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春鳥之歌 - 告春鳥之歌、III

＃角色OOC、自定義注意。

＃架空的中三第三學期時間。

＃這回業幾乎沒有戲份（ㄍ

　　「殺老師曾說過的吧？會被大家盯上，才是有實力的證明什麼的……」

　　「為師確實是說過這番話，渚同學對這有疑問嗎？」

　　「沒有，我只是在想……被大家注目著、走在大家的面前，那樣的事情──」

　　──不會感到寂寞嗎？

＊

　　偶爾在重大災害後的社會新聞版面會看到「大水無情」或「祝融無情」之類的標題，但歸根究柢來說、真正造就不幸的並非是災害本身，而是人們踏足上去的那個「時間點」。

　　就像是火山爆發、土石崩落，明明災害無時無刻都存在著，但只要沒有人員的傷亡，所有人都能一概無視。所以真正無情的並非水或火那些觸及的到的事物，而是即使哭喊著伸手去捉卻什麼也攬不著的──「時間」。

　　「渚早上安……哇！你那黑眼圈是怎麼回事啊？你跟業昨天的約會到底是多激烈？」

　　「──別用那種會令人誤解的用詞啊！」

　　渚抹了抹稍嫌憔悴的面色，昨夜整晚噩夢難眠，今天要是再被班上的人追著開玩笑，他鐵定會崩潰的！

　　「哈哈、開個玩笑而已。」杉野緩住了腳步，在距離舊校舍沒幾公尺遠的地方與用比平常還更緩慢的步數向前的渚並行，「話說沒想到業也會對英雄電影感興趣，還真讓人意外啊。」

　　「啊、這個問題殺老師也問過……」

　　聽到幾個月前才聽過的困惑，渚正想替不在場的業簡單解釋原因時，話題主人的聲音便恰巧插了進來。

　　「──早上好啊渚君、杉野。」

　　帶著不算正經的痞笑，除了因為隆冬而加穿的大外套與圍巾，業一如往常的輕裝上陣，連做為學生應該要有的書包都沒見著。

　　「難得的早到啊業……今天該不會下雪吧？」

　　「今天本來就會下雪啊，你該不會沒看早上氣象的預報吧？」

　　「嗚哇！真的假的、我沒帶傘出門啊……」

　　扔下為了自己的一時不察而陷入放學憂鬱症苦惱的杉野，業轉向渚，瞇起的眼睛帶著的是不變的笑意：「早上安、渚君。」

　　──其實我還真有點害怕說出實話後會跟渚君連朋友都當不成啊……

　　──怎麼會、業君是我很重要的友人啊！

　　唇角勾起了笑意，面對友人一如既往的問安，他也回應了不曾變化過的相同話語。

　　「業君早上好。」

　　不安的時間點過去了，而沒有變化的他們、依然還是……朋友。

　　然後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普通日常持續著，在他喘息後回過神時才發現……

　　十二月中旬、從來不算平靜的第二個學期，竟意外安靜地結束了。

＊

　　都已經經過了這麼多個月、明明早該習慣的，他居然還犯這種錯誤！

　　抱著前些日子缺交的作業簿，渚快步地奔過發出嘰嘰嘎嘎聲響的破爛木板長廊，一面留意著地板上隨時都可能增加的破洞或是釘子凸起，渚加緊了腳步想搶在自家班任去夏威夷買飲料前把補交的作業交上去。

　　也許是新春抽的那張寫有微妙「小吉」的籤真的有用，正當渚喘著氣拉開教師辦公室的拉門時，眼前就是某隻章魚一半的觸手都攀上窗、準備離開的景象。

　　「太好了……趕上了……」

　　長呼了口氣，緩了下急促的呼吸，看到要找的人還沒離開，渚大大地鬆了口氣。

　　「這麼早就來交作業嗎，渚同學還真努力啊。」將攀爬上窗框的觸手拿下，被學生們喚作殺老師的章魚型超生物收下渚遞來的作業簿，拿過桌上的紅筆咬開筆蓋後快速地當場批改。

　　一整篇的英語作文習題按照一般人的閱覽速度少說也要幾分鐘才能消化，但在殺老師手中只是短短一、兩秒的時間。

　　「渚同學的錯誤還是一樣是忙中出亂的小岔子，這邊動詞的形態不是加S而是有特殊形態喔。」攤開已經畫好紅線還塗鴉了奇怪圖案的作業簿，殺老師簡單地講解了下錯誤的地方。

　　已經對這種場景見怪不怪，渚慣性地接過本子，道過謝後正打算離開時就被對方的一句話給拉了回來。

　　「經過了寒假渚同學似乎調適過了不少啊。」

　　「調適？啊、因為接近連考了，總是要再加強學習才行，不過對於天數所剩不多的這件事還是會感到緊張呢。」反射性的認為對方是在提課業的事，渚想了想後稍為敘述了一點最近對考期將近的想法。

　　「不、為師說的不是課業上的調適。」搖了搖觸手，對於眼前露出不解表情的學生，殺老師乾脆地拉了一張椅子過去，讓對方可以輕鬆坐下來談，「為師說的調適是跟班上同學的關係。」

　　其實原本沒打算久待的。但被殺老師的觸手壓著坐下，渚也只能無奈地順從對方，直到那個他以為已經過去的時間又再度鮮活地闖入他的世界──

　　「如果為師看的沒錯，第二學期末時渚同學跟業同學之間的氣氛應該有些不和諧。」

　　他不知道自己在聽到這句話時到底是什麼表情，也許很難過、也許僅僅只是僵住沒什麼太特殊的。但無論是什麼表情都可以看出他的震驚與不安吧？明明他以為自己是擅長隱藏自己的，果然就連這一點都……

　　「……殺老師如果早就知道的話，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

　　「忸呀！對不起、為師的以為這個年紀的學生都會有幾個不想要外人知道的小祕密，果然應該要早點跟渚同學說的嗎！」

　　看著慌慌張張地拿出教育叢書重讀、又慌忙想安慰他，結果觸手全纏在一塊打成死結的章魚，渚噗哧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

　　「既然已經被殺老師知道，就不算是秘密了吧。」

　　「為師絕對不是故意探查學生之間的小祕密，只是想要跟關心學生而已啊！」誤會了渚笑出聲的原因，殺老師緊張的解釋著。

　　雖然這場面滑稽倒讓人笑不出來，但確實讓剛剛還緊繃著的渚放鬆不少。

　　「對不起……是我牽怒給殺老師了……」

　　「忸呀？」

　　低垂下頭，將臉埋進雙掌之間，渚用悶悶的聲音小聲的解釋：「因為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好，所以有點惱羞成怒了吧。」

　　好不容易找到的長處卻輕易被他人推翻，任誰都不會有好臉色的吧？

　　人是矛盾的。氣憤著拿著真實之刃劃破謊言的人，認為對方是在多管閒事，卻又在謊言被戳破的當下責備對方，既然都要將這一切公諸於世為何不早點告訴自己？讓自己用彆腳的謊言當個跳樑小丑。

　　知與不知人們永遠都有怪罪他人的藉口，儘管那藉口可笑到連自己都不忍直視，但還是會強硬地說出口，只為了將他人也拖入自己深陷的泥濘之中。

　　他現在就是陷入這種窠臼吧？渚想著。

　　他很憤怒、非常憤怒，只是這只憤怒的長矛並非指向他人、而是愚昧的自己啊！一想到這些日子他都用這種可笑的演技面對真誠待他的業，渚就無法原諒自己。而且就連殺老師也能察覺，身為當事人的業必定早就知道自己這些虛偽的感情了吧？意識到這些的同時，他不禁感到有些沮喪，就更加的怨恨現在在自己面前、試圖與他交心的老師了。

　　「所以不是老師的錯……是我自己……」是什麼也做不好的自己、做錯了……

　　在渚這些自白過後，教職員室有了須臾的沉默。如果是一般人的話，肯定是誰也開不了口的吧？面對這種宛如自棄般的強烈哀傷的說詞，畢竟在這種氣氛之下，無論是安慰或是鼓勵的話，都顯得像是偽善。

　　但對坐的人開口了，明明看起來就是隻怪物，卻比任何人都像是個師長的怪物開口了──

　　「渚同學曾經問過為師位於高位的感想吧？」

　　沒有想過話題會被帶到之前無意間問過的事情上，渚怔了下才點頭答是。

　　「那個時候被同學們的暗殺打斷了，所以沒能告訴你，既然現在有時間，為師就告訴你為師的想法吧──」

　　──為師確實是感到十分的寂寞，但儘管如此為師是絕對不會停下腳步甚至回頭的。

　　過於任性的答案讓渚愣了一下，無法即刻反應對方的說詞。

　　「……為什麼？即使心裡不好受，卻還堅持向前……力量、真的有這麼吸引人嗎？」問話的聲音漸小，最終甚至低過氣音，只剩下微動的唇型。

　　渚明白自己的問題太過可笑，連自己都無法信服。椚丘中學的三年E組是暗殺教室，為了殺死即將毀滅地球的怪物而存在的，所以班裡的所有人理所當然的渴求力量，連自己也不例外。

　　但縱使同樣都是對力量的欲望，但E班的大家還是不同的！對於相處了將近一年的大家，渚有這種自信。尤其是中途加入他們的小律跟系成，雖然在一開始有不少的磨合，但在改變對力量的看法後也都相處融洽，所以是不同的吧……應該執著的力量什麼的？

　　可是如果真的追求力量優先於一切，他對業所做的事、或許才是正確的也說不定……成不了讓對方更往高處的踏腳石，至少盡力不要成為絆住他人腳步的礙眼石頭。

　　「渚同學的答案大概只能拿個三十分。」臉上出現了學生回答錯誤的叉記號，殺老師更深入的說了下去：「或許為師的想法跟其他人有些出入，畢竟力量差距太多，可是為師的想法沒有改變，甚至在與E班相處的這一年更加篤定。」

　　──因為你們一定會追上來，而為師不想被殺死，所以是絕對不會停下向前的腳步的。

　　在大腦觸及話語的那一瞬間，渚覺得他好向明白了些什麼，但太過模糊的光影轉瞬間就從他的指縫間溜走，他終究無法完全理解。

　　「渚同學是個十分溫柔且感性的人，在你問為師是否會寂寞時為師就非常明白了。」舉起觸手拍了拍面前有點兒迷了路的學生的頭，殺老師的語氣放緩：「渚同學是在害怕向前時必定會丟失部分東西的這件事吧？但渚同學有沒有想過不只是你，其實每個人都在害怕相同的東西呢？」

　　離開自己的舒適圈是多麼可怕的事情？並不是每個人都喜愛冒險犯難，即使偶爾會喜新厭舊，但那都是建立在不動搖自己的根基這件事上。一旦生活的方式改變了、身邊的人全變成了自己不熟悉的陌生人，不管是誰都會不安的。

　　可即便如此，人們還是選擇了向前──因為被落下也是同等讓人恐懼的事。

　　「向前很可怕、一個人待在前方很寂寞，渚同學都準確的說出了走在前端的人心情，緣由與目標什麼的，渚同學已經看到了，那為師的只有一件事想建議你──去追逐前面的人吧。」

　　伸長手臂也搆不著的話就邁開雙腿，用走的追不上就用跑的，如果有想追上的願望的話……

　　「為師會在三月炸掉地球，這是怎麼也不會改變的事，除非大家在那之前殺了為師。」

　　同樣的末日預告再度從他耳邊響起，比起一開始想吐槽或錯愕的心情，雖然有點怪，但渚漸漸覺得這更像是激勵鬥志的勵語。

　　「會在那之前殺掉殺老師的、絕對！」

　　「嘻嘻、那就盡力的奔跑吧，然後與所有人並肩超越為師。」

　　眼前的黃色章魚怪物還是那張同樣討人厭的笑臉，可是他卻難得的一點也不感到火大，甚至有點想感謝對方──感謝他的老師讓他下定決心。

　　觸手攀上了窗框，殺老師準備繼續自己耽擱到的夏威夷行程，但在準備離開時忽然想起了該吩咐的事情：「對了、為師今天會公布新的課業安排，渚同學如果見到業同學的話，請轉告他千萬別翹課翹過了頭。」

　　「我明白了。」

　　於是在黃色的怪物飛出去的同時，渚也邁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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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春鳥之歌、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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