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黑子這個人其實並非一開始就如此慣於性愛。
他的家庭背景很單純。在升上中學以前他與父母還有奶奶,一家四口住在郊外,雖然環境機能和交通有點不便,但房子大大的還有個小後院,生活起來還算愜意。
後來和世界上一部分的人一樣,父母在很多因素影響下離婚了。黑子記得很清楚,那是在他小學畢業典禮的那一天,前來迎接的只有母親,起初年紀小的他不是很明白狀況,只知道母親緊緊牽著他的手,力道稍微大了點讓他感到有些發疼,但當下母親凝重的臉色即使他還是孩子也能明白不是抱怨的時機。母親帶著他還有一只行李箱,往車站的方向走。一路上,因為氣氛與黑子本就少話的性格而沒有太多言語,乍暖還寒的三月把他那張還稚嫩的小臉僵出了淡淡粉色,直到搭上車他始終都找不到機會開口問:爸爸和奶奶上哪去了,還有他們到底要去哪裡等等。
隨著列車喀搭喀搭的聲音,他與母親來到了市區,從那天開始他沒有再見過爸爸和奶奶。等到再長大一點,母親才說明了他們已經離婚的事實,再然後他考進了位在市區的誠凜高中,而母親因為工作要旅居海外,但黑子當時還不想離開這裡,幾經商量後便決定讓他一個人住。
要說留未成年的孩子一個人生活確實不是沒有問題,但現在這個社會為了生活必須遊走邊緣甚至違法亂紀的人又怎麼會少,他的母親至少確實給了他固定的經濟來源,黑子一個人的生活至今並未有過什麼差錯。
發現自己性向上喜歡男性是中學二年級的時候。黑子到現在都不是很確定,但他隱約覺得那或許與他對父親的情感有關連。在他模糊的印象裡父親工作很辛苦很忙,偶爾有空在家時總是溫溫地笑著,對家人很溫藹,黑子甚至不記得父親生氣或是大聲說話的模樣——回憶與思念能美化一切。相對於相處時間較長的母親,意思並非他對母親有什麼不滿,只是對於數年來都沒再見的父親,黑子嘴上沒說卻特別地想念。那是種循環現象,越去想就越容易美化那些已經不可及的人事物,以求自我修復、填補心靈的空缺,而粉飾過的又是那麼地好以至於令人更加難捨。對父愛的冀求隨著成長與青春期逐漸轉嫁到其他同性身上,而面對女孩子他可以非常溫柔有禮,卻始終無法發展出戀愛的情愫。
到了中學三年級,原本帶領的導師因為急病而不得已在學生升學的緊要關頭請了長假,到畢業前的短短半年班上被臨時指派了新的導師,是名脾性溫和的中年男性,轉任到那所中學不過一陣子,手上相對空閒的關係才來到黑子的班,與父親相仿的氣質讓這名新導師理所當然似地成為了黑子初戀的對象,但那段清純的單戀隨著畢業與沒敢表白的遲疑,只落得在記憶中逐漸淡化的下場。
進入高中不久,因為擔任圖書委員的機緣黑子認識了一名學長,也就是先前赤司到學校接他時碰巧看見的那個男生。其實黑子最一開始對他是沒什麼興趣的,雖然對方長得不差,也很健談,在學校有不少朋友,甚至時不時會有女孩子跟那名學長告白,只是一直沒見他和誰交往。在黑子值日的時候,從偶然與學長搭上話到後來幾乎每次都會見上面,對方拿捏得宜的交際技巧確實讓黑子少了討厭與躲避的心情,起先他會疑惑學長為何總愛找自己說話,不過他選擇不去多想,只當對方就是喜歡交朋友而已。
後來一次,在兩人一起回家的路上,學長突然對他提出了交往的請求,黑子才知道原來對方也喜歡男性。即便彼此年紀差不到幾歲,而且對方個性太活潑外向了點,怎樣都稱不上他喜歡的類型,但對黑子而言,在剛入學還徬徨不安的時候能夠遇上相同性向的對象極其難得,而且當時他多少也想藉由這段交往轉變自己偏好父親那種類型的傾向,結果他答應了學長的請求,兩人成了秘密的情侶。
開始交往之後,黑子發現學長總是盡可能陪在他身邊,在許多地方會護著他,就像一般認知的男友的樣子,那種有人陪伴和被保護的感覺意外地給了黑子很大的心靈慰藉。空缺被填平的感覺很美好,也容易讓人淪陷,加上青春期對事物懵懂卻又敏感,黑子在心裡給了對方十足的份量,所以當學長說想要他的身體時,黑子也沒有拒絕。
和許多初嘗禁果的人一樣,距離答應交往那天才不過數日,學長便提出了這個要求。當時是在圖書館,臨近閉館的時間人非常稀少,也許根本已經沒有其他人了也說不定。監視器的死角角落裡,學長顯得很急躁,對方有沒有經驗黑子不清楚,但至少自己是貨真價實的第一次,他身上的制服被扯得亂七八糟,壓在靠邊的書架上,對方從背後把他的腿往兩側分開,用水沾濕了手指就直接插進了他的後穴,那種被強行撐開的疼痛強烈到黑子至今都記憶猶新,但是礙於場合黑子還是咬牙忍著沒發出叫聲,連眼淚都禁不住滴了下來。想當然爾,沒有適當的潤滑與循序漸進的開拓,對方最後只得放棄,抽離手指的同時他聽見學長嘆著氣抱怨了幾句,內容大致上是在說黑子的技巧怎麼會這麼糟、連手指都不行,還有自己什麼都沒爽到什麼的。抱怨完了對方理理衣服便扔下脫力的黑子,自己一個人走了。
那天晚上,黑子在家接到了對方的簡訊,是提分手的內容,簡單的幾句話看起來卻很可笑。原來他們不是彼此的亞當,黑子自嘲地想著。
之後黑子變得自暴自棄,他先是找了許多同性間性愛的書和網路影片作為參考,然後開始隨便地找人上床,原本是以學校裡的人為目標對象,但那樣的人數實在有限,漸漸不足以後他便大著膽子在外面找人,有時候他自己都不明白這樣洩憤般的性行為是在處罰誰。事實上黑子並非真的技巧太差,那不過是出於第一次的生澀與無知而已。礙於只找同性對象而且考量到衛生的關係不能完全不作挑選,黑子成功釣人上床的次數其實仍然屈指可數,以時間來說前後也不過歷時一個月,但短短那一陣子卻足以反饋給他莫大的空虛。原因不難,當心被用力劃開了一道口子,沒有癒合又去隨意撕扯它,傷口當然只有更加惡化。每當被人進出身體一次,黑子就感覺身心又失去了一點什麼,他越來越不懂自己究竟想要怎樣,心裡既難過又彷徨無措,和他上床的那些人們來來去去卻沒有一個可以給他容身之處。
直到升二年級之前,春假即將結束的時候,那個雨天,他遇見了赤司。
浴室裡,黑子一個人浸在浴缸裡,水的高度正好淹過肩膀,他曲起膝蓋讓下巴靠著,嘴在水面下咕嘟咕嘟的吹著泡泡,回想起自己過去遇上的種種,腦中的景象最後停留在那抹鮮赤的紅,心中泛起暖意的同時他不禁暗自失笑。
自己到底在幹什麼呢,弄到最後還不是……讓對方討厭自己了。明明是那麼地喜歡,盡一切的努力只為了跟他一直在一起,結果還是……。到今天為止,沒有和赤司好好說上話已經是第幾天了呢?自從那一次之後,對方再也沒碰過自己,那是不是代表再過幾天他就要被趕出去了?
思緒轉啊轉,黑子突然覺得腦子熱得發暈,他左右擺晃了下頭,將髮梢上垂著的水珠甩掉,從浴缸裡起身,隨便裹了浴巾便回到房間,連頭髮都忘了要吹乾,咚的一聲就整個人倒進了床裡。
也許就這樣睡著會好點吧,他想。
※
同一時間,酒吧。
烤漆過的沉黑吧檯前並肩坐著三名男人,其中位於左右兩邊的分別是黛和實渕,中間的則是這次的事主赤司。
「為什麼我非得下班了還被抓來這裡聽那種無聊的煩惱啊……」黛沒好氣地說,端起自己的那杯蜂蜜蘋果汁喝了一口。附帶一提,黛這個人不會喝酒,所以他每回來這裡都固定點果汁,而且最喜歡的就是蜂蜜蘋果。
「前輩如果想離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上次不小心夾在報表裡的那張小說附贈的明信片、」赤司冷不防地拿出了上回他收到黛呈交的報表裡看到的——一張有著可愛女孩子的明信片,明顯不是工作場合應該出現甚至是夾在公司資料裡的東西,而且依照先前在頂樓偶然瞄見黛手裡的小說封面如出一轍,他很快就猜到東西主人是誰。只見赤司手指夾著明信片,拿到面前晃了晃,微微彎起的赤色眉眼裡沒有半點笑意。
「嘖。」黛不耐地打了個舌音,截斷了赤司的話,接著手一伸把明信片奪過,「知道了。那麼後來呢?你把人弄成那個樣子還放著不管?」
「誰說我放他不管了,事情就像剛說的,我照顧了他幾天,只是、看他沒事了我卻不知道怎麼面對他。」赤司難得話語有些停滯,他改拿起自己的酒,卻只是直直地盯著杯裡的酒液,像看著它說話似的。赤司說的是事實,他並沒有討厭黑子,不過是不能明白該用什麼態度、怎樣的心情去面對他、面對自己,還有他們兩個之間。黑子是第一個可以讓自己這樣在意的對象,可是他一點都不了解黑子,包括黑子的過去還有現在這樣做的理由,同時他也氣自己上次的失控。那天之後,他總在心裡默默自責著,明明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正是因為赤司那樣失常的模樣,到今天在一旁的實渕終於看不下去,才拉著他們下班來到這裡——名為喝酒,實則逼供。但是說是這樣說,從赤司開始交代事情始末到現在,實渕眉間的皺紋只有越來越深,嘆的氣也是一次比一次長。
「等一下,小征。」這下實渕終於忍不住,抬起手打住了赤司的話,「所以,小哲為什麼這樣你連問都沒問嗎?」凝重的臉色看得出他比當事者本人還要心焦。
赤司先是搖了搖頭,仰頭飲盡了自己那杯酒,放下杯子的同時微微瞇細了眼,酒氣底下覆著的是許許多多的情緒,「對他而言我不過是給他慰藉的其中一個人罷了,他從來不是我的,問了又怎樣呢……打從一開始遇見的時候,就已經什麼都不對了。」
一旁的實渕聽了直想嘆氣,他一手扶著有些發疼的額際,努力控制自己的聲音不要太過高亢而引來其他人的注意,「我說,小征你啊,床技好歸好,戀愛方面的情商怎麼這麼……唉……」實渕斟酌了下用字,避免說得太直接,「你說你很在意小哲,也不希望他再離開,對於他和其他人怎樣會生氣,這不是明擺著喜歡人家嗎?既然喜歡又想在一起,想說什麼、問什麼就坦然一點,互相了解比較重要啊。一個兩個都悶在心裡,誰懂。」結果還是不小心激動起來了,最後幾句講得又快又急,一口氣全吐完就拿起面前的調酒一飲而盡。看得旁邊兩人都暗暗嘆道:像這種時候就特別感覺這人也是有他氣魄的地方。
赤司收回有些愕然的神色,招手幫自己和實渕向調酒師再要了相同的酒,隨後他才剛開口說了可是兩個字,這會倒換了另一邊的黛搶去了話鋒。
「喜歡就是喜歡,但是什麼都沒弄懂就那樣對他,想和他怎麼發展也沒有問問對方的意思,問題是在你身上,還有、」黛說到一半,撥了撥自己有些太長的瀏海,「你以為全世界所有人相遇都很完美嗎?反正現在這樣聽起來兩情相悅的機率高點,重要的是以後吧,你繼續這樣才真的是沒戲。」霧黑的瞳孔斜睨了赤司一眼,如是說。
赤司聽了,看了看黛,只見黛端起杯子倏地將剩下的那一半果汁喝乾,又望了望另一邊的實渕,平常總是藏著只有限定煩躁時才有的夜叉臉都快出現了,赤司伸展了下坐痠的背脊,頭往上一仰,「是這樣啊……」想著家裡那隻小貓,困擾的神情也和緩了許多,他甚至覺得有點想笑,笑自己居然傻得不像赤司征十郎該有的樣子。
「就是這樣!」兩人異口同聲。
赤司這下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沒辦法啊,他確實睡過很多人,可是黑子哲也卻是他第一個真正喜歡的人。
07.
深夜。
當赤司打開玄關,迎接他的是一片寧靜的黑暗,但這次與先前不同的是他並未感到驚訝,除了因為這時確實早該是好學生就寢的時段之外,自從上回那事他開始避開黑子還醒著的時間之後,下班回到家經常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他放輕了腳步聲來到臥房,扭開門把後眼前所見的是床上睡沉的淺色少年,只裹著浴巾的模樣顯然是洗完澡就直接撲上床睡了。赤司一面擔心地蹙起眉,想著他怎麼就是不明白這樣是會感冒生病的呢,同時慶幸自己當初搬進來的時候有記得裝恆溫空調,接著輕手輕腳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掛回衣架上,坐到床沿。先是遲疑一下,才伸出手,從那頭蓬亂的毛茸藍髮裡挑起其中一綹在指節間揉搓了下,一股微微的濕涼觸感,看來連頭髮都沒好好吹乾啊,赤司忍不住心裡又多念叨了一句。隨後指尖滑過耳廓,來到側頰,輕輕拂過上頭殘留的淚痕,本已睡熟的黑子突然細微地顫動了下,赤司挑了挑眉,正想著是不是要收回手,卻聽到一陣囁嚅。
「嗚嗯、赤司君……」軟綿的臉頰更是往赤司的手上蹭了蹭。
「……!」赤司雖是盡量維持不發出聲音,殷紅的瞳孔仍是起了些許動搖,同時意識到原來自己對這名少年是如此上心,甚至到達光是對方一點點動作都會過度反應的程度,臉上不免浮出自嘲的笑。
想來這樣撫摸著臉的行為多少會打擾到黑子睡眠,赤司輕緩地抽離了手,不料黑子卻在這時候醒了過來。只見那雙同髮色一樣淺藍的眼眸慢慢眨了眨,裡頭細細小小的血絲透露出疲憊的神色,赤司心裡莫名地有些揪緊。
「唔?」剛醒來意識還處於模糊狀態,黑子一手揉了下眼,另一手則支著床鋪坐起來,接著微微抬頭望向赤司,過了好半晌總算準確地聚焦在男人臉上,「咦、赤、赤司君?」將近一個月少有碰頭的機會,更別提像這樣子面對面,所以黑子反倒嚇了一跳。
「嗯?怎麼,這裡是我家,我人在這裡有什麼好驚嚇的。」赤司失笑,隨後附上一句我回來了。
黑子呆愣地看著赤司,現在的反應與前陣子的冷淡呈現反差弄得他很是不解,只好沉默著,淺藍的腦袋低了下去,左右手指絞著一旁的被單,思考自己應該做什麼回應才對。
「黑子……不歡迎我回來嗎?」畢竟在上次之後沒有好好說過話,赤司只得壓下心裡的不安,旁敲側擊地觀察著黑子的反應。
「我……」黑子重新抬頭,滿是茫然的眼裡透出了溼答答的水澤,然後雙手往前稍稍張開,「你回來了,赤司君、啊……」手勢卻在話出口後,硬生生地止在半空,明顯地遲疑了下又準備縮回。他、覺得害怕,害怕這樣的舉動會被對方拒絕,所以在被討厭之前他必須……。
但那廂赤司見了哪裡捨得讓他再收回去,他伸長了手,一把握住黑子的手腕輕輕扯過,將人帶進自己懷裡便緊緊地抱住不肯放開。
而黑子本就喜歡著赤司、不想和對方分開,突然被這樣摟著他是有些驚訝,卻沒想掙扎。幾秒靜默過後,他聽見赤司在耳邊低語著:我回來了,還有對不起。男人的聲音好溫柔好好聽,湊近的吐息好暖……黑子這下終是忍不住,他伸出手回抱住赤司,臉埋進了對方比自己還寬的肩,眼淚在那個瞬間,潰堤。
「赤司君、赤司君……」他哆嗦著唇,不知怎地嘴裡只能不斷重複著對方的名字,同時察覺到赤司收緊了摟住自己的力道後,他的眼淚更是止不住地狂掉,口鼻一抽一抽地吸不了氧氣的感覺讓腦子犯起了暈,他甚至開始搞不清楚自己到底為什麼哭得這麼慘。
「沒事了,都是我,是我的錯……」赤司溫柔的聲線不斷在黑子耳側低語著,手則一下一下撫著他發顫的背脊,像在給小貓順毛的動作。
過了好一會,黑子終於慢慢停歇下來,臉頰被淚染得一片濕糊,原在抽泣的嘴輕輕溢著嗝,「呃嗯……赤司、君如果不喜歡我了,我也……不會勉強、」違心的話語說得斷斷續續,而那雙泛紅的藍眼卻怎樣也不敢對上赤司的視線。
赤司聽了多少猜到那並非黑子的真心話,先是不露聲色地嘆了口氣,隨後雙手捧住黑子的側臉,強勢讓他直視著自己,「就算你想我也不會放走你了,但是,」他說,語氣是那樣的溫柔,「我想聽你告訴我,關於你的過去,還有你是怎麼想我的。」
黑子的瞳孔微微顫動了一下,暈呼呼的腦子緩慢轉了起來——以前的自己,還有面前的赤司君……。
赤司則穩穩地摟住黑子,嘴裡低柔地說著一句一句安撫的言語。
半晌,黑子總算放鬆下來,同時也覺得心被對方給予的一陣陣暖意充滿,那是種安心而踏實的感受。接著他鼓起勇氣向赤司坦白:他是在中學的時候知道自己喜歡男性,後來升上高中跟學長交往,當時他是有些高興的,但卻因為對性愛生疏在第一次發生關係就被對方嫌棄,兩人分手之後他總覺得心裡留了疙瘩,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經常找人上床,他其實不太明白自己做什麼要這樣,但或許除了想藉這種方式累積所謂性愛方面的經驗,也是變異地想慰藉自己的傷,也許在自己內心深處希冀著如果還有機會可以遇見下一個喜歡的人,不要再因為這種理由而被丟棄吧。只是事情並不像他想得那樣簡單,反覆幾次空虛的性愛累積下來,不但沒有癒合傷疤,還越來越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幹什麼。直到那天,他還在猶豫該不該下去的時候,意外在巷口遇見了赤司,當時赤司那種只注視他一個人的眼神不知怎地在連綿的雨幕中竟然讓自己感到特別心動,加上被帶回去以後感受到的溫柔讓他完全陷進去,也對自己先前居然想藉由和其他人做愛來撫慰自己的愚行覺得荒謬、後悔。
話說到這裡,黑子又難過了起來,赤司起身到浴室擰了溫毛巾,又到廚房倒來一杯水,溫柔地為他擦乾了眼淚還有哭濕的臉,黑子用兩手捧了水杯慢慢喝了一口。
稍微冷靜一點之後,赤司幫著把水杯擱到床頭矮櫃上,接著雙手輕撫著他的左右側臉,指尖搔了搔耳垂和形狀細緻的耳骨,在黑子忍不住發出細吟時,傾身在那張誘人的唇上啄了個淺吻,鬆開之後卻又難捨地再次吻上,一次比一次吻得還要深、還要長,終在黑子扯著他的襯衫央求放開時才好不容易停下。
不知是因為透不過氣還是因為親他的人是赤司,黑子臉頰有些燒紅,他揪著赤司的襯衫衣襟,把臉埋進那副總是溫暖的胸膛,悶著聲說自己是真的很想一直跟赤司在一起,可是他們之間卻從一開始就被定位在肉體關係,不論他怎麼告訴赤司自己的心情都像沒有意義地空轉,他很焦急,所以只好努力地維持那樣的關係,他以為只要在床事上表現得夠好就不會被丟掉了。
聽完黑子的話,赤司只是將手掌覆在胸前黑子的後腦上,揉搓著那頭亂蓬蓬的藍髮,沉默了好一會。他心想自己竟然一直以來都執著在錯的方向上,卻沒有好好正視黑子真正的心情,事情會弄成這樣,就如同實渕和黛說的一樣,全是他的問題, 思緒到這裡赤司不禁深深地自責起來。
「上次……下雨那天,在外頭找不到你,最後回來才在玄關發現你的那次,讓你受委屈了、」赤司慢慢說著,正想道歉,黑子卻動了動抬起眼看著他,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不、是我沒有好好跟赤司君說清楚……和赤司君同居之後,每天都覺得很溫暖很滿足,同時也害怕著,害怕會不會又一次被丟掉,加上那陣子學長……就是剛剛提到的那位,他不知道從哪聽說了我之前做過的那些事,就跑來找我,說……」黑子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退去血絲的眼睛透著水藍的色澤,有些遲疑,赤司見了便耐心地哄著要他直說沒關係,黑子才繼續下去,「要我、要我給他上一次,看看技巧有沒有長進一點,或許可以考慮和我復合什麼的……」聲音到最後越來越小,腦袋更是整個低了下去。
赤司聽了心裡頓時升起濃重的黑情緒,但氣的不是黑子,而是剛才說的那人,只是眼下重要的是黑子還有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所以他先按下那股怒意,重新調整姿勢,將黑子摟緊,確認了下懷裡人沒有再哭,便輕輕說了句然後呢。
「然後……因為已經不喜歡學長了也不想再和其他人、做那件事,所以就拒絕了他,但是對方一直糾纏,甚至說了如果不要的話就把我做過的那些說出去……後來、就是下雨那天,他又來找我,我很怕,我擔心會給赤司君添麻煩,而且萬一、因為這樣被赤司君討厭了怎麼辦什麼的……結果我還是甩開學長,一個人逃走了,但走到最後無處可去還是回到了這裡,站在門外我實在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黑子縮在赤司懷裡,一句一句說著那次事件的緣由,最後又說他那時候只在意會不會被赤司討厭或是趕走,才會在看到對方回來的時候就說了那樣的話,只是沒想到反而惹赤司生氣了,這讓他覺得很抱歉。
赤司聽完,低頭湊近黑子的臉,手將黑子的前髮往後撩開,在光潔的額上親了親,接著唇貼著肌膚,下滑到眉間,在微微哭腫的眼皮上細吻著,再來是眼角、鬢邊,最後是唇,把那些不再重要的道歉融成柔軟的嚅音。
「嗯、哈唔……赤、司……」
「噓。乖……」
連綿如雨的吻沿著皮下的骨骼線條逐漸往下,赤司伸手輕輕揭開黑子身上的浴巾,掌從浴巾的縫隙滑入,貼著被空調吹涼的肌膚來回細撫。掌上的繭帶來的刺癢感讓黑子難耐地動了動,嘴裡的呻吟也控制不住跟著流洩而出。
赤司接著手改而攬住黑子的腰,將人翻作背朝上的趴姿,同時一把抽掉只剩礙事作用的浴巾扔到一旁,黑子光滑的背脊登時袒露出來,經過大半個月的空窗,上回殘留的愛痕早已淡去,半點不見。他彎低身,唇覆上曾經疼愛過好幾次的每一吋,輕柔的吮吻裡代表的意涵比起贖罪或占有,更多的是戀慕。伴隨著親吻,另一手則繞向前方,掌握住黑子已然勃起的性器緩緩愛撫,膨脹的熱度與前端泌出的汁水疊加在一起成了一股子濕熱的感覺,沾染在整根柱身與赤司的掌,使得愛撫的動作更加淫褻。
「啊……唔、會……要、」黑子忍不住閉起了眼,喘吟著只有片段的碎語,細瘦的腰與臀在如潮的快意襲捲下微微弓起,像在恭迎後方男人的進入。
「已經、不必再害怕什麼了……」赤司挺直了背,湊近黑子的耳邊低聲道,然後將他反回正面相對的仰姿,「只要黑子只看著我,我們就會……」永遠在一起這幾個字說得特別真誠,令人無法質疑裡頭有任何一絲虛假。
黑子望著眼前的赤司,視界在話語落下的瞬間變得模糊,喜歡、感動等等好多的情緒隨著淚水滿溢而出,他直到現在才恍然大悟原來對待喜歡的人其實可以很單純很簡單,原來自己一直都想得太難也太執著了。
「赤司君……嗚、啊嗯、」
赤司的唇接著罩住黑子胸前小巧渾圓的乳暈,舌尖舔舐著中心的蕊粒,配合輕囓吸吮的動作,很快就讓左右兩邊都轉紅並且硬挺起來。被長期愛撫過的胸部敏感得不得了,不過這樣幾下就讓黑子的下體連帶起了興奮的反應,習慣與赤司性愛的身體直率地往前蹭著對方,喘息也明顯比方才更為急促。
「黑子、」赤司稍稍直起身,語氣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有餘裕,鮮紅的眼瞳裡看得出對黑子的慾情,一手將領帶結扯鬆並將之丟開,解除襯衫鈕扣時黑子也跟著把手搭上他的西裝褲帶,褪下衣褲後赤司伸手從床邊拿了潤滑,倒在手裡,「忍耐一下。」他說完,另一手便將黑子的腿分開,沾濕的手指按壓幾下緣口後就直接探進穴內。
「嗯、唔……」因為先前的經驗,黑子總會在沐浴的時後順道做好事前準備的關係,在赤司的手指進入時並未太過難受,溫暖的肉壁沒多久便完全拓開,渴望更多更炙熱的交合,「哈、啊……可以了、赤司君……」他忍不住催促道。
赤司顯然也早就到了忍耐極限,他壓開黑子的雙腿,下半身往前靠在腿間,正要取出保險套時,黑子卻搖了搖頭,濕潤的藍眼迷離地望著他。赤司還沒問他怎麼了,黑子就先一步開了口……
「直接、進來……」
一句軟綿的央求砸得赤司當下整個人懵了。幾秒空白過去,回過神的赤司不禁皺了下眉,接著他重新架住黑子的腿並壓往頭的那一側,「就只有你、總是讓我沒辦法、」他苦笑著說。
隨後開始的抽插交合像是配合著黑子高聲的喘叫似地,一下比一下還要激烈,但與先前不同的是除了縱慾的快樂之外,還有互相傾吐的那三個字與字面意義代表的那份溫暖情感。
08.
一晃眼時序步入了深秋,這一年眼看只剩下兩個月份。
赤司與黑子兩人自從上回將誤會說開,並且互訴真正的心意之後,自然是順利成了一對,可謂皆大歡喜,可喜可賀。而這個消息也理所當然地透過赤司傳到實渕和黛的耳裡,得到幾句祝福與半是玩笑的碎言碎語。
不過話雖如此,這兩人的日常仍是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他們還是維持著同居的生活,其中當然也包括了滾床單,倒是偶爾在赤司難得休假的時候多了情侶該有的浪漫約會。
隨著天氣逐漸轉涼,到了十月底,東京的溫度幾乎已經是不穿長袖加外套會冷的地步,受到氣溫變化的影響人的胃袋也開始偏好尋求溫暖的食物,而這點對其實不太喜歡寒冷的黑子來說是一樣的。
是日,黑子按照慣例洗完澡就爬上了床,雖說家裡時常開著恆溫空調冷不到哪去,但他還是喜歡早早窩在床鋪,用毛茸茸的隨身毯和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再說如果赤司有早回來陪著他,這種情形會加倍嚴重,畢竟人的溫度總是有種神奇的安心感,更何況是喜歡的人。
「赤司君,我們週末來煮火鍋吧,記得上次說過你那天有空?」黑子手腳並用地蹭到赤司身邊,鑽到他的懷裡,拉拉扯扯間原先穿的睡衣和毛毯因此滑落,露出了左肩與大片胸口,本人倒是毫不在意地兀自說著。
「嗯,黑子想要的話……啊啊,幫我買、」赤司一邊盯著自己的筆電螢幕,一邊回應,雖然是盡量早點回來陪他的小貓,但再怎麼早最快也是入夜九點十點,而且工作還是一樣沒少過,所以只好像這樣把剩下的部分帶回家處理,但他才說到一半,話尾就被黑子搶去了。
「湯豆腐,對吧?」黑子淺藍的眼眨了眨,由下往上定定地盯著赤司的側臉瞧,唇邊彎起的笑容看上去聰慧裡又帶點俏皮。
赤司一聽總算轉過頭看了蹭在旁邊的黑子,正抬手揉著那頭只吹了半乾而微微濕涼的藍髮,才發覺對方的睡衣根本穿得亂七八糟,四十五度斜下的視角讓赤司一眼就不偏不倚地瞄見衣襟裡兩顆若隱若現的紅蕊,好看的眉登時打了個結。
然而始作俑者卻好像沒發現自己做錯了什麼,直到被反過來壓倒在床上之前。
煮火鍋的事情很快便敲定了時間,並且因為前前後後受到實渕和黛不小的幫助,前者更是一天到晚說什麼時候讓他也見一見小哲,這樣那樣下來赤司雖然起先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決定讓那兩位一起到家裡來舉辦個小型的火鍋派對。
到了約定的那天週末,很是期待的黑子因此醒得特別早,被赤司的手摟住只好繼續跟著縮在被窩裡,一雙藍眼水靈水靈地猛盯著赤司的睡顏,一會無聊了便伸手撥了撥對方前額有些過長的瀏海,在看見那雙眉稍稍皺起的時候趕緊收回手,接著幾分鐘沒事過去又豎起食指往對方的側頰輕輕戳個兩下,如此反覆個兩三次,終於把原本熟睡的男人給吵醒起來。
「黑子。」
「唔?早安,赤、」
黑子還想著對方剛醒來的嗓音有些低啞卻莫名地好聽時,突然一個天旋地轉就被按回了床上,之後他們又浪費了一個多小時在做什麼,也就無須贅述了。
當兩人離開床鋪,踏出家門到附近的超市買回食材,一個下午咻的就結束了。在黑子的堅持下,赤司只好把火鍋湯底與配料的準備交給他擔當,自己除了搬出暖被爐打點好環境之外,就是一邊處理殘餘的工作,一邊等著另外兩名客人來訪。
直到黑子把湯鍋和盛裝配料的盤子一一端上桌,看了看壁上的鐘,上頭顯示早該是晚餐時間了,這時門鈴響起,赤司將筆電收整好,察看了下門外的監視屏幕,便快步到玄關開門。實渕走在前頭,一進門見到黑子便是掩不住地欣喜雀躍,而後方的黛則是嘆了嘆氣,同時將手裡他和實渕一起帶來的那一大袋酒與飲料塞給了赤司。
話不多說,所有人就定位後馬上開了桌,暖呼呼的鍋物與食物熟透散發的香味,加上夾雜在人聲笑語中碗盤相擊的清脆聲響,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特別是冰到透涼的啤酒與果汁跟著上桌之後,更是鬧騰。
「話說小哲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呢,像晴朗的天空也像水,很清澈又有點透明。」實渕放下手裡的啤酒罐,笑咪咪地對著坐在赤司身邊的黑子說話,向來注意體重的他吃了八分飽就擱下筷子,只是慢慢喝著酒聊天。
「咦?啊、非常謝謝實渕前輩的讚美,不過我倒覺得赤司君的才美得像寶石一樣。」黑子因為食量小得不像男子高中生正常該有的樣子,七早八早就放下碗,也沒管裡頭還有一大半赤司給他夾的菜和肉。
「唉呀,小征的好看是好看,但是光那眼神隨便就要嚇死人的,就別提了。」
「說什麼呢,實渕。」赤司動著筷切開碗裡的最後一塊豆腐,冷不防地說了一句。
正當實渕對黑子抱怨道你看你看就像這樣,在旁邊的黛卻一口氣喝乾了自己那瓶『飲料』,然後一語突破了剛才話題的盲點。
「你們兩個、呃嗯……不要以為、沒人會發現你們在偷偷稱讚彼此啊……笨情侶。」話說著說著還加了輕微的嗝音。
赤司和實渕同時察覺了這人不對勁的模樣,連忙看了黛手邊的那瓶,果不其然發現他誤拿了酒精性的飲料。真糟糕啊……他們想。
但是這不是指黛這個人喝醉會打人鬧事或是有其他發酒瘋的行徑,只是說的話會變得特別直率,毫不遮掩地想什麼說什麼,真心話或是爆人八卦什麼的都是很簡單而且有過經驗的事情,而這種行為對他自己或是被爆卦的事主通常是壞處多過好處的,畢竟這年頭誰沒有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呢。
「小征你說怎麼辦?我都不知道這是該懊惱他怎麼就拿成了酒,還是該慶幸這裡只有我們四個了……」實渕立刻拿走其他剩下的酒類,另外推了一罐果汁過去黛的面前。
「唉……」
不過在其他人還沒盡興,喝醉的傢伙一時半會又不至於造成困擾的情形下,他們選擇暫時放置他,當下不論是赤司還是實渕都只是想著說話小心點就好,因此幾個人還是吃吃喝喝,繼續說著話。
隨著時間慢慢推移,話題又換了幾個,原本小心翼翼的兩人也進入半醉的狀態,整桌清醒的就只剩下黑子一個了。
「那個……黛前輩。」黑子趁赤司還在和實渕說話沒留意的時候,偷偷摸索著坐到了黛的旁邊,小聲地同這個和自己意外有些氣質相仿的人搭話。
「幹什麼,少以為我們很熟……呃嗯、」黛這麼說著,手又從鍋裡夾了一小撮菜到碗裡。說真的,如果不是酒嗝和與平常差異過大的說話方式,實在很難看出這是一個醉鬼。
「唔、對不起……」黑子畢竟和黛才剛經過赤司的介紹認識,對於這個人他並不熟悉,而對方的反應讓他一下子起了退縮的心情。
「別突然又道歉啊……怎樣,跑過來這邊是想說什麼嗎?」
沒想黛只是口氣不耐煩了點,倒也沒有真的要罵人的意思。黑子一聽總算又鼓起了勇氣,接著才開口問了前輩有關赤司過去的一些事情。
對赤司來說確實曾經不了解黑子,但黑子對赤司也是一樣的,他也沒有參與過這個男人的過去,理所當然會有這種疑問,而黑子並未接觸過赤司原本生活圈的其他人,又沒聽他本人提起過,直到今天才終於有了機會,自然是怎樣都想偷著問一點。
「赤司嗎……說直一點,就是個性愛技巧聽說很好,骨子裡卻是沒有……嗝嗯、戀愛經驗和常識的傢伙呢。」黛迷茫地看了對面赤司的方向一眼,然後無奈地數落著那個人過去有過多麼誇張的性事經驗,但那些過往看在他和實渕眼裡卻明顯都不是付出真心的感情,加上實渕與赤司更是長久的交情也沒看過他有哪一個是說得上喜歡的對象。黛零零總總地說了不少,最後話題又回到眼前的黑子身上,他瞟了一眼身旁聽得專注的淺藍少年,「當初為了你的事、還找我們商量了好幾次、呃唔……結果、根本他自己的問題啊……雖然、我是不喜歡多了包袱的那種感覺,不過、嗝、是他自己先看上你、的,既然要喜歡、就要放開點……只會鑽牛角尖,根本不懂真正該重視的是什麼、」一邊說,一邊又拿起了果汁喝。
「但我想不全是赤司君的關係,我也是、」黑子還沒說完,黛卻突然放下手裡的飲料罐,伸手就往他的鼻尖捏了一把,黑子猝不及防,只能發出一陣濃濃鼻音的哀鳴。
「所以才說你們、就是笨情侶。」結果黛只是這樣說。
「……黑子在那做什麼呢,過來這邊。」另一邊赤司也已經發現黑子不見,一看他跑去跟黛在偷偷說著什麼,直覺不太好便出聲要他回來。
黑子聽見赤司叫他,連忙回到原本的位置,並且往赤司身邊多靠近了點,淺藍的眼一副乖巧的模樣與赤司的紅瞳直視,那瞬間兩人的眼裡彷彿染上了彼此的顏色。
赤司雖然猜想黛不知道和這隻小貓說了什麼,當下心情正好便也不急著追問,只是抬手揉搓了下他的頭。
那樣親密的舉動意外引起了實渕的興趣,趁著酒意便向赤司問了自己能不能也摸摸看黑子看起來很細軟的頭髮,沒想那個赤司竟然沒多反對。
幾陣玩鬧下來,酒量差一些些的實渕也跟著黛一起醉倒,趴在桌上睡了過去,只剩赤司和黑子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邊說邊玩。
「是不是、聽黛說了我壞話,嗯?」酒量再如何好,和實渕這樣喝下來也近乎酒醉的赤司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意,一手攬著黑子的腰,俊秀的面容毫不客氣地湊近黑子,混著些許酒香的吐息在近距離下縈繞。
黑子似乎多少受到對方的酒香影響,腦子有點暈迷,他本想推託說是對方多想了,可在赤司眼神的注視下又不得不乖乖坦白,「就是說了赤司君以前也和好多人在一起過……」
「不過自始至終、就只喜歡黑子一個呢。」赤司說得露骨,卻不減真心。
「我也、啊……赤司、君不行,前輩們……」黑子臉燒紅了起來,正要回話,赤司的手卻伸進了他的衣褲,男人動作的意味不言可喻。
結果赤司只是輕輕用舌打了個嘖音,起身一把將黑子攔腰抱起,也沒聽進懷裡人的抗議就扔下其他兩人,兀自將黑子帶回房去了。
——過往再如何笨拙、又或是多麼不堪,只要在生命的交叉點遇見相互喜歡的另一半,重要的從來不是以前如何,而是願意在一起的、屬於兩人共有的未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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