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凝道:“江湖小子,姓名說了出來,大師也沒聽過。”
業深抱拳道:“佩服,佩服。”踏上一張方桌,使力一躍,衝破屋頂,向遠去了。
鄭銅均神色微窘,抱了幼童走到雲水凝桌前,施了一禮,道:“多謝大俠出手相救小兒,在下不勝感激。”
雲水凝道:“鄭幫主,方才那業深和尚所說百年前的異寶重現之事,不知可否賜告?”他聽業深說那異寶乃是重現,而自己這水龍劍自淩劍仙埋藏之後,至今方才出世,卻不是重現,是以要查問一番。
鄭銅均賠笑道:“不敢。近來江湖上傳聞,百年前的一件寶貝重現世間,大家都說這件寶貝奇異非常,內中含有絕大力量,是以各路好手,都要前去見識見識。”嘴上如此說著,心內卻是尋思:“這幾日來,此事已然傳得沸沸揚揚,他當真不知麼?還是他尚有別的話說?”他生恐雲水凝記著方才之事,此時要來為難於他。
雲水凝道:“業深和尚所說藏寶之地似有兩處,這寶貝可是有兩件麼?”
鄭銅均道:“寶貝只有一件,但江湖上的朋友們卻傳出兩處藏寶之地,一處是在中山二列山系陽山之南的輳讔城內,另一處是在中山五列山系蠱尾山之北的汲漉城內。”
雲水凝道:“那是件什麼寶貝?”
鄭銅均道:“聽說是一塊玉。”
雲水凝道:“一塊玉?”
鄭銅均道:“是一塊玉。至於這玉何等樣式,什麼來歷,在下也不甚明瞭。”
雲水凝微一沉吟,道:“多謝。萬望鄭幫主日後多多行善,這就請便罷。”
鄭銅均聽雲水凝叫自己離去,看他面上神情不似是假,忙道:“多謝大俠相助,告辭,告辭。”抱了幼童快步出店,那幼童兀自啼哭,口中喊娘。
狄三娘見鄭銅均抱了孩子要上馬回程,緊跟在他身後,兩名近隨之一將自己馬匹讓了給她,命人將業深撞昏的兩名幫眾抬上馬,眾人收兵急急退了去。張嶠跟了出店,見一眾人去遠,將刀往地上一摔,獨自去了。
雲水凝心中轉念道:“原來他們說的這異寶不是我的水龍劍,卻是一塊玉。怎麼藏寶之地會傳出兩個所在?姓鄭的說江湖上各路好手都要去藏寶之地見識見識,確是合了江湖人的性子,看來那異寶若真的出現,江湖上恐怕又要生出好大一場血雨腥風。啊,不知碧水宮會否派人前往?又或是大哥親自前去查看?若是大哥也去藏寶之地,我豈不是可以去與大哥相見?”想到能與牧一再會,心內一陣激動,不由拍桌而起。
他這三年多來,也曾想過要南下去尋牧一相聚,只是跋涉途中所遇不平事一件接著一件,惡人亦是一個接著一個,直有些應接不暇,且有時心底亦隱隱覺得自己得了大哥錯愛的好一番考察傳授,許久以來,只是破了些聚眾逞蠻的匪窩,殺了些喪盡天良的小丑,殊無什麼大的作為,枉費大哥一番苦心,便多少壓制了南下的念頭。可是如今與前卻是不同,自己與大哥也許只隔千裏之路,即便大哥不親自去藏寶之地查看,若能遇上他碧水宮人,說不定也有為碧水宮出一份力的機會。
想到此處,便去廚房內包了些食物,放了兩粒銀子在灶台上,當下向南行走,這一日走到申時前後,覓地歇下。之後沿路問人,每日裏奮力奔走三個多時辰,總有一二百里,餘下時候便自打坐練氣,休歇宿夜。
走到第四日上,所見江湖人物漸多,有時悄聽他們談話,所說那異寶之事多與鄭銅均所說無異,無有其他。走到第六日上,來至一座大山腳下,詢問土人,得知此山名為“脫扈山”,已屬中山一列山系。
他不想如其他人一般繞路行走,也尋思著順便探覽山景,便翻山而行。山內嶺高穀深,道途曲折窄小,仗著輕身功夫已今非昔比,走得也不如何艱難。行了許久,轉過一面山體,猛然瞧見前面數峰峭立,其中一座尤為高絕,忽地想起當年在一座荒山的大杏樹上觀看夕暮景色之時,曾暗自發願,盼望有一日能夠攀上高峰,觀賞落日美景。三年前雖也在東始山百草山人所居高峰上見過日落景象,但那時上峰卻是乘了索簍,非是己力,眼看還有個多時辰,太陽便要下山,現下就往上攀,正趕得及,奔到峰腳,四肢百骸充貫水龍真力,迅捷無倫地向上攀爬。
這山峰高有數千丈,愈往上爬峰體愈陡,但雲水凝五指如鉤,只稍有借力之處即可攀躍,身法似比猿猴更加輕靈。三個月來,他潛心精修,果如冰河漁隱所言,功力進境神速,攀了半個多時辰,終於上了峰頂。
孤身立在這絕高之地,俯覽萬木綠海,遙看鴻雁劃空,遠眺隱岫幽壑,四望嶺外雲動,眼前開闊無限,心內愛意潮湧,一時間,忘卻了自身形狀,直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天邊那輪火日漸漸轉暗,另一邊天上現出了淡淡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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