地跪在爾雅身前。
「啊?這個鞋我穿上去一定走不動啦!」看見那鞋跟,爾雅就咚咚咚地倒退三步。
「不行,不穿鞋成何體統。」不容她反抗,眼見用膳時間快到了,娜塔麗亞直接對著左右侍女使了個眼色。
右侍女接到她的示意,馬上架著爾雅壓在椅子上,接著娜塔麗亞將她的腿抬高,直接又快速的把鞋子套上去,剛剛好。
「那麼公主,請您移駕至餐廳吧。」娜塔麗亞眼色一使,兩旁的侍女又靠過來了。
「等、等等……」有必要這麼急嗎?她確實是餓了,不過第一次下海得讓她有點心理準備吧?「我、我的貓呢?」她試著想出拖延戰術。
「公主殿下放心,侍女方才已經帶著牠去用餐了。」娜塔麗亞說。
「喔,是喔……謝謝。」爾雅訥訥地說著,沒想到一個下海「公主」的貓也能得到這麼妥善的照顧。
不過,說不定是咪哩太可愛了,引得這些女性同胞們的憐愛,所以她們才那麼照顧牠。
還有……
「呃……不是通常新小姐下海,都會有前輩或者媽媽桑帶頭嗎?」電視都這樣演的!
「啊?下海?公主殿下,威爾斯是不靠海的。」娜塔麗亞一臉莫名地看著她,顯然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那沒有其他的『公主』嗎?總會有個老練一點的帶我一陣子吧?」這家夜總會對侍女的職前訓練也太糟了吧!這個也不懂?
「公主殿下,於亞爾薩國皇族族譜記名的公主除了您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娜塔麗亞恭敬地說道。
「啥?只有我?」這家夜總會也太貧瘠了吧?連個紅牌都沒有嗎?難不成就是這樣,才需要到異世界把她給抓來當公主?
這裡明明就一堆比她還優的女人──
「時間已經超過了,還請公主殿下儘快移駕。」娜塔麗亞沒讓她再有機會說什麼,一個拍手,兩旁的侍女馬上架起爾雅往外移動。
「喂、喂……別走太快,我、我走不動啦!」第一次穿高跟鞋還穿這麼長的裙子,她都不知道要怎麼走路了!
「公主放心,我會請人在走到餐廳時,好好扶著您的。」娜塔麗亞回道:「公主請移駕餐廳吧,法里斯親王正等著您呢。」
「喔……」爾雅哭喪著臉應著,頗有種趕赴戰場的感覺。
風蕭蕭兮,易水寒。
公主一去兮,不復返啊……
原本想說如果他們要她當個陪酒的公主小姐,那她一定要搗蛋給他們看,例如把酒倒在人客身上,把盤子砸爛、翻個桌,把客人嚇跑等等之類,讓他們打消讓她陪酒的念頭。
沒想到卻很意外的,他們真的是帶她到餐廳用餐。
看著這大概有五、六公尺長的桌子,上面擺得滿滿都是食物,所謂的滿漢全席也不過如此吧?居然還有一隻咬著桔子的豬正「死不瞑目」地往她這個方向看。
「……」坐在法里斯遙遠的對面,手放在桌沿,這麼長的桌子,想翻的話,她可能還要有斷手的覺悟吧。
「可以用餐了,妳為什麼不開動?」法里斯語氣冰冷冷地說著,見爾雅入座後連刀叉都沒有動,微皺著眉頭問:「從妳被帶回來到現在這段時間,妳應該都沒機會用餐,想必應該餓得緊了不是?」
還真難得討債的會關心她這個欠債人餓不餓,通常暴力討債的都不是會威脅恐喝欠債人,要不就是關狗籠餓他個十天半個月……
思及此,幾乎半天沒進食的肚子,果真很不爭氣地咕嚕嚕叫了起來。
確實,她連早餐都沒吃,是餓極了。
本來想很有骨氣地說「不吃敵人的食物」之類的,但也沒必要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就是要吃飽才有力氣打仗啊!
看著桌上擺好的數副刀叉,爾雅愣了一下。
看見她這一愣,法里斯淡淡地道:「也對,妳在人界,應該沒有受過正統的用餐禮儀才對……沒關係,今天是妳回來的第一天,現在僅只有我和妳用餐而已,繁複的宮廷禮儀就暫且不用理會了,放輕鬆就行了。」
當他說出這句話時,爾雅很明顯地在一旁早已準備好的禮儀老師及娜塔麗亞的臉上看見叫「跌破眼鏡」的表情,她們看著法里斯時,活像是在看條說話的鱷魚。
不過,老實說她若是不「反」一下,總感覺會被這樣一直看「扁」下去,她就算是欠錢的那個,也是有骨氣的好唄!
「西餐禮儀的話,我是懂的。」爾雅直接拿起放在最外的餐具說道。
其實這是拜了愛吃西餐的老爸所賜,從小到大只要有去正規一點的餐廳,老爸就會不停在她耳邊指導著餐具要怎麼拿、吃東西的順序怎樣怎樣的,要她不記著也難。
像是賭氣一般地迅速且「優雅」地吃著一道道餐點,也許是吃太快,她很快就飽了。還有束成這樣吃飯真有點活受罪。爾雅輕撫著緊繃的腹部,暗暗咋舌。
「怎麼了?餐點不合胃口嗎?」法里斯注意到她的樣子,看著她眼前所剩頗多的食物,皺了下眉頭,問。
是衣服不合「胃」口啦!把她小腹束成這樣,她能吃多少?她吃得都快反芻出來啦!
「沒有,都還滿好吃的。」爾雅撇了撇嘴,問:「請問,把我餵飽後,接下來就是要我去陪酒了嗎?」
「原來妳這麼想陪酒?」法里斯淡淡地反問。
「我才不──」激動地拍桌起身想大罵,卻沒想到她這一個舉動沒引起法里斯任何反應,反倒是一旁的娜塔麗亞及禮儀老師倒抽了口好大的氣,像快要昏倒似地。
「……」看著那幾道「妳這樣成何體統」的目光,爾雅先暫時屈服地坐下,說:「你們抓我來的目的,不就是要我『下海當公主』嗎?還有真不是我在說,這裡比我還適合當公主的人多得是,你們卻反常的只要我當?而且還沒有前輩帶我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你們這裡業績不好,小姐都跑光了嗎?」
「……」法里斯看著她,無語地沉默了一會兒後,說:「看來在人界,妳倒是學了不少不該學的知識。」
「啊?」爾雅一愣,聽不懂他的意欲為何?
「看來,還是得加強訓練才行了。」法里斯沒理會她的愣樣,手輕揮著,一旁一名管事打扮的人馬上上前,彎著腰聽著法里斯附耳幾句後,說了聲「小的馬上去辦」,接著人就迅速離開了。
「喂……」正想發難的爾雅,卻沒想到有人比她更快。
突然間,餐廳門被粗暴的踢開──
「法里斯!」踹門的兇手沙利爾大剌剌地走進餐廳,笑道:「法里斯,我這下有洗好澡囉!你總不能阻止我去找雅爾姪女了吧……啊哈,雅爾妳也在啊!」
「你──」看著熱烈迎向自己的大熊,這位不就是剛才把公主房半毀的禍首嗎?
他叫自己什麼?雅爾姪女?
還有,他再接近的話,她就要喊救命了!
「沙利爾,你再往雅爾的方向前進一步,連下個月的月奉都減半。」法里斯淡淡地說著。
「喂──法里斯你這傢伙也太沒人性了吧!我明明就洗好澡了!」沙利爾一愣,熱烈的腳步轉向另一邊的法里斯而去。
「你再胡鬧,我就讓你真的體驗什麼叫『沒人性』。」法里斯冷冷說著。
「我只是想看看我可愛的姪女啊!你居然說我胡鬧?那你哩?居然想獨占可愛的雅爾……」沙利爾在侍者移來的椅子上坐著,邊吃東西邊不甘心地抱怨著。
「我說……你們怎麼都一直叫我雅爾?我的名字明明就是爾雅……」怎麼從開始到現在,他們這些人總是把她的名字倒裝叫?
「從踏入了亞爾薩國後,妳的名字就是雅爾.撒.雷爾恩特了。」法里斯說著,桌前已經撤下了餐點,換上熱茶了。
沒有被送上的精緻蛋糕和熱茶吸去注意力,爾雅皺緊了眉頭。
「雅爾.撒.雷爾恩特?就算是花名,這也太長了吧?我以為我的花名會是啥小雅還是莉莉之類的哩。」她直截了當地說道。
在她話說出口的當下,原本正坐在法里斯左手位置,大口吃飯的沙利爾立刻噗了出來,把法里斯桌前的茶全「汙染」了。
「……」法里斯波瀾不興地放下手中的茶杯,額際隱隱浮起一根青筋,冷道:「沙利爾──」
「哇啊啊啊!大人你手下留情啊──」沙利爾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地討饒著。
看著眼前這幕,不知怎麼著,爾雅對於沙利爾有著深深的同情,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感同身受」……
啊!這個人大概也是欠債的,所以才會被法里斯這麼欺壓著。
「雅爾,我覺得我應該要好好地跟妳說個清楚明白……」雖然說讓她這麼一直「誤解」下去,對於之後的發展會順利一些,但若不說清楚,恐怕她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樣的事來……法里斯揉揉額際,有些頭痛。「妳是我亞爾薩國的公主,而且是唯一的公主。」
「這個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覺得你們這個夜總會實在太糟糕了,居然連個專業的小姐都請不到,我覺得你們最好到我們那個世界的金×豹去考察考察,據說那邊的小姐是一個比一個水,而且說不定你們COCO給多一點,人家願意跨『界』來工作……」話還沒說完,爾雅就看見一旁的沙利爾整張臉漲紅著像是在忍著什麼似地,十分痛苦。
「喂,你是噎到了嗎?要不要喝杯水?」她體貼地問。
「不、噗……不用……噗哧……」沙利爾忍得很痛苦,直摀著肚子強忍著笑意。
而一旁的法里斯整張臉都是鐵青的了,深思了會兒後,直接起身。「雅爾,我覺得我們得好好地談一談……」
「啊,你要做專業諮詢嗎?我只懂一點點喔!」她說。
當下,沙利爾「爆」了。
「哇哈哈哈──」沙利爾笑得只差沒在地上打滾,揉著肚子好難過。
「他『起肖』了嗎?」爾雅莫名其妙地看著沙利爾,在想他是不是哪條神經斷了之類的。
「別理他,還有……」法里斯正欲對她說個「明白」之時,突然間──
『危險!』
劈哩砰郎地一聲巨響,一道黑影破窗而入,帶著冷冽的殺意直衝向爾雅。
爾雅連那黑影的模樣都還沒看清,只來得及轉頭的那瞬間,一陣金屬交擊聲就在她面前不到一尺的距離傳來。
「喂喂,居然讓人潛到這裡來了,這簡直就是在削我的面子嘛!」沙利爾不知何時竟來到了爾雅身旁,並擋下了那黑影襲向爾雅的刀刃。
而他拿來當武器的,竟然是桌上用來切肉的牛排刀!
「沙利爾,城防軍下個月的薪奉扣半。」法里斯冷冷說道,人也是不知何時來到了爾雅身旁,將她護在身後。
「什麼──」沙利爾倒抽一口氣,只差沒捧著臉尖叫了。
「解決他。」法里斯沒理會他,直接拉起爾雅說:「我們走吧。」
他們是瞬間移動嗎?為什麼她沒看見他們起身?爾雅瞪大了眼,很驚訝地看著明明離她有五、六公尺遠的餐桌那端,又看著眼前的兩人。
「來人!有刺客啊──」餐廳裡的侍女慢半拍地尖叫著,門口的守衛早就在聲響傳出時就衝了進來,騷動就像是水波般,一陣陣地傳開。
「哼!」黑衣蒙面刺客冷哼一聲,手中的短匕一轉,挌開沙利爾手中的牛排刀往後一退,另一手迅速地向爾雅及法里斯所站的地方射出數十道銀光。
「啊哩──」看著射來的暗器,爾雅倒抽一口氣,整個人下意識地就護在法里斯面前,但下一秒她就後悔了。
妳笨啊,王爾雅!為什麼她要護在他面前?如果債主死掉她不就不用還債了嗎?她幹什麼得替他擋暗器?
她閉上眼睛,心裡邊這麼罵著自己,邊等待著刀刃刺入身體的痛楚,但卻等了一會兒……
呃,沒事?
悄悄地睜開眼,就看見一道藍色薄膜般的屏障在自己身前展開,將那些暗器全擋了下來。
防、防護罩?爾雅驚奇地睜大了眼,是說這個世界連龍都有了,有什麼魔法之類的也不稀奇吧?
果然是異世界!
隨之那藍色的薄膜將暗器包覆住,漸漸地聚成一團,然後化為一隻嬌小泛著銀藍光芒的銀貂。
好、好可愛──爾雅睜著晶亮的大眼睛,看著眼前輕巧地爬上法里斯肩膀的銀貂,臉上滿是欣羨。
她最喜歡可愛的小動物了!要不是因為「某些原因」,她也不會只有養咪哩一隻貓……
法里斯看了她那羨慕的模樣,淡道:「莉莉絲,保護爾雅。」
吱!銀貂輕應了一聲,輕快地跳至爾雅的肩上。
「哇啊……」看著肩上的銀貂,爾雅滿心的歡喜,連有刺客這回事都被她拋在腦後了。
「沙利爾,讓開。」法里斯回頭,淡淡地對那正和刺客對峙的沙利爾說道。
「啊?喂,等一下嘛,給我一分鐘,我馬上解決他……」沙利爾試著想阻止他,卻給他冷冷一眼堵住了所有話。
「好,讓給你讓給你,要留活口啊!」沙利爾訕訕地說著,人退至爾雅身旁,低頭附在爾雅耳旁說:「這人慘了,居然惹到大魔王。」
「啥?」正抖著手想摸銀貂的爾雅沒什麼注意在聽。
「快看啊!要不就看不到精采的了。」沙利爾一手搭在她的頭上,將她的臉轉向一旁。
就在她眨眼的瞬間,就見那刺客手執匕首衝向法里斯,然後就被「彈」到了牆上──真的是被彈出去,牆壁瞬間凹陷了十幾公分,接著牆壁像是自動長出釦環一般,將刺客的脖子及四肢全扣住。
「精采?」她眨了眨眼,這短短數秒的時間根本看不清什麼,只覺得這個刺客好遜。
就在她想的這瞬間,牆上的刺客突然像崩解一般化成了一灘砂子。
「啊啦啦啦──我不是叫你留活口的嗎?怎麼下手還是那麼重。」沙利爾看著那灘砂,不滿地叫著。
把人打到砂化──爾雅倒抽了一口氣,看著法里斯的表情很「精采」。
法里斯沒理會他,另一手一揮,一個正方形的透明玻璃罩瞬間罩住那灘砂,隨之他手一個緊握,將那灘沙縮在方塊之中。
「喂喂,人家都變砂子了,沒必要這麼鞭屍吧?」沙利爾嘆息地說著。
「你究竟還要笨到什麼時候?」法里斯冷冷地說著,將手中的方塊放進他手中:「好好看清楚。」
「看啥清楚……」沙利爾看著手中的方塊,只見那灘砂子就像有生命一般想鑽出禁住它的方塊,卻怎麼也無法成功,只能延著牆壁,發出淒慘的呻吟。
砂子人……這異世界真的是像奇幻小說一樣奇妙。爾雅驚嘆地想。
「幽靈、砂族的殺手,對方這次可真是下重本了。」沙利爾驚嘆地說著。這兩個種族在他們這世界可算是稀少人種,能找到他們並委託他們當刺客,可是得花不少錢的。
聽「幽靈」爾雅就想起那個在她來這個世界前襲擊自己的那個,頓時愣了一下。
這麼說,連剛才那個「砂」手都是來刺殺她的囉?
為什麼?她是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還是礙了誰的眼?竟有人想請殺手殺她──還是異世界的殺手?
「因為妳是亞爾薩國的唯一公主。」法里斯看著她,直接替她解開謎團。
「就因為我是你們酒店的唯一小姐,就得被追殺?那難怪沒人想當你們家的小姐了。」爾雅對他翻了個白眼。
一旁的沙利爾滑了一跤,直接倒地不起。
「……」法里斯揉了揉額際,忍著不讓青筋浮出。
「我們,真的得好、好、談、談!」
「首先,我得鄭重告訴妳,這裡不是什麼夜總會,也不是什麼情色組織,這裡是妳真正的故鄉,諾姆大陸的亞爾薩國。」
「妳的父親是我國的皇太子,也是法雷陛下的繼承人,當年因為『某些原因』他便放棄繼承權,帶著妻子移居人界,在人界生下了妳。」
「妳父親的名字是雅瑟.撒,雷爾恩特,身為他繼承人的妳,真正的名字是雅爾.撒,雷爾恩特。」
「而當初妳的父親離開時,曾答應過法雷陛下,如果生下的繼承人,無論男女都會讓他們在十八歲時回到亞爾薩國冊封並繼承皇位,所以法雷陛下才會在妳十八歲的這時派人將妳帶回……以上,妳懂了嗎?」
法里斯一連串地像是連珠炮般說完這些,倒是把爾雅給轟得頭昏腦脹,很想回答他說「聽不懂」。
不過在法里斯一副「妳再聽不懂的話,我就要拿鐵槌來敲」的目光下,就算不懂她也要意思意思點個頭,免得腦袋真開花了。
「那……我想提問……可以嗎?」爾雅舉起手,小心翼翼地問。
法里斯挑了挑眉,說:「說。」
「就是,如果真像你說的,你們不是討債的,也不是要我下海的,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事情這樣就好辦了嘛!既然無冤無仇,就好聚好散啦!
她要回去看電視看小說打電動,抱著咪哩滾床單,過著靡爛的生活啦──
「妳很想回去?」法里斯皺了皺眉頭,問。
「呃……不行嗎?」爾雅被他的目光一掃,抖了一下。
「這並不是我能決定的,一切都得等法雷陛下回來。」法里斯直接打槍。
「喔……那你之前說,這個國家只有我這個公主……你們該不會是要我回來搞什麼和親或聯姻的吧?」爾雅嚴肅地看著他們。
她才十八,也沒跟人鬧出什麼「人命」,這麼早就步入婚姻的墳墓實在太慘了!
「目前並沒有任何國家提出這樣的要求,也無需與其他國家聯姻。」他直截了當地回道。
「呼……好在好在。」爾雅鬆了口氣,想起之前遭遇的一切,不免抱怨:「那一開始你們就別弄得活像是討債公司來討債的嘛!搞得我心情忐忑不安、精神緊張的,這對心臟很不好你知不知道?」
「基本上,我說的這些事都是妳父母親早該跟妳說明的。」提起她那對不良父母,法里斯就有氣。
「他們確實是不負責任了點啦……」爾雅訕訕一笑,心中其實覺得老爸老媽很不夠意思,也肯定他們絕對是因為這事,才突然說要做什麼N度蜜月!
等她回到原來的世界,絕對要好好跟他們抗議一下!要落跑也要帶她走啊!
「那請問一下,法雷……也就是我爺爺什麼時候才會回來?」這個她可得問清楚,免得他要是一、兩個月後才回來,她可就趕不上學校開學了!
「三天後。」他說。
「喔,還好還好。」爾雅拍拍胸脯,鬆了口氣。三天嘛,忍一忍就過了。
但法里斯下一句話,就將她給轟得腦中一片空白。
「三天內,妳得學會所有冊封儀式應該有的應對進退,屆時策封儀式上會有各國使節在,身為亞爾薩的第一公主,妳身上肩負著的就是亞爾薩國的名譽,若是有什麼不合宜的地方,就是掃了國家的面子……妳知道這個嚴重性嗎?」
「啥?」爾雅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冊封儀式?」她不懂。
「我剛才明明就說了,『十八歲時回到亞爾薩國冊封並繼承皇位』這句話不是嗎?」法里斯額際青筋浮現,咬牙道。
「是嗎?」爾雅很想裝傻,「我只不過是個公主而已耶!」不用這麼麻煩了吧?還什麼冊封儀式。省起來、省起來……
「就因為妳是公主,所以才這麼慎重。」他說。
「為什麼?人家一般不是公主最不值錢嗎?都是被丟出去和親的那個……」爾雅訥訥地說道。
「那麼很抱歉,讓妳失望了。在亞爾薩國有個立國以來不成文的規定──只要是公主,皆是王位繼承人的第一順位,而妳……正好是我國開國以來,自第一代真王後,唯一的公主,也是這一世自法雷陛下後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法里斯說道,還好心附註:「所以妳絕對不用出去和親。」
聽完他這番話後,爾雅突然覺得自己的世界好像從腳底下崩裂,然後墜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然後她美好的大學生活,正揮手向她說再見。
這、這絕對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啊啊啊!
很想自欺欺人說這一切都是夢,不過法里斯那傢伙接下來的安排,讓她感覺到這一切實在再真實不過了。
這,簡直是地獄啊啊啊!
就像再一次進入「聯考加強班」一般,爾雅的面前推了數本厚到可以當凶器的書籍,然後眼前那位曾經在餐廳有過一面之緣的禮儀老師──瑪琳.羅尼亞正板著一張臉,嚴肅地講課。
「除了應對進退應知的禮儀,熟知皇室成員,也是公主必須知道的常識。」說完這句,眼前挽著高高的髮髻,額頭前不留一絲瀏海、穿著一身老氣淑女服的瑪琳從一旁抽出一本「字典」,推到爾雅面前:「這本,是目前皇室成員的名冊,裡頭有皇室重要成員的畫像及介紹。」
居然連這種東西都有……爾雅拿起那本書,光拿在手中都重了,這是畢業紀念冊嗎?
是說這麼厚,裡頭是介紹多少人啊?
「還有熟知國家的歷史,也是皇室成員重要的責任。」瑪琳又拿了一本「凶器」疊在她手上原來那一本上面。
「呃……」看著兩本可能比字典還厚的書,爾雅實在懷疑自己能在三天內讀完。
是說她就算聯考,也沒這麼拚啊!
「還有……」女教師又要拿其他的書出來。
「等、等等!」爾雅不得不喊停了,再來個「還有」她的手都要斷了。
「這些書裡面的字,我應該看不懂吧……」爾雅心想自己又不是在這個世界生長的人,怎麼可能看得懂這裡的字。
但沒想到一瞟見那書上的外星文字書名──《國史》。
「……」她不信地又翻了翻書的內容,她竟然看得懂!
為什麼?照理來說應該看不懂的不是嗎?
「公主?」瑪琳困惑地看著她。
「呃,這個……就算我看得懂,這麼厚,我也背不起來啊!」她另找理由推搪。
「這一點請公主放心。」一旁陪課的娜塔麗亞突然出聲,接著一個擊掌。
然後,突然有一隊穿著像修士服一樣的人出現,手中還拿著像法國麵包一樣的木杖,恭敬地半跪在她面前。
「政親王早有準備,還請公主忍耐一下。」她說,接著一使眼色,那群怪人馬上將爾雅團團包圍了起來。
「啥、啥?」要她忍耐什麼?
在爾雅腦筋還轉不過來之時,突然圍住她的那群人口中不知喃喃著什麼咒語,然後--兩道天雷憑空出現,劈中了爾雅。
「啊呀──」爾雅被電得慘歪歪地尖叫著。
怪人們施完法術後,恭敬地一個躬身,又整齊迅速地退去。
這、這是在懲罰她嗎?只是說背不起來而已就這樣「電」她,會不會太過分了點?
「公主,現在妳能記起書中的內容了嗎?」娜塔麗亞拿起書本,翻給爾雅看。
「啥……」爾雅有氣無力地瞟了那書一眼,看見幾行字後,腦中就自動浮現出接下來的內容。她驚訝地睜大眼,拿過娜塔麗亞手中的書一看。
「這、這……」太神奇了!爾雅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被雷劈過後竟能把書背起來?!
那麼,如果她再被劈幾次,豈不就不用唸書了?太酷了!
「這是政親王請皇宮的法師團對公主施以『覆印術』,將書中的內容覆印至公主腦海,但是有時效的,約莫半個月後就會失效。」娜塔麗亞說道。
「喔,是這樣啊。」爾雅眉開眼笑的應著,「那就是說,我現在已經不用上課囉。」那真是太好了!
「不。」一旁的女教師一個字就又把她打回地獄,「『覆印術』不過是加深公主您腦中的印象,實際的應對仍要公主您親身學習,而且除了剛才那兩本書外,接下來要學習的還有舞蹈、音樂欣賞、接待禮儀……」她零零總總唸了一大串,聽得爾雅一陣頭昏眼花。
「等、等一下,這麼多我怎麼記得起來……呃,娜塔麗亞,妳在幹什麼?」爾雅看著娜塔麗亞不知何時又喚了那一群怪人進來,將一堆書排排放在她腳邊,然後還在地上畫起了奇怪的法陣圖案。
「因為接下來要『覆印』比較多本書的內容,所以得畫魔法陣來輔助,還請公主不要動,忍耐一下就行了。」娜塔麗亞難得的軟聲安撫著她說。
「呃……要打幾次?」爾雅心中有點不妙地想,剛才兩本書是兩道雷,現在有一、二、三、四……
娜塔麗亞對著爾雅笑了笑,不知怎麼著爾雅愈看她的笑容,愈覺得很邪惡。
「十三本書,十三次。」
媽媽啊!殺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